众人都来齐后，皇后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敲打了妃嫔们一番，又因是晨昏定省荒废许久后第一次恢复，皇后依次赏了各位妃嫔东西。
每人得了一个小匣子，路仁嘉想着里面定是首饰，坐在路仁嘉身旁的那位脑残女立时便打开了，路仁嘉余光扫到，果真是耳坠戒指之类。
她将自己的也打开，顿时愣住了，自己这方匣子里的不是首饰，而是一本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线装书。
路仁嘉啪的一声将匣子盖上，在这里不便翻看，但她已经猜到这本书是什么了。
定是菜谱。
路仁嘉心中又是一颤，皇后接二连三的示好求和，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皇上驾到！”
殿内的妃嫔俱是一愣，紧接着便起一阵阵窸窸窣窣整理衣裳的声音。皇上进来后，众人一齐向皇上行了礼，不少平日里难得见皇上一面的妃嫔，难掩脸上激动之色。
皇上却板着脸，视线没在任何一位妃嫔身上停留，只是道往后恢复晨昏定省，六宫事务俱要遵从皇后命令，不得对皇后有丝毫不敬。
皇上声色俱厉，一副训熊孩子的表情，路仁嘉却见身旁的脑残妹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皇上，满眼沉醉。
妹子你到底在想啥？
皇上训诫完了，便不再多留，往外走时，不知是偶然还是特意，看了路仁嘉一眼，恰巧与路仁嘉四目相对。
皇上的眼神颇为复杂，路仁嘉读不懂其中的含义，也懒得猜测，便垂下眼帘。
皇上走后，皇后便让众人都散了。路仁嘉转身欲走，青羽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道，“娘娘请您留一下。”
路仁嘉抿了抿嘴，跟着青羽往回走。总不能躲一辈子。
路仁嘉跟着青羽进了内殿，皇后坐在椅子上，见路仁嘉进来便道，“坐。”
路仁嘉环视一圈，只有紧挨着皇后椅子的地方，摆着一个小墩子。路仁嘉只好紧挨着皇后坐下。
皇后将手搭在路仁嘉的肩上，“好啦。不要别扭了。”
路仁嘉也不知怎么的，在皇后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的那一刻，眼泪汹涌而出。一哭起来便收不住，皇后将路仁嘉的头按在自己肩窝上，路仁嘉哭了个天昏地暗。
这些日子的害怕、忐忑、恐慌、不安纷纷化作泪水从眼泪流了出来。
路仁嘉哭得狠了，收了眼泪后打着嗝，低着头不好意思看皇后，方才她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笑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再也不敢让你知道了。”皇后笑着叹气。
路仁嘉却抬起头来，刚哭过的眼睛闪着亮光，“不。”
“往后再有这种事情，臣妾还是要知道。”路仁嘉看着皇后，一字一顿，说的郑重。
☆、第57章 重归于好
皇后静静的看着路仁嘉。路仁嘉道；“这些日子，我想过很多。”
她想过将皇后当做现代做出判决的法官，法官判人死刑，但不能说是法官杀了人。她想过将皇后当做保护好人的警察，为了好人的安全将坏人杀死。
她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最终想明白，其实只是习惯了法治社会的她；对人治社会的不认可，她不能接受皇上和皇后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想到这里；她便不得不试着接受；毕竟清朝距离法治社会还有不小的距离；她无法改变；只能适应。
只是这些；路仁嘉都没办法和皇后说，她只能说，“我不能一边被你保护，一边嫌你手上沾染鲜血。”
就像平民不能嫌弃在前方浴血奋战的战士沾满杀戮。
皇后缓缓绽开笑容，“好。”
“我留下你，倒是还有另一件事。”皇后道，“宫里要办一场千叟宴，想着让你去搭把手。”
路仁嘉眼睛一亮。
皇后笑了，“就知道你喜欢这个。”
“你倒是特别。皇上以往想笼络讨好哪个妃嫔，无非是衣裳首饰，到了你这儿可是得用新鲜法子。”
听到是皇上的主意，路仁嘉有点不自在，“讨好我干嘛？”
皇后看着眼里，“和皇上闹别扭了？皇上和我提这件事的时候，我瞧着他神色也怪怪的，还非要我和你说。”
路仁嘉摇头，“我和皇上哪里有什么别扭可闹？”
皇后听路仁嘉这么说，倒是断定她与皇上之间当真有别扭了，“我也不是为皇上说好话，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倒是真不曾见他对谁动过真心，他对你的心思当真对别人不同。”
路仁嘉不愿意同皇后说这个，只是笑笑。
皇后接着道，“你和皇上还没圆房。”
路仁嘉闻言一愣。皇后忙道，“不用慌，宫里知道这事儿的统共也就三人，你我与皇上，便是连敬事房的宫人都不知道的。”
“若是皇上不讲你放在心上，你怎么可能直到现在，进后宫已经这么久了，位子都晋封到了嫔位，还不曾真正侍寝过？”皇后道，“是你不愿意侍寝。”
路仁嘉见皇后说得肯定，便也没有反驳，在皇后面前她是不愿说谎的。
皇后道，“我都能看出来？皇上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想等着你心甘情愿。”
路仁嘉一愣，她倒是没想到皇上如此迁就自己，还是默不作声的迁就自己，随即也就释然了，“这种事情……难道他不该等着我心甘情愿？”
皇后摇头，“就算皇上该等着你心甘情愿，也不该是一边晋封你为嫔位，让你享着嫔位的吃穿用度，保着你的平安和尊荣，一边等着你心甘情愿。”
路仁嘉想想，似乎自己这样占着位子不“干活儿”是有些不好，但也没放在心上，“这些又不是我求来的，是皇上要给我的，他若是看不下去了收回去不就成了？大不了我再当回宫女儿，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左右有娘娘在，娘娘总能保我一条命。”
皇后开怀大笑，好半天才停下来，“对对对，我总能保你一条命，还能保你衣食无忧，只是回头你若真是当了我的宫女儿，我必定狠狠使唤你，一个三餐并点心宵夜都是你的，再不假以他人之手。”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皇上是真没动心。我倒是要可怜他了，这么大年纪了，终于碰见个让他动了真心的，竟是碰了个钉子。”皇后笑。
路仁嘉不屑，皇上孩子都生了一窝了，竟然没对哪个妃嫔动过心，真不知那些妃嫔听闻后会如何想。
“我倒是奇怪，皇上年轻又英俊，幼时起便居帝王之位，气度更是不凡，心中又有你，对你也极好，你怎么就不动心？”皇后问道。
路仁嘉左右瞧了瞧，看着四周无人，探过身子去，小声笑道，“娘娘是如何看出皇上对臣妾极好的？或许是娘娘眼里的极好同臣妾眼里的极好不是同一个极好？就像每人觉得最好吃的菜都不同吧。”
路仁嘉坐直身子，恢复了正常音量道，“臣妾口味许是与大多数人格外不同些。”叹口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是顿顿逼着臣妾咽下自己不喜欢的饭菜，臣妾定是不开心的。”
路仁嘉又小声道，“何况……百善孝为先，原心不原迹，原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这一番话说得着实隐晦，但内容实在是大逆不道。皇后自然听懂了，路仁嘉是说，论迹不论心，皇上有没有真心她不知道，但她是觉不出皇上对她好的，纵使旁人都觉得皇上对她好也没用，究竟好不好，还是她说了算。
皇后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得你这一颗真心，真是比登天还难。”
路仁嘉抿嘴笑了，“也不是，若是臣妾没进后宫，碰见个长相英俊厨艺又高超的厨子，没准便动心了呢。”
皇后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他在心心念念着的路嫔眼中还比不上一个厨子的话，心中会如何做想。
皇后只得叹口气，“我会护住你的。”
路仁嘉粲然一笑。
皇后与路仁嘉道，千叟宴让她去搭把手，她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到了御膳房，才知道皇后说的搭把手，和她所理解的搭把手，全然不是一回事儿。
她以为的搭把手是让她下厨做菜，进了御膳房才知道，皇上与皇后的搭把手是让她统领千叟宴的席面准备。
敲定菜品、选购食材，哪些厨子做哪些菜，先做哪道再做哪道，先上哪道再上哪道，间隔多久，全都要她统筹规划。
路仁嘉一时间有点头疼，这样的事情她还真怕自己做不来。
准备宴席，又是万众瞩目代表皇家脸面与皇恩浩荡的千叟宴，路仁嘉领到的可是不小的差事，也算是一点点宫权。
办得好了自然有赏，能挣脸面，若是办不好了……皇上与皇后都说了，办不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皇后见路仁嘉忐忑，特地安慰她道，“左右皇家的宴席，一向都不是为了吃，而是各种寓意。像这千叟宴，便是为了彰显皇上爱民，号召百姓敬老。许多赴宴的老叟牙齿都掉光了，哪里还能吃得了宴席？不过是过来坐一坐罢了。就是这坐一坐的资格，也是极难得极尊荣的。”
“纵使你办得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便是给一个老叟面前摆上一碗白开水，也会人人都夸赞皇家的宴席极好吃的。”皇后宽慰她。
路仁嘉脑中浮现了往年的千叟宴，一群牙齿掉光了的老爷爷坐在桌子前，每人面前摆着一碗白开水，老爷爷一边饿着肚子小口喝着白开水，一边对皇家宴席赞不绝口。
路仁嘉眼睛都快湿了，那些老爷爷也忒惨了些，双手握拳道，“娘娘放心，今年我负责宴席，定不会让那些老人们再喝白开水了！”
皇后：？！
路仁嘉既负责了千叟宴，每日都往御膳房跑，与她商量交接一干事宜的自然是御膳房总管吴公公。
她晋封为嫔位后，自由了许多，倒是也去瞧过几次吴公公，只是她不好总是往御膳房跑，在宫里与吴公公见面颇多不便，因此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如今能日日见面，倒是意外之喜。
路仁嘉摩拳擦掌，下定决心要将这次宴席整治好了，不但能让那些老爷爷们不再对着白开水违心夸赞皇家宴席美味，而且方便以后她再接管其他宴席，光明正大的与吴公公相见。
【叮！恭喜宿主开启新任务，大型宴席准备。第一阶段，确定菜品。】
第一桩事，便是宴席菜品的敲定，菜品定下来后才能做后面的工作。御膳房呈上来上次千叟宴的菜品，让路仁嘉过目。路仁嘉惊讶，上次千叟宴竟然有菜品，不是喝的白开水吗？
御膳房本想着这位路嫔也就是看看便作罢，没想到菜品单子直接让路仁嘉驳回了。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上来便上这干果四品，怪味核桃、水晶软糖、五香腰果、花生粘。水晶软糖还凑合，其他的哪个不是硬硬的？老人家哪里嚼得动？”
路仁嘉将菜品单子拍在他们面前，“菜肴里这么多凉的、硬的、太过荤腥的，都不适合老人家吃，不行不行。”
吴公公抿着嘴，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御膳房里从的副总管到下面的厨子听闻路仁嘉这番话，全都战战兢兢的。
“娘娘恕罪，我们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份菜品单子出来。”
路仁嘉皱眉，“不用了，菜品单子我来定。”既然系统任务的第一阶段是确定菜品，她总得亲力亲为，若是将御膳房呈上来的菜品单子直接拿过来用，哪里能完成任务？何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