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坤元听他拽文逗乐,不禁莞尔:“你这异类倒也有几分义气。只是如今要叫那人来,怕是不妥,虽说自古只有来学,未有往教的。不过事有缓急,我便亲自前往,寻那紧要之人吧!”
当即与穆函离了商洛一带,往西而去。约莫飞行三四百里,望见前方已是洛阳府伊川县境内,寻了官道所在,才与穆函降下遁光,在道旁寻一大树,盘坐树下。赵坤元既有前世历史记忆,又加今世推演神算,一番打卦问卜,心中已有成算。二人便在道旁耐心守候。
因是官道,来往客商行人倒也不少,只是一个个俱是神色慌张,步履急促,又多是肩挑手提,拖家带口只顾埋头赶路,没有几人注意树下的赵坤元二人。
一队外来行商,驾着几辆马车,正在往伊川县城方向赶去,车上苫着苇席,不知装的是什么货物。为首一个沉稳的中年汉子,亲自驾着马车,看那来往之人形状,颇为诧异,乃唤住了商队,拦住一路人开口相问。
那被拦着的行人,有些着恼,只是这中州大地,久经教化,虽说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到底还是有几分圣人礼教熏染,对客商略一拱手道:“看你等应该是外来客商,可是要前往洛阳府城贩卖?只是如今形势大坏,陕西来的盗匪已过了黄河,蜂蛹而来,昨日方克卢氏,方圆数百里的乡民俱往洛阳逃难,你此时前去货卖,不说赚钱生息,一个不小心,性命不保,不如早早另投别处,方是正理!”
行商不知此等变生肘腋,忙问道:“这般祸端,朝廷怎不派兵剿灭?”
那人叹息道:“怎么不派兵,早先便有官府贴出告示,说是派了新任的右佥都御史叫卢象的,抚治郧阳,总督兵马,叫我等百姓安心。只是那么多武人将官俱被流寇击杀,这般文官领军能有什么指望,各人还是四下逃命去吧!”
当即略微拱手,头也不回地,往洛阳而去。
那队行商见状,互相商议了一下,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只好先到洛阳落脚,在做计较。
穆函是个眼尖耳灵的,见状对赵坤元道:“祖师,祸事了,此间不久便要起了刀兵,我等可要避上一避?免受池鱼之殃!”
赵坤元笑骂道:“你这孽障,凡人兵刃能奈你何?我在此便是要等那要等之人,你稍安勿躁,定下心神,将我传你的心法好好参悟,不要再说这般混账话!”
穆函咕哝了几声,只好坐在一旁打坐不提。
再说这官道上行人跑了半晌,渐渐稀少,伊川县城方向却有一队兵马,往外而行,官道之上脚步马嘶之声越来越清晰可闻。不一会就到了赵坤元、穆函所在的方位。
这队兵马看起来倒还齐整,盔甲鲜明,旌旗招展,队中一员将官,三十上下年纪,白净面皮,面容清臞,马后挂着一柄长刀,规制甚大,份量不小。这人四下打量,指挥兵马施施而行,不时有探马回报,俱是耳语,可见其人小心谨慎。
军兵中有人看见赵坤元二人,一个是道士打扮,飘逸绝尘,一个状若猿猴,全身金黄毛发,偏偏又似人一般打坐参禅,端的奇怪。况且如今战端一起,一般百姓俱四散逃命,这二人居然气定神闲,在树下邀窥官军,实在可疑。
一个校尉接了手下禀报,一面回报主将,一面令人前去盘查。那主将接了消息,抬眼望去,见树下二人果然有些古怪,乃亲自往前盘问。来到近前时,一队官军已将赵坤元二人团团围住。朱明一代甚是崇道,见赵坤元道装打扮,不敢太过无礼,只是开口喝问。不过任众人如何百般叫嚷,赵坤元二人俱是闭目凝神,不理不睬。
那将官乃喝住手下,下鞍落马,近前几步,拱手施礼道:“不知仙长如何称呼,难道不知如今大战在即吗?刀枪无眼,若是伤到了,岂是不美!似道长这般淡然,莫不是有什么依仗吗?”
(起章节名真是蛋疼,各位看了估计也是菊紧,明天新开第三卷,不再这样拽文了!)
第五十四回 卫道不惜身 大阵锁旱魃(三)
赵坤元听罢不由得冷笑,他虽早就备下符阵,只是对上此等前古凶神心中无底,没有万全准备不愿轻易出手,再加上对女魃遭遇也颇同情,乃对女魃道:“汝虽是秉持天命,降下旱劫,不过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况且事在人为,凡事莫不留有一线生机。此处水脉若是毁去,所害甚烈,乃至于动摇华夏根基,中原元气大伤,怕是昔日襄助黄帝的功德也就此耗尽。到那时,便是你已是不死之身,怕也难逃死劫。何苦害人害己,不如留下几分余地,就此罢手如何?”
女魃听赵坤元娓娓道来,侧耳倾听,仿若有几分动心,幽幽叹息道:“我这三千余年来,也颇遇到不少玄门高士、释教大能,似你这般于我好言相劝的也有不少,不过你可知结局如何吗?”
赵坤元方见她似有动心,语气婉转,忽然心中陡生警惕,忙将护身真气运转,只见女魃将怪手往前一指,恍若实质的一股浊气,夹杂滔天阴毒污秽,往自己当头罩下。好在太平清宁剑已于身合,神妙非常,心中微有所动,早已飞出护住全身,好似一个青色光茧。不过外面无穷浊气层层重压,将光茧慢慢消磨。
穆函见女魃忽然出手,一下子便制住了祖师,惊恐莫名,口中吱吱怪叫,又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围着敌人,不住嘶叫低吼。
女魃毫不为意,只是见赵坤元的飞剑居然如此不凡,倒也有些诧异,冷笑道:“你这无知小儿,实在可笑,以为几句话语便能动摇我心不成?想我本是天女娇子,尊贵无比,多么逍遥快活。下界襄助轩辕氏,本以为行此顺天应人之举,积攒功德,自然善莫大焉。哪知为蚩尤怨毒反噬,无法再行飞举,成了这般鬼魅模样。心中怨恨岂是外人所能感悟。
上天虽然给我不死不灭之身,不过是假借我手,降下灾劫。我早就看透此中阴毒,乐得借此兴风作浪,杀生为乐,稍减我心中苦楚。若真有何方高人将我剪灭,倒也算是解脱,我反而要感谢与他。只可惜这几千年来至多不过被那些所谓的高人镇压,至多百年,我便可破了禁制,再行为害,尔等能耐我何?可笑你微末伎俩还想学他人除魔卫道,今日便拿你作个警告,免得再有别人寻我晦气,白白送死!”
当即口中默念密咒,赵坤元顿觉压力倍增,筋骨欲裂,太平剑几难支撑,心中不由断了最后的奢想,看来自己的确是想得过于天真,还想劝化女魃,再不发动困神锁妖大阵怕是自己安危难料。乃拼着全身真气,将太平剑全力祭起,青光大作,顿时抵住了女魃浊气,行动得了自由。
忙掐诀作法,口中默诵真言,忽然大喝一声“疾”。只见四面山峦好似无风自动,居然围着女魃慢慢行来。动静之间,暗合先天奇门术数,隐隐克制女魃气机,居然将其浊气渐渐消去,不复先前凶焰高炽。
女魃这才心中戒备,小心应对,道:“你这小子居然还有几分道行,这等搬山御气,掐诀布阵的路子倒也不凡,且看你能否将我困住。”说罢只见她将头高高昂起,望天怪啸,身形突变,双臂暴涨,长有数丈,獠牙突出,血口大张,顶着光秃秃的脑袋,模样骇人。
这妖物也不知使得什么邪术,长臂上下挥舞,左右冲撞,所到之处土石崩裂,将赵坤元暗中布置的旗门一一毁去,片刻功夫居然将大阵搅得七零八落。
赵坤元见之不住四处修补,将先前备下的灵符及时抛出,又按着山峦起伏所在,因势利导,及时调整布局,修补大阵。
女魃先开始还觉得破阵不难,三下五除二便可毁去,哪知这大阵生生不息,旋灭旋起,自己的气力虽无立减之虞,然也不知相耗到何时,不免焦躁,开口狂呼道:“你这小贼,怎的如此不识天机,我来此布旱乃是天意,你平白无端的跳出来横加阻扰,已是逆天行事,不但没有任何功德,怕是还要造下无穷罪业,日后怕是难逃天谴!”
赵坤元不欲与其多费口舌,本不愿多话,听她不住大呼小叫,便开口制止道:“贫道自然是知道此番所为的因果,只是大义当前虽千万劫难,吾亦不得不往。你若愿意成全,不若早早罢手,在此困坐百年,贫道愿意应承你,日后一定想法助你化去蚩尤戾气,回复天仙真身。如若冥顽不灵,困兽犹斗,贫道虽不可将你彻底灭除,但将你镇压于此,日后再令弟子门人代代加持,叫你永生不得脱困。两下相较,你可自行抉择!”
女魃被大阵搞得手忙脚乱,颇为狼狈,听赵坤元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几千年积习难改,凶性大发哪里还管的了许多,一味想要破阵,将赵坤元杀了泄愤。她本是上古真仙,虽几千年来入魔甚深,功行日渐消退,然也是邪法奇绝,非同小可。此刻又是全力含恨出手,越发惊人,方圆数百里山丘林壑俱被女魃一双利爪毁得面目全非。
好在赵坤元所布锁妖符阵,造化玄妙,层层禁制生生不息,不论女魃如何发力,仍旧困在阵中无法逃脱。等到她力竭势缓,气机紊乱,赵坤元瞅准时机,将太平剑飞起,直取女魃命门。
妖魃先前见太平剑护定赵坤元安全,未见其凶威,还只当是寻常飞剑,丝毫不以为意,利爪一扬欲要击毁飞剑。哪知太平清宁剑来历非凡,又久经祭练,早已运转如意,神妙无比,将女魃怪爪搅断,直入命门,华为一条青色光索,牢牢制服住女魃元神,当即定在阵中,无法动弹。
赵坤元见机忙加紧驱动大阵,又取出灵符置于周遭,将女魃牢牢困住,因太平清宁剑不可放弃,乃将先前长眉真人禁制妖尸谷辰所用的火云链取出,按着九宫路数,自口鼻双耳穿入识海,将女魃暂时困在阵中。
(很多朋友说不完本太监,会影响下一本的成绩。看来只好加油先结束我的处子作了!)
第五十四回 卫道不惜身 大阵锁旱魃(二)
这般凶怪,乃是先天戾气所生,昔年又为轩辕人皇立过功德,自然不能轻易降服。不过赵坤元知道崇祯六年以来,中原河南一带赤地枯焦,人几相食,本已渐趋平息的陕北民变又死灰复燃,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内忧外困,一并发力,三百年朱明王朝轰然垮塌,汉室衣冠改易为金钱鼠尾,志士仁人、无辜良善,成就千里白骨。就此溯源看来,皆与这场大旱息息相关。
念及于此,赵坤元自然不愿回避,对穆函道:“峨眉一众人等毫不在乎人世疾苦,美其名曰不干涉尘世因果,我却不能袖手,哪怕泰山压顶也得一力承受。这旱魃乃是世间罕有凶物,必须小心应付。”
穆函本是木魃异类,虽不明白什么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大道理,不过觉得自家祖师境界犹在峨眉之上,心中油然而生感佩之情,忙请赵坤元吩咐除妖命令。
赵坤元笑道:“你莫着急,这般凶物岂是等闲便能除去,若是这般易于,千百年来那么多玄门高真何不行此功德?妖孽已是不死之身,只能圈禁镇压,无法剪除。好在我略略修习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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