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盯着我看?”叶和欢跟上去。
郁仲骁伸手,直接攥住她的左手腕,牵着她走在人行道上:“怎么那么多问题。”
他的神情淡淡,但叶和欢却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一种叫作‘不好意思’的情绪,她故意拖长了音:“哦,原来你在偷看我啊!”
紧跟着佯作凶恶地道:“说,你干嘛偷看我?”
郁仲骁捏紧她的手,眼睛看着前方,慢声慢语地说:“想看就看了,没有为什么。”
叶和欢被他一本正经说出的那句‘想看就看了’戳中心底某个***,手背上是他掌心的温暖,突然好想把这个偶尔会厚脸皮但又极易脸红的男人藏起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每天傍晚都能像现在这样,牵着他的手在夕阳下踱步……
——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看到路边一家寻常的小餐馆,也没挑剔,直接进去点菜吃饭。
吃完饭,没急着回酒店,叶和欢拉了郁仲骁沿着那条马路散步。
北方跟南方在风土人情方面存在很大差异,不同于南方城市的通宵达旦,北方很多店铺在天暗下来后早早就关了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也不像江滨城市那样人来人往的簇拥,但走在这样的路上,却让人生出了几分安宁的心境。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条比较热闹的长街。
叶和欢看到一家糕点店,是本地有名的老字号,她拉着郁仲骁进去。
迎面而来一阵甜腻的糕点香味。
叶和欢立即松开郁仲骁的手跑过去,弯腰隔着展示柜的玻璃看那些卖相好看的糕点。
“想吃这个?”郁仲骁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叶和欢点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糕点,用手在玻璃上指了指:“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买好糕点出来,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包,捻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郁仲骁低头看她:“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叶和欢捻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尝尝看。”
“我不吃甜食。”
叶和欢没勉强他,自己吃了糕点,然后搂着他的手臂拿那碗银耳红枣汤开涮:“那上次在你家怎么又吃了?”
郁仲骁说:“偶尔吃一点可以接受。”
叶和欢刚想反驳说‘我刚给你吃的也不多呀’,余光里瞟见旁边店铺门口摆着的摊位,被一条黄色格纹围巾吸引注意力,她拿过来摸了摸,软软的很舒服。
老板正准备关门,瞧见有客人,也不热情相迎,只是随口提了句:“初羊毛的,再冷点就可以围了。”
叶和欢在脖子上围了两圈,回头问郁仲骁:“好看吗?”
她的皮肤很白,那张小脸在黄色的映衬下更显眉清目秀,有种娴雅的气质,郁仲骁伸出手,替她撩开有些乱的发丝。
面对叶和欢期待的目光,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点点头:“好看。”
她立即眉开眼笑,转身问了老板价格,不忘讨价还价,觉得价格合适了才买下来。
老板看她长得漂亮又有礼貌,找钱的时候,又指了指旁边那排男士围巾:“要不要给你男人也买一条?”
叶和欢回头,郁仲骁没有走进来,他站在店门外等着。
手里捏着他的皮夹,叶和欢趴在柜台上问老板:“那你觉得他围什么颜色的好看?”
“深灰色吧,这条就挺适合的。”老板拿过来一条围巾。
叶和欢看着围巾,忽然抬头问老板:“这个是不是可以自己织啊?”
老板点头,还给她指了指旁边那框线,说是可以免费教她织法,叶和欢来了兴致:“那我买线好了!”
……
郁仲骁等了良久都不见人出来,刚要转身进去,门开了,叶和欢从里面跑出来:“来了来了!”
她蹦过来,挽住他的手臂,仰头笑嘻嘻地问:“是不是等急了?”
郁仲骁看向她手里那鼓鼓的黑袋子:“什么东西?”
“就是些线,无聊的时候可以织着玩玩。”叶和欢含糊地说,又晃了晃他的胳臂:“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
回酒店的路上,叶和欢看到在路边作画的画师,被那些肖像艺术画吸引得挪不开脚步。
有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正坐在那,画师正捏着她的下巴凑近观察她的脸。
叶和欢扭头对身边的男人道:“我也想画一幅。”
郁仲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些画师的动作,却在叶和欢跃跃欲试着坐过去时,他伸手拦住她,拖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现在几点了,等你画好得凌晨。”
“我看他们画的挺快的。”叶和欢不甘心,觉得自己这张脸不画一幅真是可惜。
“不是说要回去织围巾的吗?”
被郁仲骁一提醒,叶和欢才想起自己的计划,不再热衷于作画,主动拉着他加快脚步:“都九点了,快回去吧。”
郁仲骁问:“不画画了?”
“嗯,今天太晚了,其实也不急,我打算明天吃完饭再过来画。”
郁仲骁:“……”
——
一进酒店房间的门,叶和欢蹭掉鞋子上了床,一股脑地把袋子里的线团跟毛衣针都倒在床上。
回想着老板教她的织法,拿起两根针认真研究起来。
郁仲骁进门后,他倒了杯白开水,喝完后把空水杯放回桌上,点了根烟,靠在书桌边沿看着床上顾自己忙活的人儿,没去打扰她,静静抽了几口烟,然后走去沙发椅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在播哈尔滨本地的新闻,郁仲骁调了台,换成讲北方某地方习俗的节目。
看了会儿,兴趣不大。
一根烟燃到了烟蒂,他按灭在烟灰缸里,转过头去看床上的叶和欢。
她盘膝坐着,露着两白白的小脚丫,低着头,橘黄的灯光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了两扇阴影,此刻小脸上表情严谨,一手捏着一根毛衣针,小手指勾着那股线,织了几针又拆掉,似乎怎么都不对,反反复复地折腾。
郁仲骁又点了支烟,吐出一口烟雾后,他站起了身,走到书桌边停下。
似百无聊赖,打开抽屉翻看。
里面放着一张关于酒店房间的价格表,他拿起来,纸的背面是空白的,眼角余光下瞥,抽屉里还有一支圆珠笔。
拿着纸跟笔重新坐回沙发椅,郁仲骁交叠了长腿,倾身往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
青白色的灰烬纷纷扬扬,露出忽明忽灭的火星蒂头。
……
叶和欢织好一小段,发现又出现漏针,有些丧气,发现织围巾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揉揉泛酸的后颈,刚准备拆掉重来,抬起头时瞟见了坐在那的郁仲骁。
他的腿上搁了一张纸,稍低着头,嘴边叼着烟,正拿了支笔在纸上面涂涂写写。
叶和欢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10点24分。
把针跟线推到一旁,叶和欢跳下了床,直接扑过去,双手环住郁仲骁的脖子,往他怀里扎:“在写什么呢?”
她的动作太突然,郁仲骁想要拿开燃着的香烟已经来不及。
滚烫的烟头碰到雪白纤细的手臂,疼得叶和欢一声惨叫,下意识捂住被烫到的地方:“疼死我了!”
她的眼圈顿时湿红了。
郁仲骁把笔跟纸往旁边一放,香烟被丢进烟灰缸,立即起身去卫浴间拧湿毛巾。
等他拿着毛巾出来,看见叶和欢正安静地窝在沙发椅里,右手捂着左手臂,左手里却拿着那张价格表在看反面。
郁仲骁径直走过去,用湿毛巾覆在她烫红的位置,一边对她说:“别动,忍着点。”
叶和欢委屈又哀怨地望着他,吸了吸鼻子:“你干嘛无缘无故烫我?”
“你不突然跳过来,至于烫到吗?”
疼痛感逐渐消失,丝丝凉意渗进身体里,她瘪了瘪小嘴:“明明是你心不在焉才会烫到我,现在还怪我。”
郁仲骁又去卫浴间拿了牙膏,替她涂在烫伤处。
叶和欢就近盯着他的脸庞,在郁仲骁脸上找到了担忧跟关心,心腔内被温暖填充,她又扭头看向那张价格表,拿过举到他的跟前:“你会画画,怎么不告诉我?”
郁仲骁收起牙膏:“你又没问。”
“那我说要画画的时候,你干嘛也不说?”
叶和欢又趴在了郁仲骁的背上,一手圈着他的脖子,一手看着价格表后面的素描,不就是自己坐在床上织围巾的样子,像揪着了他的小辫子,在他耳边呵着气说话:“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其实最坏了。”
郁仲骁反手拍了拍她的屁股:“我去放毛巾,乖乖下来。”
叶和欢真的松了手,抬头看着他站起来,在他拿起毛巾跟牙膏时,她突然开口:“你再给我画一幅呗。”
郁仲骁抬眼看她,见她目光真挚,他也放柔了语气:“你想画什么?”
“你先去放东西吧,我等着你。”
目送人进卫浴间,叶和欢立即从沙发椅下来,她转身拉上了窗帘。
……
郁仲骁走出卫浴间,当他看到站在房间里的女孩,脚步不由一顿。
叶和欢已经没穿九分裤,毛衣也正被她脱下,身上只剩下黑色的内/衣,她背对着卫浴间这边,把长发拨到右侧胸前,两手伸到后面去解文/胸的扣子,但怎么解也解不开,她撇过头去看,却看到了站在那的郁仲骁。
她的脸颊微红,那双明亮的猫瞳望着他:“我解不开,你快来帮我看一看!”
 ;。。。 ; ; 郁仲骁在外面等了良久,抽完第二根烟,又站了会儿还不见人出来,跟着人潮进了寺庙。
极乐寺里到处可见磕头烧香的游客。
郁仲骁没在许愿的地方找到人,四下环视一圈,也没有那道活泼好动的身影。
旁边摆摊卖环香的老大娘问他要不要许愿,郁仲骁看了眼那些排队挂环香的游客,兴致不大,回绝后出了敬佛楼洽。
家里的老太太也三天两头往庙里跑,但郁仲骁素来不信这些东西。
他是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找着人的。
叶和欢背对门口跪在蒲团上,对着那尊小小的菩萨像,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垂下头,闭着双眼,脸上表情虔诚又真挚。
郁仲骁没跨进门槛,走到门边时止住了脚步,凝视着那道安静纤细的背影钤。
突然不想出声打断她。
一个预感窜入他的大脑,郁仲骁觉得现在叶和欢心里想的是他。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一幕,往后两人分开的那几年里,郁仲骁都会时不时记起来,或在夜深人静时,或在独自面对那些繁华场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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