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仲骁的眉眼间有一丝的无奈,但也纵着她,开玩笑地说:“还认得人,看来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喝醉后,叶和欢那双猫眸越发明亮。
她盯着郁仲骁,刚想说什么,胸口却蓦地一阵恶心,推开车门跑下了车。
郁仲骁仿佛早就料到路上会有这么一出,刚才在出小区的时候,特意买了两瓶纯净水搁在车上。
叶和欢干呕半天,愣是没吐出东西来,两腿无力,疲惫地蹲在了路旁。
看到递过来的纯净水,盖子也已经拧开了,她转起头,看向半蹲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喝几口。”郁仲骁把水往前送了送。
车头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橘黄色的光晕里,叶和欢的眼圈突然酸胀,突然扑向郁仲骁,双手圈上他的脖颈,牢牢的。
郁仲骁一手伸到后面抚上她的背,一手还拿着水瓶,承受着她赖上来的重量。
叶和欢吸着鼻子,带着哭腔大声嚷着:“我好困……”
郁仲骁摸着她的后脑袋,低声道:“先起来,到车上再睡。”
叶和欢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她抬起手摸着郁仲骁的下巴,然后滑到他衬衫下的脖子,似乎在描绘他的轮廓,郁仲骁低下视线,想看她怎么样了,叶和欢却突然仰头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嘴。
“……”
唇上袭来的柔软让郁仲骁动容。
搂紧搭在叶和欢腰际的大手,他微启薄唇,正打算含住她因为喝了酒而艳红的双唇——
叶和欢又突然放开了他。
她眯着眼,一手搭在自己额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还是离你远点好,不能再害你了,你也别靠近我。”
郁仲骁扯过她的手臂,“喝醉酒说什么胡话?”
“我说大实话,你别拉着我……”叶和欢拼命地挣扎着:“从我出生,身边的人就没什么好事,我妈因为我死了,孩子也没了,我还差点害死你,现在叶静语又死了,严舆也那样了,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
一边说,泪珠子一边掉了下来。
“车祸是意外!”
“如果我没让严舆连夜给我送卡包,就不会出车祸,我就是扫把星,把其他人都克死了,自己还好好的。”
郁仲骁强行把她带入怀里,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
他的下颌垫着她的头顶,漆黑眼眸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越野车,良久他开腔,磁实嗓音异常的笃定:“我命硬,你克不死我。”
叶和欢回抱着他,眼泪又浮了上来。
——
叶和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清和园的,当她抬起惺忪的眼皮,发现自己正独自躺在床上。
外边天已经放亮。
因为宿醉,她的太阳穴胀着难受。
关于昨晚的事,叶和欢记得断断续续,她只知道郁仲骁去了范恬恬家接自己,之后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但脑海里却有郁仲骁问她的一句话:“愿意跟我走吗?”似乎是梦,又好像真实发生过。
她没有在家里找到郁仲骁,但依旧在餐厅看见了做好的早饭。
吃早餐的时候,叶和欢收到郁仲骁的短信。
他有点事要处理,让她吃完后把碗筷放在水槽里,等晚点他会回来洗。
吃完早餐,叶和欢还是收拾干净厨房跟餐厅,她一个人待在清和园无聊,索性拿了包去医院看望外公。
……
住院部门口,叶和欢碰见了匆匆从电梯里出来的韩菁秋。
韩菁秋的脚步一顿,她也已经看到叶和欢,然后她的眼神逐渐犀利,一步步走过来,走到叶和欢跟前的瞬间,扬起了指甲鲜红的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 ; ; 叶静语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离开的那个下午,叶和欢就回了军区大院。
听到叶静语车祸过世的噩耗,叶纪明只是沉默,然后隐隐地叹了口气,至于韩永松那边,暂时没有人向他透露,尽管不是自己嫡亲的外孙女,但也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消息让刚急救过来没两天的老人情绪受到影响。
郁仲骁没有立即返回丰城,虽然不能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但叶和欢只要一想到他还在b市,原本的心浮气躁就得到了一定缓和。
叶静语的遗物,也从派出所拿了回来钤。
在出车祸前的五分钟,叶静语有打过一通电话给韩菁秋,只不过还没接通就被按掉了。
当时叶和欢正在给爷爷倒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忘记收手,茶水溢出杯口洽。
“怎么这么不小心?”樊阿姨连忙拿了抹布过来擦。
叶纪明停下跟叶赞文说话,转头看向叶和欢的手,关心道:“有没有烫到?”
这几天,叶赞文跟殷莲都住在家里,因为要安排葬礼的事情,殷莲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也没下过楼,一直抱着叶静语的照片不放手,就连晚上也睡在叶静语以前的房间。
“……没事。”叶和欢已经放下茶壶,“我去洗一下手。”
——
站在盥洗台前,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叶和欢的双手浸在清凉的水中,神思却有些恍惚。
她大脑里还想着叶静语打给韩菁秋的那通电话。
车祸那个视频她也看了,下车前,严舆突然从方向盘上拿过一只手横向叶静语,所有人都以为严舆打了叶静语,所以叶静语才会一气之下去掰车门要跳车,可是现在……叶和欢却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又记起了叶静语离开清和园前一直盯着郁仲骁瞧的眼神。
严舆不是打叶静语,而是伸手去夺叶静语的手机。
那个时候,叶静语已经想起郁仲骁是谁,所以急着跟韩菁秋报信……
叶和欢转个身,后腰靠着盥洗台边缘,她看到淋浴间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心情跟着沉重下来。
面对严母歇斯底里的质问,还有警方狐疑的目光,她可以冷言冷语地说跟自己无关。
但这一刻,叶和欢却再也没办法信誓旦旦地说不管自己的事。
哪怕不是她直接造成的……
——
葬礼当天,殡仪馆外停满了车,来参加追悼的人,或多或少是看在叶纪明跟叶赞文的面子上。
即便叶和欢跟叶静语的关系向来不好,但逝者已逝,她还是以姐姐的身份接待来宾。
殷莲再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已经瘦了整整一圈,两颊凹陷下去,因为没有化妆,皮肤干燥,脸色显得蜡黄无光,原本乌黑的头发间冒出了几缕白发,青黑的眼袋也很深,她穿着黑色一步裙,站在叶赞文的身边,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来宾看到这样的殷莲,除了说节哀,就是无声叹息,英年早逝,总是引人扼腕。
尽管叶静语生前并不见得多讨人喜欢,但她现在死了,所有的缺点、那些做过不好的事都被选择原谅,就连她私生女的身份也被遗忘,留在大家记忆里的是那个年轻鲜活的女孩。
秦寿笙跟范恬恬也来了,两人在叶静语的黑白照片前鞠了个躬。
范恬恬走到叶和欢的跟前,担忧地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吧?”
叶和欢摇头,回握住范恬恬的手,又摸了摸小姚望的脑袋:“你们先去坐,过会儿我去找你们。”
……
追悼会上,有人开始宣读悼词。
殷莲的眼角渗出泪光,被韩菁秋轻轻地拥入怀里安慰。
这一次,韩菁秋没再浓妆艳抹,也穿着黑色裙衫,发间别着一朵白花,她低声跟殷莲说着话,殷莲不时点点头。
小姚望吵着要尿尿,叶和欢起身带他们母子去找洗手间。
站在男厕门口,范恬恬问她:“你小姨父怎么没来?”
“是我让他别来的。”叶和欢偏头,看着过道窗外的阴雨绵绵,胸口沉闷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的声音很轻:“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再说,要以什么身份来?”
范恬恬的视线停留在叶和欢脸上,有片刻的沉默。
刚才她听到几个人的耳语,说是叶静语出事那个晚上,是去找了叶和欢,不管是真是假,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都不是什么好话,甚至还有更过分的,说是叶和欢争夺妹妹的未婚夫,结果被妹妹当场捉奸,所以才会有严舆动手打叶静语,导致后来车祸的惨剧。
范恬恬不是没想要驳斥那些长舌妇,但她顾忌场合,要是真闹大了,只会对叶和欢不利。
这个世上,最不乏的就是看戏、幸灾乐祸的人。
范恬恬突然道:“我昨天去医院看了严舆。”
从窗外收回目光,叶和欢看向范恬恬:“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和欢也去探望过严舆,但严母坚决不让她进去,也叮嘱了看护,言辞间难免有些不堪入目。
“还没醒,具体的我也没多问。”
知道她是叶和欢的朋友,严母的态度并不友好,但严父对她还算客气,但她受不了严母的横眉冷对,所以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不过我听说,他们打算过些日子带严舆回云南那边治疗。”
——
回到追悼会现场,来宾已经在陆续离开。
送走秦寿笙跟范恬恬他们,叶和欢在旁边站了会儿,看到叶赞文战直身捏了捏腰骨,她心里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上前帮忙收拾。
叶纪明已经让司机先行一步送回家,殡仪馆里只剩下打扫善后的几个人。
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要一张叶静语的2寸照片。
叶赞文左左右右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最后记起来放在殷莲那里,殷莲在追悼会后半场,就因身体吃不消去了旁边的休息室,看着叶赞文疲惫的神色,叶和欢主动说:“我去拿吧。”
对这个殡仪馆,叶和欢并不陌生,因为六年前,韩敏婧的追悼会就是在这里举行。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像一具行尸走肉,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
走到休息室门口,叶和欢就听到保姆的声音:“太太,你好歹吃点,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不饿。”殷莲的嗓音带了低低的喑哑。
以前,叶和欢害得殷莲流产时,她心里有着一丝畅快/感,觉得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终于得了报应,但如今,听到殷莲空洞的声音,叶和欢心里却出奇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休息室的门被从里面出来的人打开。
叶和欢看到对方,并不陌生,是叶家以前的保姆梁阿姨。
后来,叶赞文跟殷莲搬走,这位梁阿姨也收拾好行李,跟着殷莲去了新家。
梁阿姨正要去给殷莲倒杯热开水,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叶和欢,顿时神色微变,就像是防贼一样往门口挡了挡,她警惕地望着叶和欢,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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