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佑冷冷地望着她苍白的脸,凉薄的唇紧抿着,就像在看一个无助的弱者。
白筱盯着他冷厉俊朗的五官,“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才高兴吗?你跟她睡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对白秋华一家的厌恶。
曾经,是你挡在我跟前赶走纠缠我的白秋华,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可是现在,你却跟白秋华的女儿睡在了一块儿……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轻盈落下的柳絮,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却格外的清晰。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白筱听到他冷漠讽刺的话语,眉间是阑珊的倦意:“是呀,这些年,我是该习惯了……”
习惯你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习惯你的冷嘲热讽,可是为什么还会心痛呢?
白筱笑了笑,无法辨别是自嘲还是麻木,她捂着撞伤的腰,转身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这些年,不管是她被裴老太用拐杖打着赶出裴家,还是目睹他身边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她都没有当着他的面落过泪,只是默默地拎着行李箱离开或是静静地看着。
没有抓着他歇斯底里,没有砸东西泄愤,不哭不闹,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重新回到裴宅的要求都没有提过一次。
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然而她越是这样心如止水,他心中的怨恨就越深,明明是她先背弃了他,为什么还可以厚颜无耻地回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可否认,当他看到她动手打白沁莉的那瞬间,心里是痛快的。
他想要白筱痛苦,想要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是当他真看到她被白沁莉羞辱得狼狈不堪时,他自己却先心痛起来。
直到白筱单薄的身影要彻底淡出他的视线,裴祁佑突然迈开长腿追出去。
他刚到门口,却不期然撞上另一个人。
“啊!”白沁莉“正巧”跌进裴祁佑的怀里,拧着眉心,咬着红唇,闷哼一声。
裴祁佑心里想着白筱,伸手想去推开她,扬起的手却被白沁莉握着,掌心贴上她光滑柔软的脸颊,他烦躁地低头,入目的却是她垂眸羞赧的神态,他瞬间忘了缩回自己的手。
 ;。。。 ; ; “你知道吗?裴祁佑碰我的时候,我才十四岁,毛还没长全……”
白筱定定地盯着白沁莉,面色如常,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捏得死紧,紧得拇指指尖青白。
“裴祁佑……哦,不,应该喊姐夫。”
白沁莉笑得挑衅,“他特别喜欢后进的姿势,表姐,他有没有跟你试过啊?”
“瞧我这记性,他都嫌你脏了,又怎么会碰你呢?”
“啪——”清脆的掌掴声响起,白沁莉的脸上多出了一个五指印。
白沁莉捂着自己肿痛的脸颊,不敢相信地瞪着白筱:“你竟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我原以为只是你爸妈没有把你教好,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白筱浅弯了下嘴角,“这些年裴祁佑身边那么多女人,但他家户口本上的名字还是我,你五年前就睡到了他的床上,现在却还是这样子,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那又怎么样!”白沁莉恼羞成怒,“最起码他还愿意碰我,你是他的妻子又怎么样?你不过是受活寡!白筱,我把自己给他的时候还是处的,你呢?你敢说你还是处/女吗?”
“不过是被男人玩烂的货色,得意什么!他不跟你离婚不过是想拖死你。”
那一瞬间,听到白沁莉嘲讽的话语,有一股寒气从白筱的脚底传来。
她用指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可是,看着白沁莉洋洋自得的脸,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把电锯在一下又一下钜着她的心脏,鲜血缓慢地喷涌出来。
“表姐,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因为你替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裴祁佑嫌你脏!”
看到白筱魂不守舍,白沁莉扬起胜利者的笑容,还想说什么,却在眼梢余光扫到白筱身后时噎住了所有话,就连唇角的笑也变为错愕的后怕,“裴……姐夫!”
白筱回头,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裴祁佑。
西装革履,卓然不凡的气质,褪去了年少时的轻狂,这个连发梢鬓角都修剪细致的男人其实早就无法跟她梦中坐在墙角的少年相重合。
白沁莉说得没错,这些年有些事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姐……姐夫,原来你也在餐厅吃饭的呀?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块儿下来了。”
白筱不想再看到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事,握着冰凉的双手,擦过白沁莉的肩走了几步,然后,身后传来白沁莉的惊呼声:“姐夫!”
白筱的手腕被扣紧,裴祁佑不看她一眼,只是拽过她就往电梯走去。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白筱被裴祁佑蛮力地扯进里面,她的衣袖被他扯得松松垮垮,挽起的长发也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没什么血色的唇上,手腕处传来的痛楚让她的眼底蒙上一层雾汽。
 ;。。。 ; ; 很多恋人在经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淬炼后成为怨偶。
白筱认为她跟裴祁佑属于还没开始相濡以沫就已经彼此厌弃的那类,两人那些年的感情对她来说犹如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却又弃之不忍。
“终于又熬过了一上午,白筱,一块儿下去吃饭吧!”
总裁秘书张晓丽一边合上文件夹一边招呼白筱。
白筱收起自己飘远的思绪,稍微收拾了下就和张晓丽一起去餐厅。
正逢饭点,餐厅里有不少员工在用餐。
白筱跟张晓丽刚在一处角落坐下,餐厅门口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
“这又是哪个部门新来的员工,长得这么漂亮?”
旁边员工的讶然声也引得白筱抬起头。
当看到白沁莉站在门口时,说不诧异是假的,尤其是一身名牌服饰的白沁莉!
黑色的包臀裙,白色的低领t恤,外搭修身鹅黄色西装,勾勒出白沁莉惹火的身材,一张小脸也化了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越发美艳动人。
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惊艳、诧异、羡慕的目光,白沁莉得意地翘起唇角。
“这是谁呀?”张晓丽唏嘘地扯了扯白筱的衣袖。
那边,白沁莉已经娇羞地开口:“不好意思打扰大家,我是新来的文秘,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刚刚裴总告诉我这里可以用餐,所以我就冒昧地过来了。”
不管白沁莉是显摆还是无意,在所有员工看来,裴祁佑已经成了她的靠山。
白筱望着白沁莉,握着筷子的力道越来越大。
他明明知道她对白秋华一家人的厌恶,为什么还要把白沁莉弄进裴氏来?
“表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白沁莉忽然朝一个方向惊喜地唤了一声。
刹那间,白筱成为了餐厅的瞩目焦点。
张晓丽也不敢相信地看向白筱:“这是你的表妹?”
而白沁莉已经走到桌边,主动朝张晓丽友好地伸手,“你好,我叫白沁莉,是……”
她看了眼白筱,唇角笑意更浓:“白筱的表妹。”
白筱搁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的同时端了餐盘,她平视着白沁莉暗含挑衅的目光,吐字清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表妹。”
白沁莉的笑容顿时僵在那,白筱却不再看她一眼,直接朝收餐盘的地方走去。
从餐厅出来,白筱吸了口新鲜空气,拍了拍自己肌肉有些僵硬的脸颊,正抬步欲走,身后响起凌乱急促的脚步,白沁莉冲过来挡在了她的跟前。
“白筱,你刚才什么意思!”
白筱冷眼望着气急败坏的白沁莉,“好狗不挡道,让开。”
“狗?”白沁莉咬牙切齿,却突然神色一变,敛去了怒气,贴近白筱,娇媚一笑。
她的声音轻柔却仿若淬了毒的细针扎进白筱的心头:“那我也是一只听话的母狗,不像你……你知道吗?裴祁佑碰我的时候,我才十四岁,毛还没长全……”
 ;。。。 ; ; “你跑什么啊!”裴祁佑气喘吁吁地拉着她。
“别碰我!”白筱冷着脸,但神情间带着懊恼,死命地挣扎。
他却牢牢攥着她,有些不高兴:“你是我童养媳,不让我碰,还想让哪个野男人碰?”
……
白筱缓缓张开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有顷刻的茫然。
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庞仿佛真的出现在她跟前,而不是在那个走马观花的梦境里。
望着卫浴间镜子里黑眼圈浓重的自己,白筱往脸上扑了两掬凉水,然后才开始刷牙洗脸。
……
白筱换好衣服出去,叶和欢已经坐在餐桌边用兰花指捏着三明治吃得正香。
“睡醒了?”叶和欢边嚼面包边跟白筱打招呼。
白筱拉开椅子坐下,叶和欢就抬头道:“昨天裴祁佑有打电/话过来。”
端起杯子的动作稍稍一顿,但白筱还是喝了口牛奶。
看着若无其事的白筱,叶和欢摇头,也不好再碰她的伤口,埋头专注地吃早餐。
……
白筱幼时曾经历过一场车祸,因此对开车存在恐惧,始终不敢去考驾照。
平日里上班一般都是叶和欢顺路接送,偶尔也挤公交地铁回来。
“晚上下班前发短信给我。”叶和欢从车窗里探出头嘱咐。
白筱笑着冲她挥手:“快走吧,你快迟到了,路上注意安全。”
叶和欢比了个“ok”的手势,就驱车离开。
等红色跑车汇入黑色的车流,白筱才转身进了裴氏大楼的旋转门。
“白助理,那边有位小姐找你。”大堂里的前台小妹叫住了白筱。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白筱看到了本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招待区沙发上的白沁莉。
与此同时,白沁莉站起来,整了整不太合身的职业裙装,稍抬高下颌故作成熟地走过来。
白沁莉长得很漂亮,但跟白筱又是不一样的漂亮。
如果将白筱比作清雅的百合花,那白沁莉一定就是那朵开到荼蘼的红玫瑰。
白沁莉艳丽的五官总是能让男人把第一眼投落在她的身上。
然而,白筱却不喜欢这个表妹,从小就不喜欢,因为她身上那份类似白秋华跟吴秀梅的市侩与贪婪。
“刚才送你来的那辆车够抢眼的呀,一定很贵吧?”
白沁莉走到白筱旁边,目光却看向落地窗外刚才叶和欢停车的位置。
她眼中闪动的东西跟昨天吴秀梅眼底的一模一样。
“那是别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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