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姑左皇实在想不通本来到手的大好局面,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
哼!如此战局,胜,还不如不胜!
对于眼下似胜而非胜的战局,蒲姑左皇凄然回顾,愁城万丈。
原本双方一直对峙在白马寨之外的凫水河两岸,蒲姑左皇派遣计蒙族的水兵趁夜色奇袭了白狼羌营地的后方水坝,滔滔河水将白狼羌、白马羌、虎族的营地变成一片汪洋。
蒲姑左皇以为这一场水攻定能大获全胜,谁曾想到穆毕塔的部队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迅速放弃营地,撤回山谷高处的白马寨,并且让党飞率三千羌兵阻拦住了自己的骄横铁骑,战事的发展不能如愿以偿地按照他的算盘拨弄。
让他最可恼的是,党飞的三千羌兵死缠烂打,竟然为穆毕塔赢得了逃至高处重新布防的宝贵时间!
自己的十万大军,在白马山谷狭窄的豁口硬生生地又被党飞将军拖住了两个时辰!
蒲姑左皇的大片砍刀并不吃素,一直杀得羌域天光暗淡!
但是,为时已晚!
虽然杀光了白狼羌的三千羌兵,可是蒲姑左皇失去的却是千载难逢,一举灭羌,稍纵即逝的战机。
时间,对于战争胜负来说,有时候不比雄兵百万差多少!
如今穆毕塔他们已经在白马寨的碉楼上布防完毕,枕戈以待。
用兵之道,贵在神速。这个道理,蒲姑左皇懂。
“传令,停止击鼓。所有部队原地休整,埋锅造饭!”
蒲姑左皇深谙兵法,更懂得这士气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手下兵卒一夜鏖战,清晨又在山谷入口打了两个时辰,已是强弩之末,眼下且待休整片刻,想那穆毕塔也不敢贸然出击。
鼓声骤然而停,戈基人的威炎亦随之戛然而止。
戈基人临时动念止住了纷飞的铁骑,精于攻心之术的穆毕塔对此反倒有些失望。
“呸!蒲姑老贼果然有些本事,没有继续攻击碉楼。”
穆毕塔手下千夫长苏农飞鹰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穆毕塔沉吟片刻,下达了命令:“戈基人有些疲乏,我们又何尝不是?苏农将军,传令盖雷和阿勇,兵士们轮换吃饭休息,准备接下来的血战!”
苏农揖了揖手:“遵命!”
双方暂时偃旗息鼓,不过空气中仍然残留的丝丝血腥味儿,几乎让人窒息。
亿万年前,天神地君混战,南北地块错动,喜马拉雅崛起,龙门山脉顺势诞生。
小兄弟龙门山系受到大哥哥喜马拉雅、巴颜喀拉、念青唐古拉等的挤压,腰肌劳损,骨质不坚,最终形成绵延千里、宽近百里的断裂层。
正是由于此一巨大断裂层的存在,灾难亦随之而来,战争也接踵而至。
大羌山便高耸于断裂带腰腹部位,天灾**,首当其冲!
白马寨的碉楼群就高高地耸立在九龙湾大羌山的高坡上。羌人高耸的碉楼,既可预警灾难,又可望战尘。
整个碉楼群由三大部分组成,呈倒“品”字型分布。左右突出部分各有十余座碉楼,凹进去的中心部分有三十座碉楼。三大部分互为犄角,互相呼应。
左碉楼群是盖雷的一万三千白马羌兵勇驻守,右碉楼群是夫蒙勇的一万虎族勇士扼守此间。中心碉楼群乃是穆毕塔的本阵,这里正面迎敌,集结了四万白狼羌骁勇的士卒。
昨夜一场混战,穆毕塔损失不小,除了党飞殿后的三千白狼壮士之外,由于猝不及防的水攻,几个部族还折损了超过四千兵马。值得穆毕塔欣慰的是,儿郎们的无畏牺牲,终于延缓了蒲姑左皇的进攻步伐,也给氐羌一族赢得了重新布防的时间!
蒲姑左皇在谷口为党飞率领的三千羌兵所阻,由于地形险要,加之党飞尽全力狙杀,戈基狼兵也扔下了五千余具尸体。
战况进行到现在,只能说戈基人稍占上风。但正所谓攻城为下,守城为上,眼前进入了攻坚战,作为攻城方的戈基人就相对不利了。好在戈基人兵力占优,此消彼长,也能挽回一部分劣势。
穆毕塔利用休息间隙权衡利弊,重新排出了应对的兵阵。
这时,有鸽哨传来,一只鸽子从穆毕塔所在的碉楼飞出,谁也不知道这个精灵将飞向何方……
午后的山谷雾气渐退,银白色的阳光照射下颇有些刺眼。
阳光下,一队队戈基士兵正在集结,辎重部队也陆续抵达。远远眺望,他们带着不少攻城器械。
蒲姑左皇看着一辆云车,发出得意忘形的笑声。
这云车高三丈有余,正前方是一块巨大的木质挡板,挡板上蒙着坚韧的牛皮。两个士兵正站在云车顶端,由上至下地倾倒着一桶桶凉水。
由于凉水的浸入,湿润的牛皮韧性更足,而且可以抵挡云车最害怕的火箭攻击。山谷中溪流纵横,水源不是问题。这些,又给蒲姑左皇平添了不少信心。
有几名士兵在溪流中打水,旋又不慌不忙地将水桶吊上云车顶部。
云车的作用是输送士兵,一部云车分三层,每层可以载五十名士兵。
云车抵拢石碉墙楼以后,士兵源源不断地通过车顶的通道输送到碉楼上作战。这种出乎寻常的攻坚战法,可以避免蚁附攻城的巨大伤亡。
蒲姑左皇嘴角叼着一丝冷笑,心里不免自忖道:穆毕塔,这次我来个瓮中捉鳖,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掌心!
他一挥手,一声凄厉的鸣镝之后,隆隆的羊皮鼓声响彻山谷。
“敌兵来袭!敌兵来袭!”右翼最外围碉楼上的一名观察哨发现了敌情,扯破嗓子大喊,一时间碉楼群下狼烟四起。
殊死应战!穆毕塔别无选择!
穆毕塔率领的氐羌联军,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一名;十什为一曲,设百夫长一名;十曲为一部,设千夫长一名;十部则为一军,军的长官为统领。这次羌虎联合作战,夫蒙勇自带一军参战,该部统领即是十八岁年轻气盛的夫蒙勇自己。
白大是虎族军中一名百夫长,有时亦可称为曲长。白氏乃虎族中的大姓,这次虎族出战的十个千夫长,就有两名出自白氏族人。白大自幼好勇斗狠,武功高强,寻常三五人近不得其身,自从参军以后历经数次血战,积功升至百夫长。
白大兄弟三人,白二早前在与戈基人的战斗中不幸阵亡,白大这次卯足了劲,发誓要为弟弟报仇!
“小三子,给我传令下去,叫弟兄们准备好火油,储藏窖里的石块赶紧叫儿郎们搬运上来!”
白三道一声喏,飞也似地传令去了。
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以人类意志转移而转移的怪物。
它的机理与结果,对于战争交战双方来说,只有两个字——胜与负;对于战争机器绞杀的生命来说,也只有两个字——生与死!
这次战争的另一方戈基联军也没闲着,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传我命令,全面铺开进攻,狠狠地干他娘的!”蒲姑左皇迫不及待地厉声喝道。
战鼓擂响,戈基兵士应着鼓点,呐喊着潮水般涌向大羌山羌寨。
第一波有超过五万的戈基狼兵全都投入了战斗,大有压垮大羌山之势,他们猫着腰躲在云车之后,一步步向着碉楼逼进。
戈基人的言行举止,全都收入高耸石碉楼的一望之中。
“哼,想靠云车就轻而易举地攻下我的碉楼,真是痴心妄想!”穆毕塔虎目一瞪,旋即传令,“投石机给我开轰!”
氐羌军中的投石机高约三米,通过复杂的机关,可以将直径半米左右的巨石投出数百米之遥。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敌人已进入射程之内,碉楼里的投石机全都高效地运转起来。
白光一闪,巨石飞舞之处,冲在前面的戈基人顿时血肉横飞。
一道道白光,一块块巨石,随着一声声怒吼,石雨天花刹那间便在戈基士兵中不断溅血开花。
有好几部云车的挡板被巨石击中,立刻分崩离析,云车随即垮塌。推动云车前进的很多戈基士兵顷刻被云车上散落的巨木擂石砸死。
不过投石机投出的巨石威力虽然惊人,可惜终究精度不高,还是有几部云车靠近了氐羌碉楼。
白大急了,搬起一块巨石,这些巨石原本是投石机所用,恐怕每块不止千斤。白大深吸一口气,将巨石举过头顶,狠狠地砸向碉楼下的戈基兵士。
轰地一声,巨石正中几名戈基士兵头部,几个头颅立刻粉碎,红白之物四下飞溅!
战场胶着,双方你来我往,随着越来越多的云车靠拢碉楼,戈基军队人数优势逐渐体现出来。
很多碉楼下已经叠起数层死尸,然而戈基人的攻势非但不减,而且越发凶猛!
到了最后,他们甚至放弃笨重的云车,直接踏着同伴的尸体,蚁附而上!
羌虎联军伤亡越来越大,穆毕塔已经数次将手中的预备队顶了上去,支援左右双翼御敌。
然而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外围的碉楼一座座的开始陷落……
蒲姑左皇腥红的双眼布满血丝,眼见穆毕塔败局已定,扭曲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嘿嘿!顶不住了吧!是时候毕其功于一役了!传令官何在?”
“在!”传令官上前接令。
“传我将令——戈基兽人,出阵!!!”
“遵命!”
传令官应命后直打哆嗦。听到戈基兽人这个词,不管何人,头皮都会一阵发麻。
战阵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戈基兽人,是蒲姑左皇手中握的一张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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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兽人与神雕
白大手臂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手中的大刀也已多处出现缺口,平素娴熟的刀法,此刻也开始迟缓、杂乱起来。
越来越多的戈基人涌上了碉楼,白大眼睁睁地看见部下一个个地倒下。
白大周围的三座碉楼业已失守,他所在的碉楼算是附近撑得最久的了。
“要见二弟去了吗?”白大脑子里突然浮起这个可怕的念头来。
不远处穆毕塔满脸凝重,他的心也在滴血。
“报——敌阵有变,戈基兽人出战!”
一名小校骑马飞驰而至,在碉楼下大喊。
“噗!”穆毕塔一拳击打在坚硬的碉楼石块上,拳头立时泛起血花。
“戈基兽人……戈基兽人……儿郎们如何顶得住这帮吃人的恶鬼!”穆毕塔喃喃自语。
少顷,只见他猛地收敛心神,穆毕塔终于作出痛苦的抉择:
“从速通知盖雷和阿勇,放弃碉楼,随我撤至山后莽林!”
传令小校绝尘而去,穆毕塔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这样的对手,穆毕塔没有见过;这样的恶仗,穆毕塔从未打过。
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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