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辛夷吃的太满意,打了个饱嗝,引来了数道目光。她讪讪的低下头,默默将筷子放下。
在交流感情的重要时刻,被辛夷用如此上不了台面的行为打断,厉远山鼻子都快气歪了。
萧少白轻笑一声,略带戏谑的说:“云姑娘胃口不错,看来饭菜还算合口。”
“云姑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公子莫怪。”
厉远山硬着头皮帮辛夷解释,他一个江湖人,也没像辛夷这么不讲仪态。
在王府待了那么久,厉远山见多了官家小姐,也没少见小家碧玉,像辛夷这种大大咧咧的实属少见。
在一起坐了这么久,萧少白都没听到辛夷开口讲话,不由好奇到:“云姑是不是不爱说话,不必拘束,今年多大了。”
“十五。”
“十二。”
辛夷喑哑的嗓音和厉远山的回答混在一起,萧少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抚着膝盖说:“两位真是有趣,连年纪都能弄错。”
被人这么说,辛夷无辜的迎上了厉远山升起怒气的眼神。他只嘱咐她要自称云姑,可是没告诉她,要假装十五岁呀。
厉远山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辛夷的脑袋说:“云姑又调皮了,这孩子天性活泼,总是长不大。你这丫头,萧公子是贵客,怎能在他面前放肆。”
他伸手时看似没有用力,手指却暗中在辛夷脑门上点了几下,疼的辛夷皱起了眉头。
当着外人的面,辛夷也不敢露出太明显的痛楚。厉某人的功夫在那里摆着,要是惹恼了他,随手来一把飞刀,足可以让她小命休矣。
萧少白拖着病体。往常话并不多,今日遇见了一个身子骨不太好,身手又利索的中年人,还有一个满面病容毫不在意的女娃,这才生出了兴趣。
人总是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萧少白出身于富贵乡,曾经拥有了太多。现在。他除了健康的体魄。一切唾手可得。
淡就因为这个没用的身体,萧少白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只是熬日子而已。文不成武不就,苟延残喘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面前少女脸色蜡黄。眼底发青,明显身上也带着病。她说话时,嗓子好像在漏风,不像同龄人那样娇艳婀娜。
萧少白这样想着。不由同情起被叫做云姑的少女。十五六的年纪,她没有华丽的衣裳没有健康的身体。家世平凡,比起世间大多数女子实在不幸。
“云姑很很爱,前辈有这样一个侄女儿值得骄傲。”
辛夷傻乎乎的回了个灿烂的笑,她什么都没做就被夸了可爱。这运气还真不错。
厉远山分辩不出萧少白话的真假,在一旁陪着笑。
外面天气酷热,下人不知从哪里端了几盆清凉的河水。让帐中三人盥洗。
辛夷手指放在清凉的水中,调皮的敲着盆底。
萧少白目光屡屡被她吸引过去。他十分奇怪辛夷为什么总能露出这样快乐的神情。她已经到了该许人的年纪,容貌普通身上带着病,难道不忧虑未来么。
心随意动,萧少白问了出来;“姑娘何事如此高兴,我观你面色不好,不知是否有不足之症。”
听萧少白这么一说,辛夷啊了一声,低下头观察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辛夷万万没想到她如今会是这么一个鬼样子。
厚厚的刘海,粗粗的像蚯蚓的一样的眉毛,一双小眼睛配着软趴趴的鼻子,嘴巴没有一丝血色,脸色蜡黄蜡黄。
辛夷从不认为自己原来的样子有多美,但是跟此时模样比,她之前可真算是大美人了。
想到自己这两天一直顶着这样一张脸,辛夷心里极不痛快。她趁着在有外人在场,捧了一把水,想将奇怪的样子给洗去。
清凉的水透过辛夷指间滑过她的脸庞,她擦了一把后,再看水面还是方才的样子。
辛夷看了身旁中年男子一眼,他到底在她脸上涂了什么鬼东西,怎么擦都擦不掉。
见辛夷没有回萧少白的话,反而去洗脸,厉远山瞪了她一眼,代替她开口说:“公子见谅,云姑生下来便体弱,比起寻常孩子脑袋慢了些。不过,她是个好孩子没有坏心眼儿。”
三言两语被人定义为类似智障的少女,辛夷小脸一垮。要不是战斗力相差太多,她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捍卫自己的权利。
没想到这个乐观向上的少女,会是一个智力不足的孩子,萧少白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遗憾,关切的问:“我身边跟着一位良医,前辈若是放心,可以问云姑诊断一下。‘
厉远山感激的朝萧少白拱了拱手,推辞道:“多谢公子关心,云姑身子骨弱,经不了药。以前也看过不少大夫,但愿她以后能越来越好。“
“呵呵。”
萧少白被人拒绝,不以为杵,轻笑了两声。
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辛夷发现她对这位病弱的青年人产生了不少好感。
身边不明身份的人,只是出手帮了他一把,他便毫无怀疑的把他们俩请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辛夷反而担心起,身边人是否心怀鬼胎,有意接近这位善良的公子。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绑架了她还不够,还怀着目地主动接近这位神秘的病弱公子。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厉远山几十年的见识,让萧少白谈兴大发。
辛夷在一旁听着,厉某人口若悬河江湖轶事如数家珍,知晓许多秘闻,绝不会是普通人。
人生知己难逢,萧少白一时兴起问到:“今日与先生一见如故,不知两位意欲前往何方,若是同路再好不过。萧某车架虽然简陋,但愿偕行。”
厉远山等的就是这个邀约,他假意做出为难状。遗憾的说:“公子小小年纪便有此等见识,厉某甘拜下风。只是厉某要携侄女儿到京城探亲,恐怕要与公子择道。”
他话音刚落,萧少白咳嗽了两声,白着脸说:“咳,如此甚巧,萧某正是京城人士。在外游历了一段时日。如今正要还家。”
“原来公子是京城人士。如此甚好,厉某和侄女儿就厚着脸皮叨扰这一次了。”
厉远山打蛇随棍上,没放弃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京城。这两个字让辛夷眼前一亮。这个线索让她之前的猜测变成了现实。平京城乃大华国的国都。
厉某人想将她带到京城去,那么下令将她绑去的人,十有**就是佑王安敏之了。
想到这里,辛夷恨得牙痒痒。这个佑王能不能放她一马。屡次三番为难于她,简直如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也许是辛夷咬牙切齿的样子太明显。萧少白笑过之后,疑惑的转向她:“云姑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厉远山眉头一皱,正要解释。辛夷哑着嗓子说:“跪的腿疼。”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让萧少白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苍白的脸透出了一抹红晕。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过如此直白的女子,大华国贵族之间繁文缛节很多。站要有站相。坐要讲究坐相,连跪姿都有严格要求。
辛夷刚跪坐在萧少白面前时,姿势很优雅,他没注意太多。如今来看,辛夷身子早就歪到了一边。
对于一个体弱的少女来说,能坚持这么久也不容易,萧少白大度的说:“既是如此,铭其你让人将桌子撤下,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为了表示诚意,萧少白转头朝向厉远山:“前辈是打算乘萧某的车,还是?”
“不必劳烦公子,厉某亦是乘车出行,我会带着云姑在后面跟着。”
协商之后,厉远山站起身子准备告辞,辛夷也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又跌下去,幸好厉远山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快要走出帐篷的萧少白,似是看到了这一幕,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辛夷并不是有意出丑引起萧公子注意,她刚才只顾着吃,跪坐了太久血液流通不畅,这才出现了方才的窘态。
目送着萧少白在下人服侍下上了马车后,厉远山冷哼一声,带着辛夷离开。
快走到马车时,厉远山停下脚步,让辛夷先进了马车,他在旁边解开了绳子,坐在了车前。
萧少白一行人,还未准备妥当,厉远山将车帘掀开,朝着马车中惴惴不安的辛夷说:“自称姓萧的公子,乃是当朝长公主的长子萧少白。你最好识相点儿,别做出不识抬举的事情来。若是你听话,我保你没有性命之忧。”
也不知是不是厉某人认为喂了毒药,不必再费心控制辛夷,他没有再将辛夷捆起来。
辛夷在车中听着他的话,只有点头的余地。
等厉远山将车帘放下后,车厢内的辛夷,才开始陷入思索。
驱车的男子基本上确认是佑王身边的人无疑,绑架她的目地,此时还难以知晓。不知他为何要将那位萧公子的身份告与她知晓,难道是怕她误了他的事。
当朝长公主的长子,这个身份听起来很显赫。萧少白这个名字,与方才男子的气质不太符合。
辛夷有些唏嘘,她只猜到了萧公子身份可能不低,但是贵为公主之子,还是她没有想到的。
拥有这么一个显赫的身世,却顶着这样一副身子,辛夷更加同情萧少白了。
这就好比,一个年近八十的人,忽然有一天中了两亿大奖,有钱没命花实在太酸爽。
以萧少白的身份,功名利禄全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可是因着身子的缘故,这一切对他来说,成了海市蜃楼,只能看却无法碰触。
坦诚的说,要是将辛夷放到这个情况下,她心中早就被怨恨塞满了。
命运实在太捉弄人了,总是给人得不到又放不下的东西。
正在辛夷为萧少白叹息之时,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这次厉远山没有将她捆起来,辛夷干脆大着胆子,身子前移。透过帘子缝隙,偷窥着外面的情景。
前面是一大队马车,在最末尾的马车上,辛夷看到了萧家的木牌。
萧少白虽然身体不好,为人却是说一不二,让他们一同上路,不仅仅是客套。
可惜。辛夷瞧着厉远山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看出个洞来。
萧少白已经够可怜了,厉远山到底操着什么坏心思。
过了两个时辰,辛夷这才发现了跟着萧家走的一个意料之外的好处。因着萧少白身子不好。所以前面的马车走的很慢。
托了他们的福,辛夷和厉远山在后面也走的很慢。
之前厉远山不管不顾的拼命的赶路,让辛夷心像猫儿抓一样,十分绝望。她怕等柳元景收到消息之后。她已经被人带到了千里之外。
现在车速降了下来,辛夷在心中祈祷。柳元景一定要快点带人过来,千万别等她打到了敌军内部,才反应过来。
遇到了萧少白,一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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