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仲孙沅感觉隐约有些不对劲。虽然是在办案,但某些问题着实过了。与其说对方在办案,还不如说在诱导和【拷问】!
忙碌到半夜,仲孙沅终于可以离开,一名女性警官还非常好心地将她送回去。路过警局门口,她隐约嗅到一股略带熟悉的味道,转头看向大门,仅仅看到一片黑色衣角。
“怎么了,君小姐可是想起什么重要线索了?”女警扬起温柔笑容,眼神和蔼地看着她。
“并没有……只是觉得脊背突然有些凉意,大概是夜风太大了。”仲孙沅冷着脸回答,丝毫不为所动。回到家,屋子里的血迹已经被人处理好了,还贴心地喷了空气清新剂。
“报警?这贫民窟死个人再正常不过,我还没报警,竟然就有办案的人过来……”仲孙沅思及之前察觉到的气息,心中闪过一丝大胆的猜测……莫非……这地方真的不能久留了。
不过在思考这些问题之前,她还要解决人生大事——肚子饿了,动脑筋都觉得费劲儿。
一挥手,一架半人高的实木桩子出现在身前,她念了一声咒,那桩子突然漂浮在空中,银绿色的复杂圆形阵法出现在半空,在阵法的催动下,桩子开始复杂迅捷的变化。
良久,木桩变成一个呆呆愣愣的小木人儿,正正方方的大脑袋,身体呈现长方体,双脚是两支轮子,双手的形状更加古怪。它微微转动硕大的脑袋,一双绿豆大小的黑眼珠滴溜溜转动,凝在她身上。嘴巴部位是一个可以张合的正方形小口子,“宸沅尊者。”
“将这些食物拿去处理了。”一个袖里乾坤,将超市买来的食材尽数丢给那个机关小人。
她辟谷多年,踏剑峰也仅有她一人居住,没有伺候的小童,偶尔也会冒出口腹之欲。自己不善厨艺,自然要找人来拾掇了。踏剑峰的卫生和厨房,都由她制作的几只机关人包圆。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机关人本身储备足够的驱动灵力,不需要她给它补充,不然依照她现在的状态,根本驱动不了机关人。也幸亏今天的青松拳有些作用,不然袖里乾坤都搞不定。
机关人一号奉命做饭,肚子打开,里面层层叠叠放慢了各种厨具。它用半圆形钳子一样的手叼出几样东西,然后以灵气为燃料,驱动灵火开始就地做饭。
仲孙沅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净一身难闻的臭味,然后从头到尾打了一遍流畅的青松拳,直至全身冒着热汗,机关人一号倒腾出来的食物也好了,光是闻那个香味,就让人拇指大动。
“我明天去上学,家里的防卫交给你。若是有人闯进来,你不用动手,只需乖乖躲在一旁,将画面录下来即可。”仲孙沅不觉得暗中之人会那么轻易放弃,杀一个回马枪也是有可能的。
吃饱喝足,仲孙沅吩咐机关人为自己护法,然后就开始打坐入定。默默吸收天地灵气,温养这具身体的经脉。虽然依旧不能储存元婴,也比昨日好多了。
天光乍破,她倏地睁开眸子,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晨起练拳直至热汗淋漓,捏了捏酸胀的肌肉,仲孙沅享用了美味的早餐,继续去上学。
“喂,你今天来得倒是够早的。”昨天的少年继续踩着风骚的飞行器从她头顶掠过,然后缓慢降低水平,速度也降下来,“昨天……家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仲孙沅暗暗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按你说,我家里该发生什么事情?”
少年哽住,眼睁睁看着仲孙沅离去,“这个君沅……说话怎么越来越刺了?”
010:君沅的信物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么支支吾吾做什么?”仲孙沅又一次被那个女老师轰出来了,原因是她没有回答正确。大概是昨天的印象太深,对方也没有多余的口头羞辱,似乎有些忌惮。
不上课正好,她有更多的时间泡在训练室。而那个古怪的少年也前后脚跟过来,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丝丝挣扎和犹豫。仲孙沅一开始还能镇定地无视,一遍又一遍打拳。青松拳虽然简单,但本身有炼体淬骨的功效,施展之时引导缕缕灵气游走全身,更是事半功倍。
一个早上枯燥地过去,下午也基本待在训练室。她以为少年会觉得烦躁无聊,自动离去,没想到他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那眼神看得她眉头大皱,甚为不悦。
“啊……我、我听说你家出事了,不知道你现在需不需要帮助?”少年直白地说完这话,下一瞬,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抬手捂着嘴,“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
仲孙沅直白地问出来,“我不想和你兜圈子,直白交代吧,你和君沂是什么关系?”
君沂,刘忻妍为那个土豪男人生下的私生子,也该是真正君沅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不过真正的君沅早就去世,活下来的这个【君沅】不过是刘忻妍瞒天过海掉包的可怜儿。
而现在,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也被刘忻妍逼死了,活下来的是她仲孙沅。
但其中的曲折无人知晓,在外人眼里,她就是君沅,是刘忻妍的女儿,也是那个私生子同父同母的妹妹!如今家里发生大难,唯一还会关心她的,恐怕就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了。
少年哽了一下,看向仲孙沅的眼神更加狐疑起来,蓦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是君沅?”
“我有说过自己是君沅?”仲孙沅抬手将散落在鬓角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已经死掉的刘忻妍。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没有承认过这个身份。”
一开始少年的脸色还有些僵硬,但随着她的叙说,容色渐渐缓和下来,“好吧,那个女人这么对待你,你会产生这样叛逆的想法也是正常的。诚如你所想,我和君沂大哥是认识的。因为他的关系,我才会……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比较尴尬,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少年的名字叫墨肇,和君沂在网络上玩全息游戏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在学习上受了对方的照顾。一个巧合的机会,君沂知道墨肇会成为君沅的同班同学,曾经拜托他照顾君沅。
听了墨肇的叙述,仲孙沅几乎要笑了……这个小子确定他以前的行为是【照顾】?
墨肇脸上露出点点绯红来,略显恼怒地说道,“谁叫你根本是烂泥扶不上墙,和你那个天才哥哥相比,简直连地上的泥土都比不了。性格懦弱阴郁,看谁都像欠你几百万。君沂怎么会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妹妹?而且他只是口头上让我照顾你一下,又不是让我当你保姆?”
仲孙沅嗤笑一声,说道,“不知道昨天是哪个家伙向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请教?”
墨肇又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憋出一句,“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大不同。”
仲孙沅倒也没有天真以为旁人看不出来她和原主的不同,看出来才是正常的,看不出来的那都是眼瞎。反正她也没打算一辈子当君沅,“会不同才是正常的吧?”
君沂不过是偶尔提了一句,墨肇一边欺负君沅,一边变相替她解过几次围,也算是照顾到了,没有辜负君沂的托付。这么想来,她算是明白墨肇早上为何那么问她了。
想来刘忻妍当真去君沂那边闹过,并且刘忻妍死后,警方也连夜去探访询问了吧?
两人沉默一会儿,仲孙沅正要询问哪里可以改户籍和姓名,却听墨肇问道,“君沂大哥知道你的事情,他让我来问问你,你要不要和他一起生活?虽然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好歹能照顾你,让你过得比以前好一些……他已经准备搬出那个家了,你可放心。”
仲孙沅果断拒绝,她顶了君沅的身份不假,但这个君沅并非君沂的亲妹妹,“不用了。”
“你……你难道决定不继续上学了?”墨肇说道,“现在没有学历,想要找一份工作很难。”
“上学?看情况吧……”对她来说,重踏仙途才是最重要的,“另外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为了庆祝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斩断关系,我打算将姓氏改了,你觉得仲孙如何?”
“改姓?”墨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单纯想要和过去斩断关系,改个名字就行了,为何要更改姓氏?
“君这个姓氏,是那个男人的……你觉得依照我这样不被承认的身份,有什么资格顶着这个姓氏?君沂好歹是名义上的婚生子,我呢?做人总要对自己好一些,顶着这么一个膈应自己的姓氏,我会觉得恶心。你也别问我为什么不随刘忻妍姓,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么?”
墨肇怀疑的眼神再度落在她身上,似乎想要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个人,真的是君沅?
“为什么要是仲孙?”这个姓氏……乍听之下,非常冷门,冷门到他根本没听过。
“我喜欢,这个理由充分么?”仲孙沅一句话就将对方堵得没法反驳。
放学回家,仲孙沅检查了一下机关小人的影像,发现屋内没有陌生来客……
莫非那些黑衣人已经打消找寻的念头了?
仲孙沅正想松一口气,却听机关小人说道,“宸沅尊者,今天早上您离开两个时辰之后,就有几个外来人在附近徘徊,形迹可疑……”
仲孙沅这会儿才想起机关小人本身是修真界产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似简陋,但内在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方圆十里的声音都能捕捉到,“他们有说什么吗?”
“那些人似乎在打听十六年前的事情,询问一个女婴的下落,并且详细询问女婴埋葬之所。听那些人的暗中交谈,好像是为了女婴身上携带的证物。”
十六年前的女婴?证物?还牵涉到刘忻妍?仲孙沅下意识抬手摸向脖子,上面有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用红绳串起来的深黑色铁片,上面有凹凸纹路,质地厚重冰凉。
仲孙沅暗暗蹙眉,颇为惊疑,“难道他们寻找的证物就是这个?”
仲孙沅翻找过君沅的记忆,这块铁片似乎是婴儿时就跟着她的。刘忻妍曾经以为它很值钱,想要将它卖掉,不过最后鉴定结果令人失望,它只是一块不值钱的不知名金属罢了。
刘忻妍很生气地将它丢尽了巷角的垃圾桶,还是幼小的君沅抽抽噎噎,瞒着刘忻妍,连夜翻找才将它找回来。铁片被找回的事情,刘忻妍一直不知道……
若是那些人拷问刘忻妍,为的就是这块东西,也难怪她怎么也回答不出来,最后死于非命。
“看来这东西不仅有君沅的身世线索,还关系到一个巨大的秘密,不然那些人也没有必要杀人灭口。”仲孙沅默默叹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将它丢进芥子空间或者袖里乾坤。
“君沅……倘若有缘,本尊便帮你寻找家人,也算是无意夺舍你的补偿。”
仲孙沅不想将牌子摘下来,干脆弄一个小巧的绣花小布囊将牌子套进去,然后挂在脖子上。
沧溟界经常有修士夺舍旁人延续生命或者追求进一步的突破,但师尊曾戒吿过她,剑修者,夺舍乃是禁忌。倒也不是说不能,而是夺舍之后的怨气会严重影响境界提升或干脆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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