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放寒假？朱小妹和部分学生不是回家过春节了吗？你还有老母，也该回去陪她过个年，以享天伦之乐。我呢，就和王大爷留守学校实施这个计划。”
黄金标本来不想回家过年的，但铁美人连哄带劝，不得不回去了，就在黄老师离校当天，二十二名毕业班学生带了铺盖和生活用品来到学校。当天就由我集中起来复习1—6年级所有的课程。进行三天一小试，七天一大试填鸭式的灌输，每天看书做作业达十多小时。并把李一帆老师寄来的中小学“教学提纲”规定范围内全套复习资料；历届升初中的试题汇编人手一册发给他们。只有大年三十夜和正月初一放假，回家团聚或留校听其自便，结果二十二个学生没有一个肯回家，都说陪梅校长一起过年。
年轻人有无限的青春活力和充沛的精力，更有团队精神。在这块相对自由天地里展示他们从娘胎里带来的创造力，在一团火热的集体中自然而然地涌现出小指挥员、小红管家、小烹调师、小饲养家，他们杀猪宰鸡，甚至溪涧抓石鸡、鲥鱼、山上麂儿、野兔都套获不少。大年三十夜准备了丰盛的团圆饭。他们还在校大门搭起彩棚、燃起大小鞭炮。在教室里举行春节茶话会，即使即兴表演都充满着智慧的锋芒，特别那场《这桌酒菜我买下了》把我智护王大爷的故事编成幽默小品，演出时逗得全场捧腹，而坐在我身边的王大爷却紧紧抓住我的手，老泪横流。这一切又使我受到了启发；潜力是人人具备的，但它必须在一定的环境中才能孕育，在特定的气氛中才可能引发，我为什么不去运用智慧和能力去引发具有无限潜能的小脑袋，使他们在较短的时间里来一次智识大爆炸，完成小学应具备才学深度呢？更何况二十二个位学子中平均年纪已达到15岁，有的已达二十岁。一种对学生和社会责任感使我决心进行一次化时空为利剑，假日月候稍长，为造就超龄人才模式的尝试。
正月初一学生放假，可以自由回家或探亲访友。可点燃了求知欲，如饥如渴的热情尤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全部在教室、寝室或操场草地上读书做笔记，迎接升学考试。最闲的就是我。学校的膳食、养殖、护卫全部由学生组织轮番包揽。在作业中遇到难题也在学生中内部消化，集体解决不了的难题上交我案头的已经寥寥无几。你们是知道的，我在高中阶段数学是全年级最好的，我还自学了微积分，大致学完了大学课程。就凭我的程度和记忆，小学的四则运算、分数、小数不存在拦路虎。但我并不简单地告许其结果、而往往能离开纸笔用全部基础知识推演心算方法，开拓视野，上下连惯、触类旁通。每演绎一道应用题都等于复习了1—6年级的课程。
对于语文我的重点放在错别字的纠正上，中国的文字经过五千年进化，每个字都有着丰富的历史内涵。但每个字都有严重的缺陷，例如汪字，既是姓氏，又是表示无限水面—汪洋大海；又是眼泪流淌的症状——泪汪汪；又是像声词—狗汪汪地叫。如果把字用别了或者错用，就会动摇文章原意甚至于主题，使其前功尽弃。作文一定要文理通顺，脉络清晰，开章明义，言达意赅，切忌华而不实，虚浮空洞。例如有个学生造成句：“发奋图强，把自己造就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老师给他打了70分，而把另一个学生的“发奋学习，把自己造就成为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打了100分。这就把学生的理想引向超越时空的倾向，脱离实际，误人子弟。我的看法，对两者打分应该倒过来还比较适合。即前者打100分，后者打70分……
寒假很快就过去，新学期即将开学，两位老师承担了四个班级，一百九十八个学生，而且还分成六个年级，语文、数学、自然、体育、音乐等课程又不能少；这恐怕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绝无仅有的环形凹现象。
转眼间，又到了春夏之交，万物争荣，满山遍野都开了杜鹃花。我正为教学质量冥思苦想的时候，李一帆先生上山来了，他作为师长关注子弟成长是很自然的。但去掉尊卑的外壳，他毕竟有七情六欲的常人，对于美好人生追求，对于未来幸福的向往人皆有之，难道他的关爱仅仅是维系师生之谊吗？其实自从寡妇桥分手后，彼此都十分想念，这次难得聚首显得格外亲妮。我挽着他在学校里散步。他说：“我这次来要告诉你一个重要的信息——省二婺剧团要成立，团长专程到汤溪中学寻访你的下落，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物色到一个理想的旦角，再三要求同你见面，动员你出山。”
“感谢李老师对我的关怀。但你知道的我担任了代理校长，各项工作刚刚起步，如果突然离开就辜负了戴书记和家长们对我的期望。而且可能使大家的努力成果化为乌有。我个人的爱好与社会需要发生矛盾时，还是要顾全大局，人应该有点责任心和职业道德的，你说是吗？”
“你已经成熟了！”李一帆面对这所深山密林中的学校，感慨地说：“梅，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希望你继续努力。今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出来，我会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协助的。你母亲那里我已经去过了。她生活上问题我会关照的，你还是专心致志地开创你的事业吧！”
“李老师，现在我总算走上了工作岗位，但对于二十二位超龄的六年级学生如何补课，使其能及时毕业是个难题。他们实际上只读了二、三年书呀？”
“那你只得给他们开小灶催肥，把时空浓缩为质量，进行封闭式的特殊训练。循序前进，以点带面，那就积土成山、积水成渊，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诚如是则成矣！我已把你所需的资料都带来了。其实所谓成绩不一定是课本上的，博学多才才是大目标。所谓成绩等于情趣乘时空……
李一帆见天色不早了就要告辞。
“你好歹留住一宿，今天是周末，学生和员工都放假了。黄老师和厨娘下了山，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李一帆犹豫再三，终于留下来了。他见梅到养殖场王大爷那里准备晚餐，就打量起她的住室来。见她经过精心布置的寝室，几净窗明，一尘不染，雕花架上一盆初开的兰花，清香满室。古色梨花木床与挂着粉红色冰丝蚊帐，粉墙上挂了了一轴他赠给她的条幅“心系云帆济苍生。”书架上陈列着各类书籍。整个房间显得高雅而别致。
不久，我同王大爷把菜、饭端来了，摆满了小园桌，开了瓶白兰地，约王大爷一起陪酒，边吃边聊，王大爷关心他那一摊子家畜，喝了几杯酒就告辞了。
由于事业顺畅，心情格外开朗。见到李一帆如同见到亲人，喜出望外，喝了两口葡萄酒，人尚未醉心已醉。满脸通红。由于天气骤然变化，室内显得闷热，彼此都脱了外衣。
李一帆酒量不大，多喝了几杯，他见对面的女孩敞开衣襟，露出一抹白绫肚兜，更显得酥胸丰盈，体态娇娜，天生丽质，不免浮想联翩。自从王欣怡被迫嫁于他人时，他就发过誓，如果遇不到像她那样的人生知己就不再婚娶了，可眼下铁美人如同出自一辙，而且对他情深意浓，与她为侣，此生何求，竟动了心，他接住她纤纤玉手，就要在她手里的酒喝下去，又忽然想起来她心中早已有陈诚，那的确是非常般配的一对，而自己已经二十八岁，怎么忍心只图自己的幸福而去影响她的梦中情人呢？于是把她的手和酒一起放下来了……
吃罢晚饭，天气依然闷热，一轮明月却拖着长长的云纱，步入稀疏天斗，倾下满地清辉。我提一兜更换衣物挽着他的手，来到桃花寨。这是一处众峰林立，古木森森的断谷，一线飞瀑从悬崖上飞泻而下，激起月牙湖清波荡漾。如游龙似的古城墙在冷月里伸展到山峰，……。
“你也下来洗吧，传说这是桃花女皇洗澡的华清泉！”我原是游泳健将，一跃而入，踩着水，招呼那个发呆的李一帆。
“你洗吧，我就在这里给你了望！”他背过脸去，大概不敢正视我刚换上的游泳装的胴体。
“这是一处远古强盗山，谁还敢来看我们洗澡呢？我每次来游泳时都叫王大爷陪的。”
“我怕这水太凉……”他竟不敢回过头来，这块木头！
“这是温泉，你没看到水面上飘荡的蒸气吗？来吧，冻不着你……”
他始终不肯下来，也不肖回头一顾，一个人晾在月光下不知想些什么，这使我满怀激情成了泡影。待我洗完澡，换了衣裳。他才来到水沿，为了不影响他的洗澡，我只得背过身去……
回到寝室，我拉了两把椅子在门前草坪上，陪他赏月，数点星斗。李一帆有丰富天文知识，善观星象，他教我认识河汉，指点牛郎织女具体位置，这引起我内心的波动，眼下的牛郎近在尺咫，却又远如隔天，人家还有鹊桥可会，可我的鹊桥又在那里？
李一帆见我柳眉紧促，明眸闪着泪花，像发觉了什么，就说：“天已很晚了，明儿还要赶路，还是早点歇息吧，不知我的卧榻安排那间？”
“还用问么？我的卧铺是干净的，难道将就一宿都不行吗？”
“可你呢？”
“我睡在哪儿你就不必多心了。这么大一个学校还住不下两个人么？”
李一帆无话了，客随主便，我就让他睡在陶云龙给我从民间买来的红木雕花床上，给他挂起冰丝蚊帐，天气虽已炎热，但这深山密林的环形凹气温毕竟比三江平原低了许多，尽管他和衣而卧，我还是替他盖上被单。
我在风罩灯下备课，但他像一块强大的磁铁，拢乱了我的情绪，几度搁笔。而他却安然入睡，发出轻轻的鼾声。一看钟点已近子夜，酒力发作，再无法看书写字，本来想找张凉席，何况仓库钥匙已被厨娘和黄老师带走。再说山区雾大地潮也难以躺得下去，就扒在桌上打了盹，半夜醒来时觉得寒冷。咿！我怎么有床不睡扒在桌面打瞌睡呢？就撩开蚊帐，钻进李一帆的被窝里去……
李一帆一觉醒来，天已麻麻亮，愕然发现怀里躺着平静美艳绝伦的少女，一时热血沸腾，激情冲动，无法忍耐。但他毕竟是拥有为人师表的自制力，假如今天放弃了她，可能会留下千古遗恨。如果立即要了她，就会使她名声顿失，今后她怎么能在环形凹立身？我怎么可以一时贪图春乐而毁了她的前程？也毁了自己的人格？不能，绝对不能，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她美好形象和前程。他只得含痛割爱地移开她横扛在他身上的手脚，轻轻地抽身下了床，由于不忍心扰乱她的美梦，就在桌上写了便条，收拾行李，只身出了环形凹，望婺江市而来……
七
在寡妇桥上，我们已经擦肩而过，如今与他同床共寝，又没有碰过我一个指头。落得个同床异梦。两厢无缘。他——的确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山。在失望之余，我自然想起那足球场上的白马王子，可他步入高学后连一封信都没有来过，这只断线的风筝，至今不知搁在那处女人滩上？
失恋是什么滋味？只有经历过沧桑的人才能理解。窗外漫天的斜风细雨载着我无穷无尽的思念，延绵到天际，填满宇宙。这种痛苦不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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