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管理费、卫生费这些,你有交吗?都是张博让他妈妈帮你交的,他跟他妈妈说是帮未来的儿媳妇交的,所以伯母才帮忙的。”
“啊!是真的吗?小萌!”
郑小萌双眼圆睁,脑袋一片空白。
送走郑小萌,钟芮跟朱斌一起喝咖啡。
他们俩在许多方面都很相似——口味、喜好和脾气,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是跟另一个自己在一起,很和洽,却不太像是在恋爱。
“你给我的CD很好听,我很喜欢。”
“是吗?”
“真的很好听!”
“谢谢。”
“小萌说原来的第三首歌你删掉了。”
朱斌一愕,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喝咖啡。
钟芮的语气依然平静,“那首歌是你写的,为了纪念你的女朋友,听说很好听的,为什么不让我听到?”
朱斌沉默了许久,钟芮也不催他,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要忘记她!请你帮我,我是很认真地想过之后做出这个决定的。”
“你是为了忘记她,所以跟我交往的吗?”
朱斌再次愕然地看着钟芮的眼睛,这双似乎永远平静的像湖水一样的眼睛也看着他。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朱斌无法说出违心的话,也无法说出任何话,所以他沉默。
“我觉得跟别人交往的理由应该是喜欢对方,也许没有到爱的程度,但是起码是喜欢……我很喜欢你,但没有到爱的程度,所以我还能对你说——请你再次好好考虑,重新做出决定。你知道吗?我最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喜欢的人在他的人生当中留下遗憾。我觉得人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的。只要不伤害别人,拼了命也应该如此的,为什么要放弃呢?”
钟芮的话讲完,许久间,房子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咖啡也冷掉了,朱斌才说出一句话,“我伤害到你了吗?”
“当然没有。是因为我很喜欢你,才这么说的。”
“其实……我其实有想过去找她,但是……那样不是很傻吗?”
“我不觉得一定要做一个很聪明的人才会快乐呀——连小文文那样的聪明人有时候也做很傻的事,没有人是绝对不做傻事的!”
房子里的空气重新流动,呼吸再次顺畅,朱斌再次看钟芮的脸,俩人相视一笑,心无芥蒂——“喜欢”和“爱”确实是很分明的两种不同的情感;
临别前的聚会
临近农历新年,气氛却有些异常;
叶纪文休息那天,决定到钟芮那画画,前一天岑逸晖说突然很想喝西洋菜煲猪肺汤,于是画画的日子也是喝汤的日子。不料几天来一直晴朗的天气这一天却突然变脸,下着毛毛细雨;雨雾水汽和着城市的灰霾,一片朦朦胧胧的,阴冷而令人压抑。
三个人各就各位,对着一大束姜花画水彩。姜花强烈的香气原本是十分令人愉悦的,可混杂着西洋菜煲猪肺不断飘来的味道,就很有些奇怪的效果了。
叶纪文坐的位置靠窗,为了通风,窗户是完全打开的,于是完全像是春雨一样状态的细雨就随着风一阵一阵地飘进来,叶纪文不时的有被润湿的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熬过寒冬的植物一般。她忍耐许久,终于画完了一张,就移动了位置,顺便去厨房看看汤的情况。
“就要好了吧,已经煲了一个半小时了。真是任性的家伙,下雨天还喝什么汤!”
“别抱怨,达令——人生苦短,想喝就喝嘛!”
“那也可以喝别的,真不明白你这是什么喜好!我觉得西洋菜猪肺汤真的很难看,一坨坨颜色莫名其妙的东西!”
“谁叫你看了,你还仔细观察颜色啊?”
“反正你就是任性,而且奇怪。这个汤啊,在视觉效果上有违我的审美,味道也怪怪的,从营养学上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营养的,那么难看的东西——你不觉得吗,小钟钟?”
钟芮把脸转过来,一副刚被叫回魂的样子,当然也不可能回答叶纪文的问题了。
岑逸晖也刚好画完一张,更换一张水彩纸。一边洗笔一边说:“你啊,就是什么都要求好看,吃的东西好吃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味道,而对味道的要求呢,是带有个人的感情的。我小时候,我奶奶经常煮这个汤给我喝,所以我就喜欢啦,这叫带着感情的味道,知道吗?小钟钟,你说是吗?”
岑逸晖瞥得刚好看到钟芮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她在听自己的话。
钟芮果然开口了,内容却出乎意料——
“我跟朱斌分手了。”
正在争论西洋菜猪肺汤的俩人愕然对视,异口同声:“不会吧,这么快!”
“‘快’是什么意思?”
“哦,不对,不是。我们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分手?”
“呃……”
“是不是他向你提出过分的要求,被你一掌拍飞了?”
“喂!亲爱的,严肃认真一点!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叶纪文反驳,“这难道不是可能的情况之一吗?”
“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是我觉得他应该去找他的前女友,问清楚而已;”
叶纪文和岑逸晖一步步追问,终于弄清楚究竟。
叶纪文最后的结论是——“你真是天使呢!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不但可以当岑少的情人,还能做你的丈夫,真是一举两得,人间乐事!”
岑逸晖“哼”了一声,“你倒是挺会想美事的,还没睡醒啊!”
“别吃醋嘛,达令!你想,还有一个好处,这样的话,顺便还能把丁宇气死,真是一箭三雕!”
“说到我们的丁师兄……小钟钟啊,你告诉丁宇分手的事了吗?你最近见过他吗?”
钟芮一副思考状,又是搭错线的反应;
“你们说,手机是不是每个月都要交费的?”
俩人进入石化状态十秒后,叶纪文凄凉又无奈地说:“我们还是开始喝掉那些难看的汤吧!”
叶纪文进了厨房,岑逸晖看钟芮还是一副期待回答的样子,不忍心,就说:“要看你用的什么服务,一般人的手机是需要用充值的方式不断交钱的,但是我看你的手机是例外,是不用交钱的。”
在喝汤的时候,叶纪文不禁又抱怨起来,说汤的样子难看,味道也真够奇怪的,说真不甘心临别前的最后一顿居然是这么奇怪的汤——“不如我们明天再煮一个萝卜煲牛腩,吃了那个才好心甘情愿地回家过年受苦役。”
“我买了明天中午的车票,所以不行。”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走?”
“后天。”
“你哥来接你吗?”
“不是,他没有空。”
“不会吧!那他叫你自己回去?不怕你被拐骗了?不行,很危险的!”
“什么嘛,小文,我不是也曾经自己回去吗。”
“我知道,那是在读书的时候,跟一大帮同学一起,那几乎是美院的包车,当然就没问题了。春运有多可怕,你知道吗?你一个人肯定不行的,快说,你打算怎么回家的?”
岑逸晖插嘴说:“你紧张什么,当然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天塌下来也不会的!”
“跟谁一起?还是……丁宇送你回家?”
“关他什么事啊,我表姐和她老公刚好来广州办事,后天回去,我搭他们的车一起回去。”
叶纪文松一口气,岑逸晖拍了一下她的背,“你好像有一个青春期女儿的老妈哦——爱穷紧张!”
“你知道拐卖妇女儿童的骗子有多狡猾、多可怕吗?那些被拐卖的人又有多可怜吗?真是令人发指的!不单是她,你也要注意点!”
“那你自己呢?你的样子看起来更容易受骗的,你知道吗?性格也是……”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每天出门之前都要提醒自己一次。这一条已经记在我出门的备忘录里了!”
“达令,你的出门备忘录里记的到底有几条了?每天出门看一次,能看完吗?”
“哦——也不算多吧,一共有78条,紧急状况有7条。瞄一下就看完了。”
岑逸晖还是一副不解和怀疑的样子,“管用吗?”
“当然!现在我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喝着你奇怪口味的西洋菜猪肺汤吗?!”
一匹臭美的竹马
临近春节,叶纪文继续上班,餐厅在春节期间实行轮休制;
上班也是好的,起码不会太无聊;岑逸晖回老家跟祖父母一起过节,钟芮也回家了——只是少了这两个人,叶纪文却感觉整座广州城都空了。
除夕那天早上,李敏然也来跟她道别,要了一杯特浓的咖啡提神,因为需要开四小时车回家。只有“爱诺”的老板姚振华孤身在外,却无需操心回家过年的事。
下班后,叶纪文没有在餐厅吃饭,直接回家——父母的家。
说起叶纪文的父母,是很有趣的一对。父亲叫叶绍文,母亲叫李丽文(一家子都叫“文”)都是邮局的职工。从事这么一份平凡、杂碎的工作,对于很多人而言都不能说是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情,可对于叶纪文的父母却是天底下最好的工作,因为他们都是集邮爱好者——骨灰级的那种。
这对志同道合的夫妻,工作生活都在一起,朝夕相处,从不厌倦。他们一起收集邮票、欣赏邮票、研究邮票,乐得忘乎所以,以致于对独生女儿叶纪文的管教在外人看起来是放任自由到了极点。他们对叶纪文的学业兴趣从不加干涉,当初叶纪文辞掉稳定的工作,他们也没有干预,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就是兴趣所在,所以更能体会做不喜欢的工作的痛苦吧。
只是从去年开始,眼见叶纪文要到三十高龄了,母亲开始不时的记起来就对叶纪文唠叨一句:“你怎么还不结婚啊?没有男人看上你啊!”或者是更委婉的说法:“我把你生得也不算丑啊,怎么连一个男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啊,让我这个当妈妈的觉得好伤自尊心啊!”
叶纪文回到家,除夕的晚餐已经上桌了,看起来确实也算琳琅满目的,就是似乎没有什么农历新年的气氛;
奇~!“妈妈,怎么没有鸡啊?别人家过年都吃鸡的。”
书~!“怎么没有!你看,这不是鸡肉是什么?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
网~!“什么……哦,原来这不是猪肉,是鸡肉啊!”
〃看我的女儿,连猪肉和鸡肉都分不清了!是鸡胸肉,用麻油,拌了香菜和芝麻,好吃又有营养。〃
“我看是因为做法简单吧!”叶纪文一语戳穿,一点不给自己母亲面子。“我想吃用冬菇焖鸡。这才是传统的过年必备菜。妈妈你就别偷懒做做看嘛!”
“别人都说啊,老姑娘嫁不出去,呆在家里就会爱找自己妈妈的茬,看来是真的!”
“什么!”
“停止吧,母女俩一年到头也不见几次面,见面还为了芝麻绿豆的事吵,不像话!”
做父亲的忍不住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
“就在一座城市里,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主动回家来看看年老的父母,不孝的女儿!”
叶纪文努嘴嘀咕道:“就是怕回来让你说成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不想回来的!再说了,你们也不老啊,还青春着呢!”
“赶快嫁出去——赶快!找个男人,然后生个孩子,自己养养孩子看看,就知道做父母有多辛苦,而你自己有多么的不体贴父母。”
尽管看到父亲使劲打手势,示意叶纪文别搭声,就此打住,但是有话不说就不是叶纪文了;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老是有一个疑惑啊,就是做父母的这么期望自己的孩子结婚生子的原因,是不是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辛苦,自己对子女的付出呢?就好像一直含冤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