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覆盖的森林。除了元首指挥部,这儿再也没有其他楼房。博尔曼带我们到预定的住地。我们留意到,另一道铁轨上原来还有一班列车。我们将会住在车里。博尔曼还告诉我们,我们当下其实仍只在元首指挥部外围,这列元首个人专车会一直停在铁轨上,直至元首接见过我们,并从我们中挑出一位为止。
希特勒女秘书回忆录 1(3)
这辆列车实在值得细细描述。它简直就是一座管理完善的宾馆,一切人能享受到的舒适设备,里面应有尽有。后面,我将会记述在这列车中的一次旅行,所以,这些姑且留待到时再详细说吧。女孩子们给安置在访客车厢,每人一个单间,有训练有素的仆从来回服侍,除此之外,便只等待让元首接见了。然而,好些天过去了,什么大事都没发生。这段日子,我们只结伴儿到林中散步,一直走到那道栅栏把我们拦住,栅栏连着带刺的铁丝网,全副武装的卫兵冲我们要证件查验,还质问通行口令。可惜我们当中谁也不懂这些规矩,我们并不是故意要冲撞禁区的,只不过像玩“狗仔队”一样,好奇想看看元首指挥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罢了。那会儿,我们才发现,树木和灌木丛中,原来到处藏着无数小屋子和小碉堡,精心整修的小径蜿蜒曲折,穿制服的人们就住在这儿。渐渐地,满目妩媚的冬日田园风光,我们干脆把眼下的日子算作一场舒舒服服的度假,至于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几乎都忘了。餐车小厨房里备有精致的饮料,侍应们好久没在这儿见过那么多女孩儿了,恨不得一下子要把我们宠坏,晚上还特意给我们捎来可口的利口酒。
脑子里都快没了这号事儿了,伟大的一刻突如其来,我们措手不及,事情大概发生在某个午夜。我们都睡了,元首指挥部派出两名勤务兵,把所有人唤醒,带到“元首”那儿。发卷儿得赶紧摘掉,鞋子忽然找不出来,手指颤抖不已,衣服扣子半天没好好系上。大家挤在一起尽可能快地刷好牙,因为众所周知,所谓“德国女郎”不该抽烟,或者,至少不能让别人闻出烟味来。
终于,我们踉踉跄跄顺着小径走入阴森的林子。那两个勤务兵给我们指路,在检查站,我们逐一让灯笼照着查验过,眼都花了,这才领到进入禁区的临时通行证。那两个大兵居然能在一团漆黑中摸出路向来,太不可思议了。偶尔,树丛中会亮出一盏节能灯,好给人们指引方向,在我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莫测。我揣摩,那两大兵大概不至于像我们那般兴奋吧。(我们中没有一个曾经近距离见过希特勒,我们只晓得,在柏林或是其他地方,至少有千百人曾经远远瞻仰过他)这一切,都令我们这一番体验更扣人心弦。谁能轻易就站到国家元首面前呢!
最后我们走到一扇重重的铁门前,铁门寒光闪闪。虽然很暗,我还是辨认出了建筑物的轮廓,那是一座相对矮小的碉堡。全副武装的卫兵站在入口处的传令室,不曾逐一查验,就放我们通行了。连我们不算小的手袋都没有搜查,大概他们不大相信,手袋里面会有武器或窃听器一类的东西吧。我们神情恍惚的面孔也并未引起怀疑,我想,我们这个样子,不像去见证一个伟大的幸福的场面,倒像排着队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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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女秘书回忆录 1(4)
过了那道门,我们走进微微亮着的水泥过道,两侧又是一道一道门,就像在一座巨型水泥碉堡里,拐入左手边第一道门,进入等候室。等候室大约12平方米,原供希特勒的侍从和传令兵歇息之用。
希特勒的侍从说,希特勒正在喂他的狗,我们还须再等待一会儿,让我们围坐到圆桌边,木椅是农家样式,非常舒适。当然,我们就向他请教,我们该怎样向元首问安。他说,希特勒会先问我们好,然后,我们该这么回应:“嗨,希特勒!”
我们还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该伸出手臂,还是该弯起手臂,挥动致意。这时候,博尔曼进来了,命令跟他上去,希特勒正在他的工作间,要接见我们。我们应该尽量举止大方,不可羞答答的。
狭长的过道拐了几个弯,前面就是茶室,我们就站在工作间高大的双翼门前。侍从海因茨·林格先敲过门,推开,说:“我的元首,柏林的女士们已在等候。”
我们走入这个大房间,就站在书桌前。希特勒微笑着走近我们,缓缓举起手来,向我们致礼,然后与每个人握手。他的声音又低沉,又丰满,他逐一问我们,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儿。
我是最后一个回答的,也是惟一的慕尼黑人。他继而问我的年龄,再次泛起微笑,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他那种著名的检阅的目光,又举起手来致意。我们就这么退回去了,连那句“嗨,希特勒!”都没来得及说。
出来之后,那股紧张和兴奋的劲头儿烟消云散,大家开始吱吱喳喳地嚼起舌头来,谈论希特勒握手的方式啦,他摄人心魄的眼神啦,他的身材啦等细枝末节,在这么一场意义非凡的会面中,一切细枝末节也都意义非凡。
任务完成得如此圆满,博尔曼得意洋洋,还带我们到几步之外一家部队俱乐部,送我们每人一杯子香槟酒,以示庆祝。
士兵和军官无不为我们的到来而雀跃。因为太兴奋,所以愈发饿起来了,我们吃了好些加料的面包。最后,博尔曼送我们回专车。
第二天一早,传令兵就起身去接旨,看希特勒看中了我们中的哪一位。我们猜测,他的选择标准,准是我们的外貌。到第二天博尔曼向我们解释原委的时候,我们都很不好意思,原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还得等着参加一场听写测验。元首专车的工作人员,来自禁区的访客,偶尔还来车厢看看,他们放出口风,就女性风姿而言,我有极大的可能性,成为希特勒的女秘书。一来,希特勒对慕尼黑和慕尼黑人抱有强烈好感,二来,我长得很像埃娃·布劳恩。然而,我又是一个实打实的“逢考必输”的典型,所以,对即将到来的听写测验,我倒也没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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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女秘书回忆录 1(5)
那阵子,我们还按照原先的分配呆着,好几个星期,希特勒什么时候会举行听写测验,我们一无所知。我们只能等待,直到他能腾出一个适宜口授的日子为止。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有时也去帮帮那两位老秘书干点活儿,比方说,整理圣诞礼物和圣诞礼金的发放名单。我们也在空地上堆雪人,次日总让元首指挥部的卫兵毁掉,因为他们认为,这里是何等所在,堆个雪人实在太不严肃了。对我们打雪仗,他们也是一肚子气。
雪仗打罢,我回到自己的车厢里取暖,头发湿漉漉的。就在这一刻,那扭转我一生的号角,吹响了。
我跟同伴,一位金发女郎,听元首副官安排,参加听写测验。又一次,同样的兴奋,同一条路,通向元首指挥部。
我像一只献作祭礼的小羊羔。一旦出了什么错误,伯辰女士会出手相助。等了几分钟,又一次由林格领到工作间内,听希特勒的指示。这一回,我身后的门锁上了,我与希特勒单独相处。
我发现,他戴上了眼镜。眼镜款式老土,镍框的廉价货色——当然也有可能,那其实是白金镜架,不过无论如何,算不得好看。
他又一次向我伸出手来,让我坐到打字机旁,紧挨着他的写字桌。我揭开打字机盖子,卷纸,他柔声细语,像哄着一个小孩子那样,说:“您不必太紧张,我口语中的错误,一定比您记录中的错误多得多呢!”
我向他保证,我会尽量放松下来,可惜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揭穿了我的谎话。当他说出第一个句子时,我的手指完全不听使唤了,连一个单字都没记准。
我满怀惊恐地看着打出来的这一行字,那就像一行中文字一样,一个字都不认识。我努力努力要让自己集中精神跟上他的思路,让自己的手指镇静一点儿。
这时候,门敲响了,侍从进来,报上赫韦尔的名字——那是希特勒与里宾特洛甫之间的新闻官。赫韦尔跟希特勒还没讲几句,就让里宾特洛甫的电话给打断了。我亲眼看着,希特勒自自在在,打起电话来一点都不拿腔作势,谈起我从前的上司,他谦和地称呼人家为米勒先生或舒尔茨先生,我慢慢平静下来。接下来的听写,我打得又快又好,没再碰上什么困难。只是,那份口述的内容,我那天一无所知。我想,大概那是一封感谢信,永远都不会公开的。
打完字,我把信纸折起来交给元首。
那会儿我还不晓得,我本该加宽行距,好让元首容易修改。告辞时,他坐在写字桌旁,再三说,我写得很好。
我轻轻松松步出房间,刚到门口就碰见小组长博尔曼,他原来一直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望着时针,捏了把汗,生怕我在里面犯了傻事。我说,一切顺利,他当即松了口气,跟我一样,这桩任务也可算完满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他怕的是失宠,他当时最大的劲敌就是他的兄弟,两人都想通过为希特勒拣选女秘书,削弱对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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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女秘书回忆录 1(6)
伯辰女士原本打算在这一环节把我过滤掉。好在我在测验中表现差强人意,她便又满意起来。我正在等候室给大家汇报刚才的经历,我已经熬过来了,可我的同伴还在等着同样的测验呢。那一刻,希特勒忽然出现在门口,他走进来跟我们一起围着圆桌子坐下,询问我的家庭背景和以往的经历,并再次夸道,我写得很好。
我默默咀嚼:“您还没考验过别的女秘书呢,怎么能认定,我就做得特别出色。”还不曾与别人较量,命运已将“胜方”的标签贴到我身上,一时,我糊涂了。
希特勒似乎并不准备继续考验别的候选人了,反而,他已经认定,我很对他的胃口,能让他满意。于是,次日,其他九个女孩子通通运回柏林,只我一人,从此留在“狼堡”——元首指挥部的别称。
现在,我又要搬家了,从专车搬到女秘书宿舍一个单间内,得到一个出入行走于禁区的许可证。这里离元首的宅第不过百米。
对于膳宿,我其实并不十分满意。我爱光,也爱空气,此地死气沉沉的战壕氛围,叫人难以忍受。我的客厅倒有扇小窗口,只是倘要睡觉,还得回到密封的卧室里,卧室不算小,可一点都不舒服,还比不上以前专车里我那节车厢。空气只由天花板上一口通气扇交换。那通气扇要是停了,气都透不过来。那通气扇要是开着,小房间里就鼓塞满了气流的轰鸣声,好像坐在飞机舱里一样。出于这个原因,另外两位秘书,沃尔夫女士和施罗德女士都搬了出来,平常,她们就在工作间的沙发上打盹儿,并要求换一套房子,要指挥部前有窗子、又大又亮的大房子,客厅和工作间连在一块儿的那种。我学着她们,到总务部向博尔曼申请援助,很快得到入住许可。未知的未来,我会将自己安顿在这里了。
每每希特勒口授,他都会朝我走近,我总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神经兮兮的。我也不知道,这究竟又算是一场测验呢,还是我已经在履行自己的义务了。1943年1月30日,希特勒又召我去。一进门,就看见另外两位秘书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