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死活不干,将士们急了,跟他说,如果您不做,我们就把您杀掉再拥戴一个。这话在五代的军人口里说出来很平常,他们当初杀一个人就像杀只鸡那么简单。
据说,李嗣源只好承认自己造反,杀进了洛阳,当上了皇帝,是为明宗。这一年,李嗣源已经六十岁,人一老,许多事情就都想开了,不像一些青少年皇帝那样喜欢折腾。在李嗣源看来,自己想要开疆拓土,没有体力;想要找美女陪着,又没有精力,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搞他的建设。
在历史上,李嗣源在位的八年时间被称为“小康局面”,仅这四个字就绝对有理由把他划到明君行列中去。因为在“破坏多,建设少”的五代时期,这样的君主太难得了,想要有这份心就已经很难得,更何况他还将此心付诸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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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的祷告(2)
一个国君想要治理国家是好事,但绝不是易事。如果自己没有一定的见地,治理国家无异于害国。李嗣源恰好是一位很有见地的皇帝。他的儿子秦王喜欢作诗,经常聚集一些华而不实的浮夸子弟互相吟诗唱和,而且还自认为很高明,很了不起。有一天,李嗣源把这个喜欢作诗的儿子叫到跟前,对他说:“你老子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喜欢听那些读书儒生讲五经的道理,实在可以开启人的智慧与思想。”
作诗的儿子听了父亲的这番话,心上顿喜。李嗣源忽然一转,“以前老皇帝(李存勗)在位时,我也看他作过诗,但看不懂。其实,我们都是将门之后的子弟,诗文素来不是专长。你如果偏要认为这是你的专长,定会被人在背后偷偷取笑的。你切不可学这样啊。”
他儿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皮球”永远都不会明白父皇的本意。李嗣源其实已经看透了诗文在五代那样的乱世是没有市场的,有时候非但没有市场,很可能还会成为亡国的主要因素。
当大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李嗣源问枢密使范延光现有的马匹数,范告诉他有三万五千匹。李嗣源就叹息道:“朕从戎有四十年之久,太祖(即李克用)在太原的时候,骑兵不过七千,先皇(指李存勗)在时最多也才一万匹。现在有这么多马,却不能使九州统一,是我养士练将的才能不行啊。我老了,马将奈何!”
范延光又说:“臣经常考虑养马负担很重,养一匹马的花费相当于步兵五个,这三万五千匹马,就相当于十五万步兵。没有战争需要,却白白损耗国力,臣担心日子长了难以维持。”
李嗣源点头称是,从这以后,就下诏禁止少数民族再进献马匹给朝廷,在边境一带挑良马来买。也许,这位老皇帝很明白在乱世环境中,他用改革所创造的局面是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
李嗣源能有如此见地实属难得,但他更有一种心地——对百姓的关怀之心,这在五代的帝王中恐怕是个绝种的东西了。
有一次,他和宰相冯道谈论政事,冯道念了一首诗:“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照遍逃亡屋。”
李嗣源听了后,感动得一塌糊涂,立即命人写下,经常诵念,意在告诫自己,百姓的生死其实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李嗣源在位八年,革除了不少弊政。他一进入洛阳,就把那群戏子赶出了皇宫,还将罪无可恕的戏子郭门高拉出去砍了脑袋。在处置贪污问题上,他绝不手软,孔谦就是被他先拿掉脑袋的第一个大贪官。过不久,他又把喜欢盗墓、引起公愤的温韬处死。对提笼架鸟之徒,他一概以棒子伺候,还缩减了大量的宫廷人员。
这些改革措施取得了多大成效,并不是我们所要讨论的问题。我们要说的是,这样一位还算英明的君主为什么用八年改革塑造出来的后唐政权在他死后仅三年就消失了呢?
早在改革初期,他就有了危机感。也许,这个有见地的老皇帝看到了改革虽然取得了成果,但却是极不稳定的。“皇权”在太平时期可能至高无上,但在“兵强马壮为天子”的五代时期,“皇权”却可轻如鸿毛。
他的一些改革措施往往在中央能得到切实贯彻,但一到地方,就没有成果了。另外,李嗣源虽然有冯道那样的人帮助,但其改革内容往往也有不合理之处,这些不合理的改革内容只留在纸面上,并没有得到实施。
当他对冯道讲出这种担忧,也就是自己死后国家的走向时,冯道淡淡地说道:“听之任之,总会有圣人出现来收拾局面的。”
他突然释怀了,于是,他每天都焚香祷告,希望上天能降下一位圣人,来统一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与其说李嗣源的改革是被动的,倒不如说是自发的。这种自发是一种无为,为后来的圣人创造统一天下的条件。可是,他创造了这种条件,却没有让后代也延续这种条件。在继嗣问题上,他犯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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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的祷告(3)
李嗣源刚登皇位时,由于他年事已高,所以有大臣就请他立太子。李嗣源什么事情都可以理解,也可以想明白,但在这件事上,他却想不明白了。他以为大臣们是想逼他退位,一听到有这样的言论,这位老头子就大发雷霆,大有谁再敢言立太子就杀掉谁的意思。从他怒发冲冠那次后,就再也没有人跟他提过立太子的事情。
那位喜欢写诗的秦王李从荣是他的长子,也是一个混蛋儿子。他不但自以为是,而且还信任奸贼。凡是好人,他都不信任,他只信任坏蛋。933年十一月,李嗣源病倒,由于年事已高,不久,病情就开始严重。由于许多天来的没有临朝给李从荣一个错觉,他以为老头子已经死了。先是高兴,因为老头子一死,作为长子的他肯定是皇位继承人,可转而又害怕,因为老头子没有立太子,按照这个时候的习惯,谁先抢到了皇位,谁就是皇帝。
在一些奸贼的怂恿下,这位喜欢写诗的“饭桶”带兵冲进了寝宫,他是想看看老头子是否死了,如果死了就赶紧夺位,如果没有死……
大概他想,如果没有死,我既然带了这么多兵,干脆就把他杀掉算了。可当他带领一千士兵冲进皇宫的时候,枢密使朱弘照立即派兵围攻,将他击退,李从荣逃回府中被追兵杀掉。老皇帝李嗣源在弥留之时一听说儿子被杀,悲痛得几乎从病床上掉下来,昏迷后又醒过来。然后召另一个儿子李从厚回来侍候,但他肯定是活不久了,即使他真想活着,他的儿子们也不可能让他活着。在半死不活六天后,这位老皇帝死掉,这一年,他六十八岁。
从历史唯物主义角度来看,任何一个人,包括像李嗣源这样卓越的人物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创造历史,而必须在历史所提供的宏观背景下展开活动。李嗣源处在混战最激烈、最恶化的五代时期,人民颠沛流离,社会经济凋敝。在这种社会状况下,他所进行的改革即使取得了一系列成效,也绝对不会稳固。
他自己也许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每天向上天祷告,希望能降下一位圣人来统一天下。李嗣源的可贵之处并不在于他创造了小康局面,而是他能认识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位置,该做什么样的事。这才是我们应该记住李嗣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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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伪爱国者(1)
安重荣是后唐振武军巡边指挥使,此人箭法超群,时人无出其右者。石敬瑭依仗契丹军队在太原准备起事时,闻得安重荣和他巡视边境的一千骑兵大名,就派人去招他入伙。安重荣痛快地答应了。
可他回到家把这事一说,并无阅历的母亲吓坏了。这位老人家还不知道时下造反已成家常便饭的事实,劝阻儿子不要冒被诛族的风险。
安重荣很从容地取出一支箭插在地上,走出一百步去,弯弓道:“石敬瑭若能当皇帝,此箭就中。”众所周知,安重荣的箭法超群,一箭射去,中了。他又取出一支来,又走出一百步去,弯弓道:“我若能做到节度使,此箭再中。”如你所料,又中了。
他的母亲很高兴,认为这是天意。
几天后,安重荣率领着手下的骑兵投奔了石敬瑭。石敬瑭登基称帝后,封他为镇州节度使,驻守镇州。由一个巡边使忽然成为节度使,安重荣不安分的心开始加速跳动。在与石敬瑭接触许多次后,他忽然发现这个皇帝也就那么回事,要不是契丹军队帮他扫荡后唐,他下辈子都做不成皇帝。
对表面现象的理解能力不高,导致了他不能看到本质。在一次与手下将领们吃饭时,他借着酒劲说出了那句千古名言:“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
当初,陈胜跟他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但一个种地的农民只是幻想而已,而安节度使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背后却站着一支军队。
就是靠着这支军队,他可以对石敬瑭不讲礼貌。事实上,他也根本不懂什么叫礼貌。
他对石敬瑭说,中国百姓本来就很贫乏了,如今又屈从夷狄,满足他们无耻的欲望,这可真是我们晋国万世的耻辱啊。
石敬瑭的脸不红也不白,为了当皇帝,他不但不要脸,有时候连命都不要了。安重荣的话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他依旧对契丹友好,友好得像个孙子。
石敬瑭的这种麻木被安重荣错误地理解成了软弱,他经常把石敬瑭称契丹首领为爹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石敬瑭的面提及。当时,许多人都以为他是个伟大的民族主义者,他也用事实证明了别人的“以为”。
契丹使者来跟石敬瑭要东西必须经过他所镇守的镇州,每当契丹使者来时,他都摆出一副无赖样子以使使者难堪。有时候他一高兴,就把契丹使者给做掉了。
契丹人恼火非常,跟他讲道理。说,你们皇帝对我们都毕恭毕敬,你一个节度使怎么可以杀我们?况且,是你们皇帝自愿成为我们儿子的,皇帝不着恼,你恼什么?
安重荣可不听他这些废话,照样我行我素。不久,经常被契丹欺负的吐谷白氏部落跑到中原来,安重荣大张旗鼓地允许他们在中原住下来。契丹人气疯了,就去骂石敬瑭。石敬瑭低三下四地赔不是,然后就希望安重荣看在他是皇帝的面子上,把那些人交给契丹人。安重荣又大张旗鼓地把这些人驱逐出境,然后又偷偷地把他们招了回来。
941年夏天,契丹使者拽剌经过镇州,安重荣接待他时,蹲在地上,还吐痰。拽剌当然也不是好惹的,大骂安重荣。安重荣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先把拽剌痛殴一顿,然后给石敬瑭写信。
他说,契丹使者越来越不像话,骑在我头上拉屎,但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经过我多年的考察,契丹人经常欺负在他们国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