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燕京处于狗咬狗的迷局,许多脑袋灵活、见风使舵的汉人、奚人,本着“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的精神,都不想为辽国殉葬,暗中在寻找出路。
对一些喜欢“来的都是客,人走茶就凉”的人来说,投降宋朝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一方面,宋政府“###”工作做得好,人过去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而另一方面,宋朝“红酥手,黄藤酒,满城###宫墙柳”灯红酒绿的醉人生活,对这些封建士大夫来说也有着强大的###力,毕竟辽国的业余文化生活水平比起宋来差远了。
这些人的杰出代表就是辽国涿州守将郭药师了(在宋代没有实施“医药分离”政策,做医生的同时也卖药,平时还做一些占卜、跳大神之类的活动,属于社会的上层)。历史上最著名的名字为“药师”的是唐朝开国大将李靖李药师,那个人可是战术大师,另外还是鼎鼎有名的哪吒三太子的父亲。还有一个是《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黄药师,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想来名字叫做“药师”的应该不会差。
但是,郭药师是一个不一样的人。郭药师所率的常胜军一万人是辽军精锐,向来为辽国所倚重。他本来就对萧太后和萧干不满,并且辽国已经处于朝不保夕的境地,认为目前只有归附宋朝才是“光棍不吃眼前亏”的明智之举。
郭药师献涿州降宋的消息,震动了燕京朝野,也乐坏了童贯等人,“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不仅仅广告做得好,效果也不错呀。同时还引起了连锁反应,既能补钙还能补脑。不久,辽国易州守将也献城降宋了。
宋朝不费一兵一卒靠着空喊的赏赐连得两州,并打开了通往燕京的大门。这一下,可把北宋君臣美呆了,天上真的又掉馅饼了,于是兑现承诺重重奖励降将。
降将郭药师这个人就是敬业,既然投降了立即就要起作用。他告诉童贯,燕京小朝廷此时内忧外困,人心惶惶,有机可乘,可以命大将刘延庆率军十万,郭药师自己为向导,再度进攻燕京。童贯也觉得这个计策不错,此行必胜,于是同意了他的建议,命令刘延庆率领军队进攻,一举拿下燕京。
童贯这个宦官做事情真是不地道,人家的皇帝刚刚翘了辫子,他根本不考虑古训“兵不伐丧”的教诲,认为有机可乘,宋军不失败真是天理不容。
刘延庆也是个脑子缺根弦儿的那种人,天真地认为他的大军一到,肯定出现燕京辽人排着队来投降的壮观景象,自己这些军队忙着接待和登记都来不及,哪里用得着打仗呀。于是行军漫无纪律,宋军大队人马稀稀拉拉十几里,向着燕京进行武装大旅游,估计也想享受一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乐趣。
宋军“军事旅游团”前锋行至燕京南郊的良乡,被萧干的伏兵所败。宋军一看对方有准备,不是块很好啃的骨头,于是安营扎寨,打死我也不出来,宋辽两军沿卢沟河(永定河)对峙。
第 三 回 渴复土败盟攻辽地 忍屈辱童贯得燕山(4)
要说是堡垒内部的敌人最可怕,已经彻底投宋的郭药师对燕京军情了如指掌,一计不成又出一计,对刘延庆献计道:“萧干全军不过万人,倾巢而出,燕京必然空虚,我愿率本部,夜袭燕京,将军可遣公子光世(刘延庆之子)率兵接应。”刘延庆当即同意,派郭药师率常胜军六千,以夜色为掩护,偷渡卢沟河,攻克迎春门,进入燕京。
宋军围攻辽皇宫,并劝说萧太后投降,萧太后此时显露出女中豪杰的气概,唱着“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临危不惧,紧闭宫门抵抗,并遣人飞骑出城告知萧干。萧干立即率三千精兵回援,与宋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辽军此时杀红了眼,并且看到对手是比自己软很多的柿子,个个死斗,凶猛异常。而刘光世这公子哥儿率领的接应军队,可能在卢沟桥附近欣赏“燕京八景”之一的“卢沟晓月”,未能如期接应郭药师。城内的宋军抵挡不住,纷纷溃散逃跑,郭药师从城墙上用绳子坠下拼死突围才逃回宋军大本营。
宋军吃了这两个大亏之后才知道辽军确实还是难啃的骨头,不是做三个“俯卧撑”就可以搞定的。辽对宋从来就不是软柿子,辽兵一知道和宋军打仗就跟补了钙一样特别精神。
萧干率军回卢沟河继续同宋军对峙,并遣精骑断宋军粮道,一路追杀直至宋辽边界的白沟。宋军溃不成军,自王安石变法以来所贮备的军粮,丢了个爪干毛尽。
宋军两次伐辽,均以惨败告终。按说北宋调集的伐辽军队,是在西北战场打过硬仗的陕西军,不是一般的“豆腐军”。这支军队自1104年开始,同西夏、吐蕃作战十余年,刚刚平定了方腊的起义,称得上是宋军中的劲旅。童贯虽为宦官,除了###不行,军事上也非无能之辈,种师道、刘延庆也算宋军名将,刘光世在###方腊起义中也是表现优异,是将领中的后起之秀,怎么同辽军一接手就被打得现了软柿子的原形,出去丢人现眼了呢?
毛主席曾经在《论持久战》中指出:“优势而无准备,不是真正的优势,也没有主动。懂得这一点,劣势而有准备之军,常可对敌举行不意的攻势,把优势者打败。”
仔细分析北宋的失败,就会发现宋军所筹划的这两次北伐,虽然在兵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是都是仓促兴师,鼠目寸光,都是为了占一些小便宜,脑子一热就出兵了,在前期的战争筹备与军事谋划上准备不足。
前线指挥的统帅也没有明确的战略目标,到底是配合金进攻,还是意在收回失地,或者是保民安边,童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打仗就是打到哪里算哪里。
在战术上宋军多步兵善守城,辽军多骑兵善平原野战,双方在机动力、攻击力上大有区别,这在开阔地形上就表现得更为突出了,相当于是让坦克部队和步兵在平原上较量,步兵肯定吃亏。宋军如此部署实际上是拿己方所短克他方所长,走了宋太宗当年伐辽高粱河失败的老路,这使得辽军精骑在平原地带充分地发挥了机动力与攻击力,将北宋两路大军各个击破。
宋朝的军事决策者这时也犯了糊涂,一方面看到了辽国必然在短期内灭亡,在军事形势有利的时候,产生了轻敌思想,以为自己在别人落难的时候踹上一脚就可以占点便宜,把燕云十六州收回来;而另一方面当遭遇辽军顽强抵抗后,这种轻敌思想又转化为一种畏敌情绪。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 三 回 渴复土败盟攻辽地 忍屈辱童贯得燕山(5)
宋军人数众多,战斗力不如对方,自满轻敌,正所谓骄兵必败;辽军人数虽不如宋军,但战斗力高于宋军,被宋人挤兑急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辽军拼死作战,正所谓哀兵必胜。这正是应了一句歌词“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宋军的战斗力之低下,可见一斑。
北宋在伐辽战争中也不是一无是处,虽打仗不行,但是对辽的“###”工作确实做得不错。招降纳叛可以说是童贯这位老宦官的核心专长,毕竟作为太监,双面性格可以使他很容易就进行换位思考。想当年他在陕西主抓对夏作战工作时,就对此屡试不爽。在###方腊起义的作战中,也有不少的成功案例。
在好政策“胡萝卜”的激励下,辽将郭药师的临阵叛变,可把耶律淳小政府坑苦了。实际上在燕京的辽军号称有六七万,除去一些水分,真正能打仗的也就不过萧干、耶律大石、郭药师率领的三四万人。郭药师率军降宋一下就拉走了一支将近一万人的精兵,这使得本来就很窘迫的辽国更是雪上加霜。即使是后来萧干大败宋军于燕京城下,也没有更多的兵力投入进攻扩大战果。
可怜的辽国面临宋金两国两个方向的夹击,最终灭亡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在单个战场或者单个战役上的胜利,也不可能改变其最终灭亡的命运了。这就如同1945年的德国,即使德国打赢了柏林保卫战,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不可能改变法西斯灭亡的命运。
北宋两次伐辽虽然失败了,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呀,还是极大地消耗了辽国的实力,以至于金兵南下进攻,辽国已拿不出像样的兵力防守长城一线的重要关隘了。
而主管北方军事的宦官童贯看不到此点,两次失败后不想着重整旗鼓以利再战,竟然无聊加无耻地暗中邀请金军替北宋攻打燕京,而后再以高价赎买,这实际上干了一件肉吃到了嘴里又吐出来的蠢事啊。
北宋的这两次伐辽,就像是一个傻有钱缺心眼儿的未婚男青年,看中了一个门庭败落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好多年了,但就是怎么也娶不到,对方一点意思都没有。媒婆保证说这个人家赶上荒年没有钱了,你只要去肯定嫁给你,这个青年兴冲冲地前去求婚被未来的老丈人骂得狗血喷头,还被愣头青的小舅子狠狠地揍了一顿,只能拿着钱去找当地的地痞流氓,要挟大户人家把小姐嫁给他。
面对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宋徽宗感觉十分头疼,估计靠自己的武力收取燕京是不太现实了,童贯他们太废物,反正我们有钱,不行就让我们的盟国金兵去攻打,然后交给我们不就可以了吗。
于是赵良嗣再次出使金国,阿骨打在攻打辽国西京的前线接见了赵良嗣。双方正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互致问候当中,突然有人说出宋将刘延庆兵败卢沟河的消息。阿骨打知道详细情况之后非常不能理解,纳闷地说道:“辽国四京我没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只留下一个燕京让南朝去取,你们怎么还取不了?”
金太祖以及随行人员对这个懦弱无能的盟国十分看不起。等到看罢宋朝国书,金国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宋朝小样儿的小九九打得不错呀,既想借金军之手收复燕京,还想依靠外交手段轻取西京,自己不想出力,全都是在利用金国。
金太祖阿骨打感到十分气愤和悲哀,以前自己崇拜的天朝大国怎么能是这个样子呢?就像崇拜的偶像做了错事之后,以前美好的形象崩塌了一样,顿时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社会观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此对宋朝由开始的景仰慢慢地转变为蔑视:燕京你自己笨蛋打不下来就算了,凭什么要求盟国打下来还给你,人可以无耻,但是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 三 回 渴复土败盟攻辽地 忍屈辱童贯得燕山(6)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初期,法西斯德国的欧洲盟友意大利也曾经干过这样一件类似的自取其辱的事。1940年6月,德国在击败法国基本已成定局的时候,意大利在法国的后背捅了一刀,出兵攻打法国南部。法国人也像辽国人一样,打不过你德国,收拾你意大利还不是小菜一碟,把意大利的侵略军给包了饺子。希特勒对意大利的软弱无能和厚颜无耻除了不屑就是气愤,不得不说,历史还真的是出奇的相似啊。
不仅仅是金太祖阿骨打开始瞧不起宋朝,金军的将领更是对宋军不屑一顾,在谈判中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不再以一个平等的军事盟友的身份来进行会谈,已经开始不尊重宋朝了。
金国指出了宋朝以前“不仗义”的做法:第一个是去年金国派专使访宋,相约攻辽,结果宋朝以前被人家打怕了,怕辽国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