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不再挣扎,只是默然地看着车窗外。
这个城市夜色繁华到极点的时候,一盏盏流动的车灯,汇成流淌的灯河,静静蜿蜒向前。而他们的车夹在中间,只是两个小小的亮点,顺着街的弧光,瞬息不见。
“其实很早的时侯,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总有一天会终结。”段逸航忽然缓缓说道。
上官婉心侧头看向他,他的目光如炬,可是他却只是怅然地看着一眼她,便又正视回前方,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可是她感觉他的心在哭泣,因为他的呼吸忽然加重,连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也微微颤抖。
上官婉心一阵心酸,她不敢说话,不敢动弹,她怕她微微一动,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会倾然而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努力,她才慢慢把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给咽了回去,过了半响她才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很多很多,逸航,这一生,我欠欧楚恒的,也欠你的,而这些这辈子我都还不清,可是我只能选择和楚恒在一起,而于你,我只有下辈子再还你。”
段逸航凄声一笑,声音轻微,柔软。他说:“我懂,婉心,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要很幸福很幸福。
“逸航。。。。。。”上官婉心再也抑制不住嚎嚎大哭了起来,段逸航见她失声痛哭,一个促急刹车,便扳开她捂在泪流满面的脸庞上的双手。俯下头,对着她早已湿漉漉的双唇狠狠地吻了下去,那样猝不防及,那样大力,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吻她,一直吻她。
泪是咸的,吻是苦的。血是涩的,所有一切的滋味纠缠在舌齿,她几乎无法呼吸,肺里的呼吸全都被挤了出去,而他那样倾尽全力,甚至带着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恐惧。就仿佛这是最后一吻,以后的以后,他于她只是咫尺天涯,而她于他只是昙花一现。 他终于放开她,可是他的眼睛还近在咫尺,那样黑那样深,倒映着她自己的眼睛,里头有晶莹闪动,似乎下一秒就会泪如涌泉。他声音低沉:“婉心。明天我们出去玩吧?”
她答:“好。”
月色凝重,长夜漫漫。。。。。。
上官婉心了无睡意,忽然想着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花园里的月季花看得盛艳。便起身来到花园的凉亭里坐下,她看着皎洁月光下的花海,闻之阵阵香气沁入心扉,顿时心轻气爽,可是想到这些再美的花开始慢慢凋谢,心下不由得伤感起来。。。。。。
“怎么啦?心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睡不着吗?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上官博忽然出现对上官婉心道。
她一怔,说:“爸,你怎么也还没有谁,你的身体不好,要早点休息才好。”
上官博答:“我没事,只是人老了睡眠就不是很好,可是比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睡不着呢?是不是青莲镇那个开发案进行得不顺利?”
“爸,没事,那个案子进行得很顺利,爸我今天见到楚恒了。”
“楚恒?你们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吗?对了,你不说楚恒我都差点忘了,傍晚的时候,欧楚恒的继母就是蒋云去世了,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下葬礼,你看你去不去?”
上官婉心一惊急道:“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陈馨想杀人灭口?”
上官博答:“我也是听公安局的朋友说才知道,是陈馨自己报的案,也是她把蒋云送到医院的,公安局的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蒋云还没有死,是她自己亲口和公安局的人说跟陈馨没有关系,是她自己不小心磕到了墙角,所以公安局的人也只好结案了。”
上官婉心一阵激动:“怎么可能,蒋云的伤一定和陈馨脱不了干系,公安局的人怎么就这样草草结案了呢?”
上官博道:“心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说的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毕竟陈馨是蒋云一手带大的,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自己死了还让陈馨陪葬也属人之常情,因为当时蒋云还活着,而且她当着公安局那么多人面前说是自己不小心撞伤的,公安局的人除了结案,也不好在查什么啊,所以要让陈馨坐牢,我们还得另想办法。”
上官婉心一时气结:“爸,为什么陈馨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天爷却不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上官博也不由得感慨:“这世间的事,又有多少是公平的呢?”
上官婉心一时无语,顿了半响才道:“爸,明天我就不去了。”
上官博答:“也好,免得触景生情,那你早点休息吧,爸先回房了。”
上官婉心道:“好,爸,那你先回房,我再坐会就回去了。”
上官婉心看着上官博进去,又做了好一会,才缓缓回房休息,也许是太累,也许时间太晚,她一躺下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而她刚吃过早餐,段逸航的车子便到了楼下,待他们上了车,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便来到了海边上。
迎面的海风徐徐拂过,上官婉心不由得心情舒畅开来,她席地而坐,贪婪的呼吸着海边清心的空气,段逸航见她如此,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只是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定定地,仿佛要将她的身影牢牢的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中一样。
上官婉心粲然一笑:“干嘛老看我,这里的风景那么美,你要是一直这样看我,岂不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美景了。”
段逸航笑而不语,只是继而转头,顺着上官婉心目光看去:
上官婉心看着“哗!哗!”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了几尺高的洁白晶莹的水花,海浪涌到岸边,轻轻地抚摩着细软的沙滩,又恋恋不舍地退回,一次又一次永远不息地抚摩着,在沙滩下划出一条条的银边,像是给浩浩荡荡的大海镶上了闪闪发光的银框,美丽极了,她情不自禁喊道:“好漂亮啊。”
段逸航也同意:“是很美,不知道下去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次看到这么美的海景了。”
上官婉心笑道:“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看啊,干嘛一副好像很伤感的样子。”
段逸航幽声道:“可是下一次,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上官婉心冷然,她看着他怅然的样子,心中一阵难以制止的痛楚,她不知道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他,只能怔怔地望着前方,仿佛浪花拍打在的不是礁石上,而是自己的心上,一遍一遍,一次一次。。。。。。
段逸航见她难受,忙笑道:“婉心,你别这样,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我没事,真的,我已经想开了,你知道吗?昨晚我看了一个佛教故事,它让我忽然明白了很多很多。”
上官婉心不语,只是用疑问地目光看向他,他见她疑惑,便缓缓道: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前世是谁埋了你》,讲的是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 书生受此打击; 一病不起。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 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 看一眼,摇摇头; 走了。又路过一人; 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 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 挖个坑; 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僧人解释道; 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 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 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段逸航讲完,见上官婉心听得入神,过了半响才又道:“所以婉心,对你,我不会再强求,可是我会等你,如果这辈子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只怪前世里我修的缘分还不够,那这辈子,我会好好努力会一直祈祷,祈祷下辈子,我可以第一时间遇见你,在最恰当最有缘分最有福气可以和你白头偕老的情况下相爱,如果这辈子的努力还不够,下辈子还是不能够和你在一起的话,那就下下辈子,如果下下辈子还是不可以,那就再下下下辈子,我会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我们可以再一起的那一辈子,到那时候,我一定会用这几生几世积攒的爱去好好疼你,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上官婉心不由得心中大恸,她看着他目光灼灼,那双眸闪动地是浓得化也化不开的深情密意,她听着他坚定不移的誓言,她嘴角微瑟:“好,逸航,我等你来找我,等你来找我。。。。。。。”她再也说不下去,再也抑制不住地泪如倾盆。
☆、第111章 宿醉
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段逸航就这样一直抱着上官婉心,任由着她眼里的波涛汹涌把他衣服打湿,直到远处的船笛声突然惊醒了他们,她才缓缓抬头停住了哭泣,只是依旧痛苦难言,就只是看着眼前的海面默默出神。
清爽潮湿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吹拂着上官婉心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虽然是盛夏,可是她却觉得微寒,就仿佛海风拂过的不是自己的肌肤,而是自己的心里,凉飕飕的,让人忍不住微微颤抖。
段逸航见状,问:“是不是冷,要不我们回去吧。”
上官婉心笑笑:“不冷,我说过今天陪你的,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回去。”
段逸航明白她的心意,只是他怎么舍得她为自己勉强,“我肚子饿了,要不我们去吃午餐好不好?”
上官婉心明白他的用心,她看着他,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待他们吃过海鲜午餐,又回到上官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傍晚了。
日渐西沉,上官婉心看着天空吞没最后一丝光线,才从阳台上的藤椅上起来,她缓缓走进房间浴室去洗澡,躺在香气袭人的浴缸里,她身上的疲倦渐渐散去,不由得有些微醉,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却骤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迅速清理干净身上的泡沫,便系着浴袍便疾步走了出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欧楚楚恒的,她连忙接通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听见一阵吵闹声,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急急道:“少爷。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出了什么事情啊。”
“你别管我,我还要喝酒,拿酒给我。”欧楚恒浓厚的鼻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
刚才那个男音又道:“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啊。”
上官婉心这时候才听出来,这个男人是欧楚恒的司机陈叔。
这时欧楚恒又断断续续哭喊道:“暮雨,暮雨。。。。。。你在哪里?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好恨自己。。。。。。,为什么我那么笨。。。。。。,我早该想到的。。。。。。,可是直到今天。。。。。。直到2个小时前。。。。。。。我看到那个视频。。。。。。我才知道曾经经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暮雨。。。。。。是我不好。。。。。。我早该发现陈馨的阴谋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电话忽然一阵‘嗤嗤’的杂音,接着便断线了,上官婉心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细细的回想着刚才欧楚恒的话,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有他口中的视频,到底是什么呢?她心思千回百结,却无从了解,她好像此刻马上就跑去问欧楚恒。可是她心中又不由得感到恐惧和不安,思及着即使自己现在去问他,而以刚才情形看他已经喝醉,恐怕也是问不出什么,还是等明天打个电话给他吧。
虽然上官婉心是如此说服了自己,可是她还是情不自禁一遍一遍回想欧楚恒的话,思及种种事情的可能性,一直到了天亮都没有入眠,好不容易等到快中午。她才拿起手机拨通了欧楚恒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