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心情有一点点的坏,她忍不住抱怨,「那时候,爷爷……我是指我爷爷,他病那么重,就要死了,你还在那种时候做、做那种事。」
俊颜沉了数分,不光是因为她没说到他要听的话,也是因为她提到的事。
一直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但是当年,张伯选在他订情之吻的时候断气,这事一直让他很是自责。
就算理智上知道,以张伯当时的病况,医生都明白说出宣判了,即使真要再抢救,再拖也没多久,但私心里却不免会想,是他拖延到了抢治急救的时间。
因为这样,他分外的怜惜她,千方百计帮助她度过那段丧亲之痛,以至于那日发生的事,眼看着她好像遗忘了订婚的约定,他也只能跟着绝口不提,就怕她有所联想,又开始伤心。
只是事情拖延至今,三年的时间过去,他以为当初丧亲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消耗,就算记忆重现,眼下留下的应该只剩遗憾。
加上他的耐性也抵达极限……特别是在她自称是什么见鬼的女佣,甚至已经着手找房子,计量着要搬离傅园的时候!
他没办法,已经没办法再逼着自己当圣人,继续忍耐下去了!
所以他想唤起她的记忆,要她想起两人的「订情之吻」,想起两人的誓约,不得已下了重药。
倒没想到,他想听见的答案还没出现,她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点出他最不想碰触的那一个点。
「你在怪我吗?」并不是缩头乌龟,既然要说,那就挑明说了吧!
「怪你?」她怔了怔,因为这字眼,然后皱眉,「当然该怪你啊!」
被她大剌剌的一句给刺伤,他表情复杂,思绪也显得混乱。
「你不要欺负我记性不好喔!拜你所赐,有些我不小心忘掉的事,已经全都想起来了喔!」她龇牙咧嘴的警告着他。
因为她的话,傅元棠的表情显得难看。
虽然他早想过,她很可能因为太过的悲伤,所以潜意识让她刻意要遗忘掉那段让她不愉快的记忆,连带着也让她忘掉两人一吻定情的事。
但是他倒也没想过,当记忆回笼时,她惦着的是他当时的疏失,追究他延误急救的事情。
「是吗?全都想起来了吗?」他轻喃,表情有些些的危险,只因为事情发展超出他的预期。
「那当然,我已经全都……」她还没说完,却突然的噤声。
让她停下发表的,是意外下所看见的离奇场面。
就在他们后面那台摩天轮当中,面向他们这个方向的大男孩极为性急,扑也似的向对面的女孩扑过去,嘴巴嘟着就是一阵的乱吻。
背向他们的那个女孩,由动作上来看,感觉个性较为矜持,只见她被索吻当中还象徵性的推拒了一下。
大男孩不理会那小小的推拒,仍嘟着咸猪嘴在亲。
女孩推拒中,像是说了什么,兴许是要他小心被人看见,引得男孩四处张望了一下……
「你看什么?」傅元棠突然发现她表情不对,视线的方向也很不对。
顺着她目光往后看去,刚好对上那大男孩探视过来的目光。
这厢两个人、四只眼,就对上那双错愕又尴尬的年轻脸庞,很奇妙的气氛,诡异到让张勤雅呆愣愣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
所幸,再来就因为摩天轮变换的角度,避开了两边的尴尬。
「他、他们……」涨红了脸,张勤雅的纯情让她一时消化不了所看见的画面。
傅元棠没她那种少女怀春的反应,酷酷的脸有的只有阴沉、阴沉,再阴沉。
他的心情很坏,一整个的坏,而且是坏得要命。
全因为她方才所透露的……
原来,她惦着当年,一直就在责怪他,怪他延误她爷爷的急救……
当他直视着她,而她,却明显回避她的目光时,他更加的沉默了。
第六章
「你不用搬出去。」
「什么?」
「要走,我走,你留下!」
「啊?」
看着那不带感情的冷颜,张勤雅反应不过来。
她从没见识过这样子的傅元棠!
也许外人眼中的他就是这样子,冷冷的,讲话没什么感情、表情没什么感情,就连一双锐利的眼也不带什么感情,可是,他从来没用这样子的态度对待过她。
即便是同一张酷酷的脸,但是对她,那份难以亲近并不会存在,没有理由,它过去一直就不会存在。
也许乍看之下,表情一样是冷冷的,刻薄的说话方式也没什么变,但是还是有所不同,正确的来说,是多了点什么。
并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的全然冷漠,他对她,言行之中总隐隐带着点耍赖的痞痞意味,像是吃定了她,但也是被她吃定的微妙口吻,是一种让她很习惯也极为熟悉、只能用口是心非来形容的坏性格。
但是眼前的他,是她所陌生的!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坐完摩天轮后,他二话不说的就拖着她回家,之后就是这种冰冷的态度,像在交代后事一样的扯些她听也听不懂的话。
她根本就还没弄清状况……
「傅园是你的家,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你安心住下就是,有什么需要你再跟王特助联络,我会让他处理。」
「你到底……喂!」她傻眼,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
是的,他真的就这样走了,一去不回头,她痴傻的在家等了他三天,才慢慢的弄懂,他是玩真的!
对整件事,张勤雅只能用这四个字能下注解!
莫名奇妙!
虽然说几天前她确实是在找房子,是有想过应该要分开、应该要学着独立的事情。
但是几天前,而且,是在他这样阴阳怪气之前的事!
也不想想她房子找到一半,他没头没脑像发情的猪一样的亲吻了她,还让她想起来他很久前也亲过她。
这一连串的事带给她极大的冲击跟震撼,结果对于这么样奇怪的事,他都还没给她个合理的解释,现在又来这一手?
是怎样了呢?
现在回想起来,一点也不夸张,他临要走前讲的那一篇话,压根就像是在交代公事一样,一点感情也没有。
之后他说走就走,除了莫名奇妙,他最近的行径,她真的无法再下其他任何的注解。
这下可好了,老的那一个早上打了电话回来,说难得出门一趟,国外的友人又热情邀约,所以要多玩一阵子再回来。
至于发神经的那一个没头没脑的撂完话,说走就走,偌大的屋子,除了司机等仆佣,竟然就剩下她一个?
竟然……只剩她一个……
瞪着冰箱,她的脑袋空空的,在星期假日,就连煮饭的福婶都刚好休假的这一天,她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感觉。
她落单了,在她的记忆当中,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屋子里就她一个人,爷爷并不会因为忙完公事或是应酬完就回家;傅元棠也不会在几小时后,因为上完课或是上完班就回来……这屋子少了他们两个人,竟然是这么冷清?
她茫茫然的瞪着冰箱,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颓然的关上冰箱,对着一屋子的冷清,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
肚子好像有点饿,但她并不是很想吃,下厨煮给自己吃的事,让此时的她觉得空虚,很快的打消了她进食的念头。
突然问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只能拖着伤脚,在不动到它的情况下,一跳一跳的跳回房间。
她的脚扭伤了,她知道。
那是前一天傍晚就发生的事,昨天的她也是这么无聊,一整天闲得发慌,为了打发时间,她只好一个人抱着篮球出去打球,却没想到心情不好连带影响运势,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在球场上拐了那么一下,扑跌落地时就扭伤了脚。
痛到不像话的脚踝让她今天连打球都不行,害得她只能憋在家中,而那种无所事事、不知要做什么的感觉,也因为她行动不便的关系而加倍呈现,导致她一整个的心情是低落到不行。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莫名奇妙乱亲人的也不是她,为什么傅小元突然发神经,坐完摩天轮拖着她回家之后,丢下她说走就走呢?
是不是……是不是他讨厌她了?
是因为讨厌看见她,所以他才会走掉的吗?
她愈想愈觉得很难过,枯守傅园三天,前所未有的低落感击溃了她,让她严重的怀疑起自己的存在。
拖着受伤的脚回到房间,眼泪不自觉的滑落,而且愈掉愈多、愈掉愈多。
泪眼迷蒙,环顾这个陪伴她多年的房间……
她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xs8☆☆☆
王特助出入傅园多年,闯错门这种错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只是,就算他十分确定没走错,但是没人应门,让他得动用到密码锁的情况,加上堆着几个大箱子的客厅,搞得好像要搬家似的,情况着实古怪。
张望了一下,发现他要找的对象吃力的抱着一个纸箱,拖着一只脚,举步维艰的跛行出来。
「丫丫?」放下公事包,赶紧迎了上去,拿下她手中的纸箱。
「王叔叔,你怎么来了?」张勤雅有些些的惊讶。
「没什么,因为老总不在,元棠他呢……嗯,总之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实在不知道他们小俩口在闹什么,傅元棠离家的部分,王特助只好含糊其词的带过。
「我很好,王叔叔不用担心我啦!倒是傅小……」顿了一下,改口道:「小哥哥他现在住哪里,过得好吗?」
「这几天他住在饭店,有的是人照顾他,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王特助看向她的伤脚,「怎么受伤了?看医生了没?」
「我有擦药了,没关系啦!」有些想哭,因为久违的被关心的感觉。
「对了,其他人呢?财叔跟福婶怎么都不见了?」王特助问起的两个人是在傅园帮佣的一对夫妻,专司园艺、清洁跟厨房煮饭的雇佣。
「哦!我让他们跟旺伯放假了。」
「放假?他们不是有固定的休假日了?」
「因为财叔他们的女儿之前就提过,说想要招待他们两夫妻去里岛玩,我想这几天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让他们放假出去玩,过两天他们就会回来了。」
「那旺伯呢?」皱眉,王特助觉得很不妥。
「财叔他们两夫妻都放假了,没理由不让旺伯也放假,反正爷爷他们都不在,家里又不用车,所以我让旺伯跟着财叔他们一起出去玩了。」她老实回答。
「意思是这几天就你一个女孩子在家?」王特助吓了一跳。
「没关系啦!房子装有保全系统啊,而且保全公司也会定时出来巡逻,很安全的。」她不以为意。
「虽然有保全,但这里是山区,就你一个女孩子在家,实在太不安全了。」王特助想得比较深,不敢想像要是真有歹徒闯入,保全公司的人手也不是说出现就出现,她一个女孩子家该怎么办?
还有……
「这些是?」王特助看着堆积在客厅中的大小纸箱,一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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