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男孩子理了理衣领,笑道:“凭什么说这枕头是你的?你叫它,它能答应你,还是你走了它会跟着一起走?”
“不……不能……”苏真真憋红了脸,恨不能一拳把这男生打倒然后抢了枕头就跑,“可……可它本来就是我的!”
“你得拿出证据来!”男孩子笑咪咪地看着她,真是有趣的女生呢,看她那样子,都快气晕过去了吧!
“枕……枕头上有我的名字!”苏真真忽然想到这个关键的证据。
“哦?在哪里?”男孩子好奇地翻弄着枕头寻找。
“就在枕头角上,那里!”苏真真伸手指了指右枕角上用五彩丝线绣着的“真真”两个字说。
“真——真——”男孩子举着枕头大声念道。
“嗯,这就是我的名字。”苏真真连连点头答应着。
“难道——”男孩子转过头,漆黑的眼珠子狡黠地转动着说:“你就是初三四班那个丢东西大王——苏真真?”
“对!就是我!”苏真真第一次这么积极地响应‘丢东西大王’这个称号。
男孩子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并且越笑越厉害,最后竟然抱着肚子用极夸张的姿势,笑的在地上打滚。
苏真真气恼地用手揪着脚边的小草,“喂,你别笑了,快把枕头还给我!”
男孩子滚在草地上,把小枕头抱在怀里,狭促地望着她笑,“喂,把枕头送给我吧!我挺喜欢你这个枕头的。”
“不行!”苏真真立刻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
“为什么?要不是我捡到,这枕头早就不知道被清洁员扔进垃圾箱里几回了!你就当丢掉算了,给我吧!反正你不是常常丢东西吗?”男孩子开始耍赖。
“不行!不行!不行啦!”苏真真急的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这是太太给我做的小枕头!我一出生时就天天陪着我了!就算它被清洁员扔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回来的!”
男孩子见她眼中渐渐漫上了水痕,慢慢敛起脸上无赖的笑容。
“诺,还给你!”他将小枕头塞进苏真真怀中。
苏真真竭力抑制着眼中泫而欲泣的泪水,抱着小枕头坐在树下不说话。
男孩子坐在她身边,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说:“喂,要上课了!”
苏真真身子微微一颤,抱着枕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喂!等一下!”男孩子举着那原本垫在小枕头下的练习本对她的背影喊道。
听见他的喊声,苏真真跑的更快了。
如果可以,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邪恶的男孩子!
“唉,这个没记性的家伙!”男孩子握着练习本轻叹。
练习本淡绿色的封面上写着:作文练习 初三四班 苏真真。本子的右上角画了一朵微微绽放的蔷薇花。
瓢虫
“老师……”苏真真蹭到语文老师办公桌前垂着头小小声地喊了一声。
“唔,苏真真,有什么事吗?”老师正在看教案,只抬头看了她一眼。
“老师……我的作文练习本不见了……”苏真真用手指来回磨着办公桌光滑的桌角。
语文老师沉吟片刻,说:“真真,你这句话有问题。”
“啊?”苏真真疑惑地抬起头向老师看去。
“应该是你把作文练习本弄丢了,而不是作文练习本不见了。”语文老师很平和地推了推眼镜说。
“喔……”苏真真的脸立刻从额头红到耳根,她更加小小声地说:“那老师,我能直接用一本新的练习本吗?”
“可以。”语文老师放下教案,微笑地望着她说:“你可以用一本新的练习本,不过,要把前面那七篇作文全部补回来,重新给我批改,懂了吗?”
“啊——补七篇作文?”苏真真倒吸了口凉气,肩膀受打击般无力地下垂着。
“或者,你把丢掉的练习本找回来,这样就不用补了。”
“老师——”
“真真——你是语文课代表,所以,对你,我的要求会更加严格。而你,也更要加倍严格要求自己,懂了吗?”
“懂了……”苏真真垂头丧气地离开教师办公室。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要做语文课代表了!苏真真扭着手指在心里嘀咕。怎么办呢?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把作文练习本给找回来,另一条就是一口气补写上七篇作文。不管是哪一条路,都非常艰难……
好吧,还是先想办法找找看,也许,万一,碰巧,能让她找到呢!苏真真打起精神开始回想最后一次看见作文练习本是在什么时候。
对了!那时用练习本垫枕头来着!后来光想着把枕头拿回来,就把练习本给忘了!她拍着脑袋在原地跺脚。这个烂到极致的记性啊!想起这样,忘了那样!当时,大榆树下的那个男孩子曾在身后喊过她,难道就是为了练习本?
苏真真后悔莫及,真不该一时怄气就跑开的,现在要到哪里去找那个坏家伙呢?她烦恼的揉着眼睛。新配的便宜眼镜,戴着一点儿也不舒服。
正走到楼梯拐角处,光顾着揉眼睛的她,冷不丁与人撞了个满怀。
“啊——好疼!”苏真真捂着额头叫道。
“你走路没长眼睛啊?看也不看就往前冲!”恼怒地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苏真真顾不得额上的疼痛,仰起头向那个人看去。
“啊——”
“啊——”
两人同时惊叫着张大了嘴,同时睁大眼睛瞪着彼此。
“又是你!”男孩子用手背擦了擦发红的下巴,皱着眉头说。
苏真真在最初的惊诧过去之后,心里竟涌起了深深的感动!老天爷,你终于睁开眼愿意眷顾我一下了!我刚刚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找这个人,你就把他送到了我眼面前,真是万分感谢!
“你……你好!”苏真真鼓起勇气,用很温软的声音和男孩子打招呼。
“……我一点儿都不好,”男孩子冷着脸,转过身准备离开,“每次碰到你这个家伙我的下巴就要遭殃!”
“喂!喂!你别走,我有事问你啊!”苏真真也转过身,跟在男孩子身后。
“什么事?”男孩子只顾往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
“请问,那天在大榆树下,是不是你捡到了我的作文本?”男孩子走路的速度很快,苏真真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作文本?”他忽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望着身后显然很焦急的苏真真说:“你说的是什么样子的作文本呢?”
苏真真眼睛蓦地一亮,急切地描述道:“是淡绿色的作文练习本,封面上有我的名字!”
“还有什么特点吗?”
“嗯,”苏真真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右上角有一朵蔷薇花,是我画的!”
“第一篇作文写的是什么?”
“最难忘的事!”
“第二篇呢?”
“死有重于泰山!”
“第三篇?”
……
……
……
“最后一篇是什么?”
“试论重点与细节的统一性!”
苏真真一口气答完所有问题,而后眨着长长的睫毛,一脸期盼地说:“你一定捡到我的作文本了,对吧?”
“哦……”男孩子摸了摸鼻子,认真地想了想,忽然邪邪一笑,说:“对不起,我没看见过你的作文本。”
“啊——”苏真真犹如遭了雷击的花朵,刹时间凋零飞散的不成样子。
“怎么可能……”她悲惨地摇着头,“你怎么可能会没看见,那时明明我丢在那里的!”
男孩子耸耸肩,转身自顾自地离开了。
走了一段,他猛地转身,苏真真撞在了他身上。
“你怎么还跟着我?”男孩子又扬起了漂亮的长眉。
苏真真撅着嘴,小声说:“把作文本还给我……”
“都说我没看见了!”男孩子转着乌黑的眼珠子说,而后继续向前走。
“不可能……一定在你那里……”苏真真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
“随你的便,你非要跟着,我也管不了。反正我不知道你的作文本在哪里。”男孩子仰着头说,嘴角分明挂着狡猾的微笑。
苏真真看见那笑容,更加笃定作文本在他那里。
出了校门,男孩子往一家小吃店走去,苏真真紧随其后。
“老板,一份三鲜炒面,多搁点香肠!”
“好咧!三鲜炒面一份,多香肠——”老板拖着长长的尾音对后堂的大厨叫道。
在三鲜炒面上来之前,苏真真和男孩子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然后,苏真真刚想再开口求他把作文本还给自己时,肚子忽然发出一声让人脸红的声响。
男孩子故意睨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是我肚子响的吗?我还没饿到那个地步吧……”
“不……”苏真真红着脸说:“刚刚……刚刚是我……”
“哧——”男孩子摸着鼻子笑出声来,“你还真是诚实啊!”
“我……我……”苏真真低头搓着衣角,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老板,再来一份三鲜炒面!”男孩子伸头对坐在小吃店门边的老板叫道。
“好咧!加一份三鲜炒面!”老板又对着后堂大吼了一声。
“谢谢!”苏真真极小声地说,男孩子正忙着喝茶,没听见。
不一会儿,两个人的三鲜炒面都端了上来。
苏真真摘下眼镜,小口地咬着面条上的荷包蛋。真好吃啊!自从把全部伙食费都用来配眼镜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在学校里吃过鸡蛋了。况且还有那么多的香肠和肉丝!唉,原来人是这么样容易感到幸福的生物。只要饿上三天,哪怕能吃到最普通的一碗面条,也立刻会有幸福的感觉。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在经历了阴云之后的阳光,在忍饥挨饿之后咬在嘴里的荷包蛋!这么想着,真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喂,吃个三鲜炒面干嘛笑的那么灿烂?”男孩子已经把他的那份面条吃完了,他单手支着下巴,一边用筷子轻敲碟边,一边看苏真真吃面条。
苏真真叹了口气,并不打算把自己脑子里刚刚得出的那番人生感悟说给他听。
“把作文本还给我吧,别再捉弄我了。”苏真真极诚恳地把自己盘子里的香肠夹到男孩子面前,“诺,这些都给你吃!”
“切!”男孩子嗤笑道:“你凭什么断定作文本就在我这里呢?”
“你的眼睛!”苏真真抬起头,盯着男孩子漆黑的瞳仁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作文本就在你那里!”
男孩子被她盯的不自在起来,他转过头,将视线移向别处。
“一派胡言!”他又摸了摸鼻子,“老板,结账!”
“好咧!”老板系着油光光的围裙走到桌边,笑眯眯地说:“两位是一起结,还是各结各的?”
“各结各的,我不认识她。”男孩子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那个……”苏真真停下筷子,有些迟疑地说:“不是你要请我吃面条的吗?”
“我请你?”男孩子挑起眉毛瞪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了?”
“刚刚呀……”苏真真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我本来没打算吃东西的。”
“那你现在已经吃了,自己付账吧!”男孩子推开空盘子,站起身。
“我……我没钱……”苏真真低下头,抠着校服口袋上别着的一只小铃铛。
“拷!”男孩子伸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算了,老板两份一起算账!”男孩子气急败坏地将钱掏出来放在桌上。
出了小吃店,苏真真依然跟在男孩子身后。
“我说你,你怎么还好意思跟在我后面?”
“我……我会把面条钱还给你的。”苏真真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