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大声地质问他,既然只要美人,不要江山,那他的女儿怎么办?她已经等了他十年,等成了一个二十三岁的老姑娘……”
小浮怔怔然地听着。陈落落说到激动之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可她始终微微笑着,试图表现出释怀的模样。可她怎能有一时半刻的释怀呢?
“后来呢?后来你为何进了宫?而他又……”小浮忍不住问她。半晌没有回应,她探身去看,陈落落竟然伏在榻子上睡着了。呼吸浅淡,泪痕未干,眉目间笼着的愁绪仍不肯消散。
宫女小声与小浮道:“仙主请明日再来吧,昭仪身子不适,每日的这个时辰都是昏睡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发火
小浮刚从秋落宫出来,寻到了金星,正准备领着俩孩子出宫,就被传信的太监请去了太后所居的永安宫。原来太后不止召见了小浮一人,长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小浮趁金星不备,“么嗒”一下亲在了他的脸蛋上,然后又亲了亲玉雨,道:“乖,你们两个自己玩着。”
被她强亲了一口,金星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上的每一寸发肤都在叫嚣着别扭。玉雨调皮地亲了金星的另一边脸,与小浮一起得逞地笑着。金星瞅瞅大的,又瞅瞅小的,最终一跺脚,跳到轩辕长安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煞有介事地与长安道:“女人真是麻烦!”
长安温和地笑起来:“玉雨还好。”
小浮噎了一下。玉雨还好,那就是只有她余小浮麻烦喽?
长安就这一句话,就将本来与小浮统一战线的玉雨拉拢了过去。玉雨与金星一左一右挨着长安坐着,两个小孩到了长安跟前全都变得能说了起来,小娃娃的想法简直天马行空,问这问那,全是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比如金星问长安:“当武林盟主是不是就有烧鸡吃?烧鸭呢?烧鹦鹉呢?烤蛇能吃不?父王养了条五毒蟒,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对了,武功第一是不是就可以娶两个老婆,吃两个老婆做的菜?那个,咳,我食量大,娶三个行不?”
玉雨则问长安:“你说我与娘谁更美?要是我比她还丑我就不要活了啦。娘脖子上那条丝巾难看死啦,长安叔叔你要她解下来好不好?”
小浮已经在风中凌乱多时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长安脾性太好,还是因这两个娃娃生得太过讨喜,长安对于他们的每一个问题都细心解答。
小浮早就有所发觉,这些时日以来,金星玉雨两个总是有意无意地向长安凑近,好像他那个外人比她这个娘亲更亲近似的。金星小小年纪,好武成痴,小浮只当他是仰慕长安武林盟主的位置。玉雨更是好美如命,小浮只当她是冲着长安那张脸去的,除此之外与轩辕长安的人格魅力毫无关系。
金星还在唾沫横飞地问这问那,他鲜嫩的小脸蛋上沾了点心渣子,长安拿帕子帮他擦干净,又顺便擦了擦他的一双小手。玉雨头上的蝴蝶簪歪了,长安便帮她摆正,又顺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刘海。
余小浮在一边看着,简直都要酸死了。
“太后驾到——”
长安与小浮皆行叩拜之礼,平身之时看到了太后身边的盛装女子。那女子自打一出来便盯着长安看,就像是盯着咸肉的苍蝇,那眼神让人生厌。
太后先看了小浮一眼,瞥见了她手上的绷带,“余仙主,既然你的伤已无大碍,那就尽快给皇上一个交代,早日将大皇子带去梨山吧。”
小浮打哈哈道:“啊,是,是是……”
太后转脸看向了长安,立时换了一副笑脸:“轩辕庄主,哀家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如何了?吕家接连出了一位太后与皇后,如今在大李,吕家可是万万人之上,吕家的女儿更是炙手可热。”她拉过吕子音的手,轻怕着她的手背说:“子音若是嫁到了余华山庄,吕家与余华联姻,我们共同支持大皇子,轩辕庄主何愁子朝中立足,他朝名扬千古?”
太后每说一句话,小浮心里就狠狠地激灵一下。直到太后叫到了她的名字,问她:“余仙主,你以为如何?”
“回太后,我我我……我以为……”小浮看看太后,又看看长安,这两个人都在期待着她的答案。她最终躲开了长安的目光,向太后道:“甚好!甚好!”
太后乐了起来:“轩辕庄主啊,你还有什么顾虑呢?哀家都已经问过余仙主了,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长安的眸色暗下来,脸色极阴沉。“余仙主不妨说说看,哪里好,如何好。”
“这个……”小浮干巴巴地笑,她伸手指向金星,“连个没换乳牙的秃毛小子都想要娶三个老婆,庄主大人您当然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金星撩开眼皮瞧了那吕子音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丑的不要。”
整个大殿的氛围立时凝固了。太后的眼中火花乱窜,心里恨得紧!吕子音受了委屈,掩面低泣:“轩辕庄主可不能忘恩负义,辜负了子音……”
太后接着说:“更何况轩辕庄主曾说过,要听听余仙主的答复。如今余仙主已经做了答复,哀家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小浮眨眨眼,没想到太后还留了这么一手,真叫她防不胜防。小浮打量着吕子音的容貌,顿时心生愧疚。她不敢去看长安的脸色,只垂着头,小声地安慰他:“吕小姐虽无颜,然而吕家势大,你不就好这口么……你也不算委屈。”
长安凝眉看她,罔顾太后与吕子音期待的神色,扬声问小浮:“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么?”
小浮的头埋得越来越低,使劲地晃着:“我哪里有什么想法,你开心就好呀。”
长安忽然长叹一声:“罢了。左右我已时日无多,何苦盼着你能与我好好地走下去。余小浮,你并非失忆,而是失心。再没有比你更没心没肺的女人了!”
小浮不曾受人痛斥,更没见过长安曾如此痛斥旁人。不光是小浮,就连太后与吕子音都惊呆了。
小浮摇摇欲坠,泪水在眼眶里苦苦挣扎:“我是没心没肺,总好过你狼心狗肺……”小浮向太后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往殿外跑去,却被长安拉住了手腕。
长安眼中火花乱窜,剧烈地呼吸,声音极轻,极压抑:“余小浮,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狼心狗肺!”说罢,长安一根根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指头,看着小浮的腕子在他手中滑落,垂下,晃了几晃。他的指印还留在上边。
那日过后,轩辕长安无视太后,在永安大殿之中与余小浮为情争执的事在皇宫里传开了,无人不赞叹长安重情,讥讽余小浮薄情。
饶是如此,吕子音仍不肯死心,吵着闹着要长安娶她。直到这事惊动了桃花谷里的陶若漪,她与吕子音见了一面,短短几句话就叫吕子音自惭形愧,无地自容,哭着跑去找太后,说什么也不肯嫁去余华山庄了。
小浮甚是钦佩陶若漪的手段。
若漪却说:“哪里用得上什么手段?只看你愿不愿意罢了。余华山庄是姑父留下的,只容得下姐姐与我,我是万万不愿意看到吕家的人在余华山庄里作威作福。”
陶若漪正说着话,听到屋子外面有小儿嬉闹之声,透过窗子看见了在树下玩泥巴的金星玉雨。
“那是?”
小浮耸耸肩,笑得甜蜜:“路上捡来的宝贝。”
金星听见了小浮这话,大老远地冲着她吐舌头扮鬼脸。玉雨嘟起了小嘴:“没人要的小孩才被捡,呜呜,再也不要认你这个娘亲了啦……”
小浮垮了脸:“这下完了……”说完,立马飞奔出去,黏在玉雨身边认错讨饶。每每这时候,金星就会躲她们两个远远的。他一抬头恰好看见长安来了,便撒着欢儿跑向了长安,长安一弯腰,将金星抱了起来。金星像个小猴子似的,三爬两爬地爬上了长安的肩头,骑在长安的脖颈上,晃悠着两只小短腿,高兴极了。
唯独陶若漪还在倚窗望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的小浮与玉雨,让她想起了儿时的一幕幕……
长安是来找若漪的。若漪忽然说:“你瞧她们多像,就像小时候的姐姐和姑母。姑母也总爱黏着姐姐玩闹。而姑父却总是站得远远的,笑着看她们两个,不肯走上前去参与其中。我现在忽然明白了姑父的用心。他是害怕破坏,一点也不舍得打搅眼前最美的风景。”
小浮穿了件白色的薄纱春衫,素淡的颜色,并无任何修饰。玉雨穿了件缩小版的白色春衫,衣服头饰要精美许多。一大一小,一颦一笑,美得黏人眼睛,挖人心肝。
若漪回过头,看见了怔怔然的长安,和骑在他脖上懵懵然的金星。若漪难得对着他笑了起来,她高高地抬手,轻轻触了触金星的脸蛋,蜻蜓点水似的,生怕弄疼了小鲜肉。“你多大了呀?”
金星的脸蛋红扑扑的:“六岁啦!”
若漪连连点头,轻声说着:“好,好……”她看了长安一眼,“这孩子定然比你有出息。”
长安抬眉。“若漪,这次的事,谢谢你肯来。”
“无妨,你用到我的地方不多。偶尔烦一次也就罢了。”若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我这便回桃花谷了,不必惊扰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廖长绝
宫里近日的流言蜚语尤其多。原来是那吕子音在陶若漪那里吃了瘪,心有不甘,便放出一些难听的谣言,皆是针对余小浮的,并且把廖长绝也扯了进来。
现在宫里的人见了余小浮都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就是这个女人啦,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勾三搭四,脚踩两只船。这边霸着轩辕庄主不放,另一边与冥王廖长绝牵扯不清,连孩子都养了两个啦!”
与廖长绝生孩子这事没准是真的,毕竟当年的风流韵事小浮记不起了。可是她就纳闷了,怎么就成了她霸着轩辕长安了?
贺江南失踪了好几日,不知哪里鬼混去了,如今才回到摄政王府,见到小浮便问她:“娘子,你左揽长安右抱长绝,可是把相公我置于何处了?”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呀?”小浮拿食指一戳贺江南的额头,暧昧地笑:“秦姐姐近来可好?”
贺江南伸手戳她的额头:“我的娘子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还不许本大爷去寻欢作乐?对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几日你最好别走夜路,否则容易被鬼差请去喝茶。”
一听“鬼”字,小浮一抖。
贺江南幸灾乐祸地道:“如今宫里头的谣言已经传到了江湖上,大李无人不知你天下第一美人余小浮的能耐。”他故作神秘地凑近了小浮,压低了声音说:“你敢给廖长绝扣绿帽子,天底下谁不服你?哈哈,哈哈哈!”
小浮听信贺江南的话,当真不曾去走夜路,太阳刚刚落山就立马把门窗锁得严实,保管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但小浮着实琢磨不明白四使这四个大活人是如何进来的。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廖长绝终于是找到她的头上来了。
小浮被四使用黑布蒙上双眼,以移形之术走出老远的路,最终被带到了一处不知何处的地宫之中。
入了地宫便可见弯弯转转的走廊,走廊四壁砌着青色砖石,火盆中燃着明火。四使带着小浮在一扇大石门之前停下,石门缓慢抬升,小浮看见了石室正中设有一方石桌并两尊石椅,其中一尊石椅上坐着的,正是自斟自饮,独自品茶的廖长绝。
廖长绝的侧脸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