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么?”
曲非烟叹了口气,思忖道:“我刚才太过失态,竟是被任我行钻了空子。今日之事恐是无法善罢了。”向曲洋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挡住任我行二人,让他先行离开。却见曲洋面色肃然,竟是对她的示意视而不见,不由暗暗苦笑,忖道:“让爷爷先行逃走,他是定然不愿的……罢了,大不了今日我祖孙一并死在此处便是。”伸手将玉箫放回袖中,暗自握住了藏于腰间的短剑。那玉箫只能点穴,不易伤敌,此次面对强敌,她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便在这时,身旁树林中一道青色身影倏然闪出,如轻烟般飘到几人近前,两袖同时扬出,与任我行和李広佑一抵。任李二人顿时身躯一震,踉跄而退。虽只是浅浅一触,任我行却已看清了此人容貌,厉声道:“东方不败!”曲非烟倏地睁大了眼,失声叫道:“师父!”东方不败一招迫退了任我行二人,回首向她微微一笑,道:“幸好我尚未来晚,你无事便好。”曲非烟听得此言,眼眶一酸,险些便要流下泪来,心道:“师父从黑木崖上前来此处,便是特意来相救与我的么?”想到方才的怀疑,心中更是愧疚。微微张了张口,一时竟是说不出话。
任我行脸色阴沉,心道:“不过只是区区十年,为何这贼子的武功竟进步若斯?”上下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番,忽然面露恍然之色,大笑道:“葵花宝典,想不到东方不败你真的练了葵花宝典!”东方不败面色微凛,缓缓道:“丧家之犬,亦敢嚣张?”任我行冷哼一声,道:“我纵是如同丧家之犬,也比你弄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要好上千万倍!”
他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寂静。曲非烟前世虽也隐约地听说过此事,但在面对东方不败之时,却每每不愿深想,此刻听任我行直言此事,心中一凛,暗叹道:“师父他为了葵花宝典,当真是牺牲若斯么?真真是可惜之极了。”
东方不败沉默半晌,冷冷道:“我虽知你当年是有意而为,却也并未怪责与你——毕竟习练葵花宝典与否尽是我自己的选择。但你如今这般辱我,我却是饶你不得!”
任我行大笑道:“我说的尽是实情,怎算的上辱你?葵花宝典第一页便写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当年我看出你狼子野心,便故意将这秘籍赐予给你,想不到你竟当真自宫习练!东方呀东方,为了一门武功,你竟是如此愚蠢,做个不男不女的太监的滋味,可是好受?”东方不败神色丝毫不动,淡淡道:“此事不谈,你今日既有心伤我徒儿,便将性命留下罢。”任我行不由暗暗吃惊,心道:“我如此辱骂与他,他竟丝毫不动怒?东方不败的养气功夫却是日益见长!”冷笑一声,道:“你当你练了葵花宝典,便天下无敌了么?”东方不败淡淡道:“你试试便知。”转头望向曲非烟,温然道:“你功力受损,便到旁边歇歇罢,看师父给你出气!”
曲非烟怔怔望着他,一时竟未曾答声,东方不败微微敛目,苦笑道:“听了任我行之言,莫非非烟你也看为师不起了么?”曲非烟啊了一声,急声道:“怎么会?”东方不败未料她竟会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稍稍愣了一下,才展颜一笑,道:“既是如此便好,他人的想法,我们便不去管它。”
曲非烟静静凝注他片刻,也嫣然一笑,道:“师父说的是。”拉着曲洋走到了一边。任我行心道:“莫非还待这贼子先出手不成?”向李広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同上前夹攻,却听见李広佑傲然道:“不过是个小辈,莫非还要我二人联手不成?”任我行不由暗暗皱眉,心道:“东方不败这贼子如今武功似已略高于我,你居然还傲慢如斯?便是你不愿动手,也不该直言说出罢?”心中忿然,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既是如此,便劳烦前辈出手罢。”
(十六)葵花六阳
李広佑冷笑道:“那又有何不可?你当我如你那般胆小么?区区葵花宝典,有何惧哉!”将头上的斗笠甩到一旁,露出一张形容枯槁的苍老容颜来,向东方不败点了点头,道:“东方,你能自任我行这小子手中夺下教主之位,又将他拘于梅庄黑牢十年,我实是佩服你的……但看在我死去女儿和这外孙女的面上,此事我却又不能置身事外。”东方不败微微颔首,道:“我也曾听过李前辈之名,今日能与前辈一战,在下实感幸甚。”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展颜一笑。李広佑喝道:“来罢!”衣袂声响处,两人已斗成一处,无论是东方不败所习“葵花宝典”还是李広佑所练的逍遥派武功,都是如今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两人身法都极尽迅捷,身形展动之间更是潇洒之极,便是以曲非烟等人的功夫,亦是看得目眩神迷,不能自己。任我行见东方不败身形飘忽,一进一退之间竟是目力难以捕捉,心中一震,暗道:“东方不败这厮内力精进也便罢了,身法竟也奇妙如斯,那葵花宝典竟是如此神奇么?”又见李広佑虽是掌法精妙,有攻有守,但转圜之间显还是比东方不败差了一筹,暗叹道:“李広佑一人想必不是东方不败对手,即使……即使是我二人双战与他,也是胜算不大!东方不败武功如此之高,心思又是慎密之极,我复位之事何时能成?莫非他就全无弱点么?”扫了一眼旁边的曲非烟,心中一喜:“是了,他似对曲丫头这个徒儿极是宠爱!若能从此着手,大业有望矣!”
东方不败挥袖将李広佑迫退一步,负手跃开,缓缓道:“李前辈,你该知道你不是我对手,再比下去,恐有伤亡。”李広佑默然半晌,长叹一声,道:“你东方不败之名,着实不虚!我李広佑苦习了一甲子武艺,只道天下已再无敌手,无奈学艺不精,却是给先祖蒙羞了……”他一生钻研武艺毒术,少与人交往,性格又是狂傲之极,此刻被东方不败轻易击退,顿时心灰意冷,一时间竟是生了隐退之意。略顿了顿,转首望了曲非烟一眼,道:“东方,你令你的徒儿将解药交出罢。”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转步来到曲非烟身边,曲非烟微微一愕,却还是将解药取出递了过去。东方不败将瓷瓶双手呈到李広佑身前,笑道:“李前辈多虑了,盈盈亦是我看着长大,只要她懂得分寸,我自是不会随便对她不利的。”扫了任我行一眼,见他盯着曲非烟,若有所思,温和的目光陡地变得犀利之极。李広佑随手将瓷瓶抛到了任盈盈怀中,轻叹道:“你自是不会虚言,既是如此,便看他们父女的造化罢。”摇了摇头,转身便行。
任我行死死盯着李広佑的背影,目光阴鸷,过了半晌才转头望向东方不败,冷冷道:“他既已败了,我们便再来斗过一场罢。”东方不败失笑道:“任我行,如今你只是困兽之斗罢了,又如何能胜得我?今日我便再放你一次,你与任小姐速速离去罢。自今之后,望你好自为之。”
任我行冷笑道:“至多不过是战败身死……”任盈盈惊叫道:“爹爹!”目中泪水盈盈,身形一晃,几欲摔倒。任我行见她如此,心中甚是怜惜,暗道:“盈盈尚未长成,若失了依靠,将来不知会如何。”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颔首道:“今日我们便暂时退去,他日再做计较。”曲非烟见任我行目中满是怨毒憎恨,不由心中一惊:“如今好不容易将任我行逼入了绝地,师父怎地又要放虎归山?”曲洋见曲非烟神色有异,心中暗叹:“非烟毕竟还是年纪太轻,东方不败虽对她颇为另眼相看,但他毕竟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他之决定,怎容别人质疑?”轻轻伸手拉了曲非烟一下,曲非烟怔了怔,见曲洋对她微微摇头,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生生地将冲到口边的话忍住了。
东方不败凝视着任我行二人的背影,忽然笑道:“非烟,你可是对为师的决定不满?”曲非烟静静凝注着他,忽地一笑。道:“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本是从不自称‘为师’的,今日却是怎么了?”曲洋不由暗暗着急,心道:“非烟怎地如此大胆僭越?”刚想伸手去扯曲非烟,东方不败已哈哈笑道:“这般才像平时的你。”顿了一顿,轻叹道:“非烟,若按我的意思,最好是杀了任我行,以绝后患。但若任我行死于我手,你在圣教内便无法立威……想以及笄之龄顺利登位,恐是极难。便是那些长老、堂主畏我之势,不敢反对,也绝不会对你真心臣服。”
曲非烟心中一暖,垂首道:“师父……”东方不败伸手轻抚她头发,淡笑道:“我又何尝不想永远护持与你,但你毕竟不是那甘心受人保护之人。”向曲洋伸出手去,道:“曲长老,将‘圣火令’拿出来罢。”
曲洋骇了一跳,心道:“莫非东方不败想要凭其武功强取圣火令?这可怎么是好?”东方不败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曲长老,将‘圣火令’交给非烟罢。教规规定,在上任护法同意的情况下,教主可以委任下任护法,是也不是?我想委命非烟为圣教护法,你可同意?”
曲洋一惊,吃吃道:“非烟是神教少教主,这……这恐怕不妥罢?”东方不败笑道:“教规可规定了少教主不可担任护法?待到他日非烟继任教主之位,再行委任护法便是。”曲洋无奈,只得道:“是。”从贴身之处取出圣火令,双手递了过去。
东方不败接过圣火令,轻轻抚摩上面的花纹,道:“非烟,你既为我传人,今日我便将此事说给你知晓——我日月神教手中的圣火令原本是两枚,有一枚却在几十年前失落了……这些年我派人寻访,却是在前些日子得到了那枚圣火令的些许消息。”
曲非烟讶然道:“这圣火令材质古怪,非金非铁,又有何用处了?竟值得师父你费如斯大的力气寻访?”东方不败笑道:“这今后你自会知晓。我欲便派你去寻另一枚圣火令的下落,你可愿意?”曲非烟道:“师父有命,弟子自是责无旁贷。却不知那圣火令究竟遗落在了何处?”东方不败皱了皱眉,缓缓道:“在华山思过崖。”
曲非烟奇道:“怎会在华山?”东方不败叹了口气,道:“具体情状,你去看了便知。听说你已和岳不群照过面了?此去却是要小心些。”曲非烟讶然道:“师父你怎知道方才之事?”东方不败失笑道:“你那名叫做田伯光的属下,却是颇为机智。引得向问天和那嵩山派的长老相斗,自己却隐在一旁想坐收渔翁之利。我还未询问,他便已将此处的情形告知与我了。”曲非烟蓦然醒觉,急声道:“他可无事?”东方不败还未说话,身后便有人哈哈笑道:“多谢曲姑娘关心,在下无事……只可惜却是未能取了向问天和丁勉的性命。”
曲非烟不由愕然,道:“他二人竟能从师父手中逃脱?”东方不败难得地露出了少许赧然之色,哼了一声,闭口不言。田伯光大笑道:“东方教主听我说出姑娘之事,立刻便赶了过来,哪里还顾得到击杀向问天二人?”曲非烟心中一震,垂首不语,心中暗道:“前世今生,除了亲人之外,再没有人对我这样好了。自我下崖以来,竟是一事无成,今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我与爷爷俱要失陷与此——我究竟该如何回报与他才好?”
(十七)定计报仇
东方不败见曲非烟忽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