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又有何区别?今日我落到你二人手中,要杀要剐,悉随尊便罢。”
曲非烟心道:“他方才虽想伤我们,但却毕竟是李姑娘的师父,我们杀他不杀?”一时间难以决断,转目向东方不败望去,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今日我也不杀你,你便先在此处呆上片刻罢。”抬手点了瓦耳拉齐睡穴。抬首望了曲非烟一眼,笑道:“你猜猜那条波斯明教的暗道在何处?”
曲非烟环目一扫,目光落在东方不败身侧的一具丈余高的佛像之上,沉吟道:“为何这周围的雕像都是木制,只有这一具雕像是青铜铸的?”东方不败点头赞道:“果然你一眼便可发现关键所在。”曲非烟蹙眉道:“可是若暗道在这佛像之后,却又未免不够隐蔽。”
东方不败哈哈大笑,道:“只因就算有人知道了这暗道所在,也是万万打不开的。”曲非烟仔细打量那座佛像,只见其嵌在墙角之处,四周最多只能容两人站立,点头道:“我明白啦!要推开这佛像非千钧之力不可,但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够有这么大的力气。若欲数人合力,这里却又站之不下。”
东方不败道:“不错,要想推开此佛像,除非将乾坤大挪移练至第二层以上方可。”曲非烟轻笑道:“听你这般说,定然是能推开的了?”东方不败笑道:“我前些日子方将此功法练至了第三层,若想再进一步,没有完整的功法却是不成的了。”伸掌抵住那佛像,施力一推,只听喀喇喇一阵闷响,那佛像已向墙内斜斜滑了进去,露出一条通道来。
两人耽得一会,待到洞内秽气去尽,才缓缓走了进去。这条通道与前面石头铺就的小路却是全然不同,地面全由大理石铺就,墙壁亦打磨得精巧光滑。每隔一二丈远近墙壁上便嵌着一颗指头大小的夜明珠,照得整个通道内亮若白昼。
东方不败见曲非烟轻轻抚摩墙上的珠子,面上颇有赞叹之色,笑道:“波斯的珠宝,却是极出名的,你若喜欢,等下多挑上几件便是。”曲非烟淡淡一笑,却不置可否。日月神教在各处都经营有产业,麾下商铺客栈足有数万家,几是富可敌国,她和东方不败自然都不会将此处的些许财物放在眼中。她也不过是未曾见过这种能够自行发光的珠子,有些好奇罢了。又走出数十丈,两人来到了通道尽头的一间小室之内,室内堆着七八口箱子,此外再无别物。
东方不败随手掀开一只箱子,只见箱内满满地码着金锭银锭,映得室内一片珠光宝气、金碧辉煌。东方不败毫不在意地将那箱子推到一旁,又连续打开了几个箱子,见其中尽是金银珠宝,却并无一本类似书籍的物事,忍不住皱起了眉。曲非烟环目一扫,见室内除了那几只箱子之外,墙角处还放着一只扁长的盒子,急步走上前去将盒子打开,只见那盒中放着一具古琴,琴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张羊皮,曲非烟将羊皮抖开一看,喜道:“想来是这个了。”
东方不败伸手接过羊皮,只见其上写着满满的楔形文字,略略扫了几眼,颔首笑道:“不错,这便是‘乾坤大挪移’了。”他这数年以来虽因习练葵花宝典而武功大进,却时常要为那隐患而忧心,如今得到此物,虽是心思深沉,面上还是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喜色。
曲非烟心中一宽,笑道:“今日终于心愿得偿,真是要恭喜你啦!”东方不败笑吟吟地瞥了她一眼,道:“确是如此——”目光在那具古琴上转了一转,笑道:“这古琴既和此书放于一起,必也不是凡俗之物罢?你不是一向喜爱乐器么,为甚么看也不看这琴一眼?”
曲非烟啊了一声,面色微红,她方才只顾查看羊皮,又哪里注意到和羊皮放在一起的那张琴了?垂首细细望去,低声道:“枯木龙吟,这竟是枯木龙吟!”东方不败见她神色间颇有惊喜之意,颔首道:“你喜欢便好——我对琴艺乐器却是没甚么研究了,若你有暇之时,不妨教我一教。”曲非烟笑道:“你若当真想学,我可要好好将琴艺补上一补,以免误人子弟!”东方不败哈哈一笑,道:“若我向你学琴,你是不是也算是我的师父了?这般我们便算扯平了罢?”
曲非烟怔了一怔,垂首沉吟了半晌,轻轻道:“其实你说的话,我是明白的。”东方不败倏然抬首对上她的眸子,面上神色既似惊讶,又似欣喜,缓缓道:“非烟,你——”曲非烟却不发一言,抱了那具枯木龙吟琴匆匆走了出去。东方不败凝视着她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抬步随在了她身后,此次却是刻意与她保持了丈许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暗道,东方不败又动手将那座佛像推回了原位。两人始终沉默不语,就算偶尔眼神交错,也会匆匆避开。曲非烟见瓦耳拉齐依然伏在地上昏迷不醒,便上前解了他穴道,瓦耳拉齐悠悠醒转,怒视着二人,恨恨道:“你们要杀便杀,又何必这般折腾与我?”东方不败冷冷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便行。
瓦耳拉齐原本自忖必死,见两人离开了石厅,呆了片刻方确认自己已经脱险,心中渐渐涌起了狂喜之意,想到:“他们竟放了我,想不到我今生还有见阿秀的机会。不管阿秀会怎么看我,我一定要和她说清楚!”一滴浑浊的泪水竟是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他擦去颊上泪水,自嘲一笑,心道:“我瓦耳拉齐一向自负,未料到了生死一发之际,竟变得如此不堪。”略定了定神,大踏步地向石厅外走去。
(十一)十二宝树
两人走出了那道青铜大门,此时已是清晨,朝阳斜斜照在戈壁之上,映得一片通红。东方不败望着前方的曲非烟,只觉得一颗心渐渐下沉,忖道:“我这般果然是错了么?”他一生纵横江湖,一向果决坚毅,又并非是不识情爱的少年,可如今却是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了起来。曲非烟却骤地停下了脚步,转身轻笑道:“我阅历尚浅,有些事情我是分不清的……所以容我想想好么?”
东方不败倏然抬首,讶然道:“非烟,你——”曲非烟抿唇一笑,道:“你这段时间趁我浑浑噩噩、不明所以的时候可是戏弄了我不少次呢!莫非我戏弄你一次都不可以?”东方不败沉默片刻,挑了挑眉,道:“非烟,你的胆子变大啦!”曲非烟笑道:“多蒙夸奖,你是不是想罚我练上两个时辰的马步?”两人相视一笑。曲非烟忽地目光一黯,低声道:“若我……你会不会怨我?”语声极低,几不可闻。东方不败抬手抚上她头发,轻叹道:“你无论想上多久,给我怎样的答案,我都是不会怪你的。”
忽听前方有人桀桀笑道:“想不到中土明教此代的教主,却是个多情种子,妙极,妙极!”说的虽是汉话,却是语调古怪、咬字不清,但与那些哈萨克人的发音却又有所不同。曲非烟微微皱眉,抬首望去,却见前方三人并肩而立,两男一女,均是高鼻深目,不似中土人士。
东方不败目光一凛,淡淡道:“自太祖之后,中原哪里还有明教了?仅仅只有日月神教而已。”为首那名满面虬髯的男子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们改了名字,便可撇开和我明教的关系么?我三人便是波斯总教的流云使、辉月使、妙风使,今次来此,便是为了拿回我们的镇教宝物圣火令和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的!”
曲非烟心中一惊,忖道:“他们竟是波斯总教之人!我们这一路上并未特意掩饰身份,想来他们定然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专门等在此处拦截我们——听他们之言,竟是早已知道了这高昌迷宫中的秘密。但他们既然早已知道了此事,为何不自己去取回那‘乾坤大挪移’的秘笈?啊,是了,乾坤大挪移在波斯早已失传,波斯明教中却是没有一人能够推得开那佛像,因此他们只能在此守株待兔。”
东方不败淡淡一笑,道:“就凭你们么?”那为首的流云使留意到他目中的轻蔑之意,怒道:“你虽是中土明教教主,也不过是我们教主的属下,竟敢对圣使如此无礼?”东方不败嗤笑道:“波斯全国都已被阿拉伯占领啦!现在波斯全境都信仰的是伊斯兰教罢?还有甚么波斯明教?你们不过是一群国破家亡、千里迢迢逃来回疆的废物,还如此自负自大,当真是可笑之极!”
三使面色骤变,那名女子辉月使娇声喊了一句波斯话,三使一拥而上,将二人围在了中间。曲非烟扫了三人一眼,暗暗握住了袖中的玉箫,严阵以待。东方不败面上笑意一敛,淡淡道:“这些年我本已极少与人动手,可这世上偏偏有这许多不自量力之人。”
流云使怒斥一声,右手向东方不败腰际横扫,曲非烟见他手中所握的乃是一枚尺许长的黑色牌子,竟与那几枚圣火令的材质一模一样,不由轻轻咦了一声,想到:“他们竟用这牌子作为武器,倒是稀奇之极。”
东方不败身形一侧,右袖方搭上流云使手中黑牌,还未施力,辉月使已跃上半空,一牌当头砸下,同时妙风使也身躯一转,直取东方不败肩胛之处。东方不败无暇伤敌,向后疾退两步,微微皱眉,心道:“这三人的这套合击功夫着实是麻烦之极!这百余年来波斯明教虽是日益势微,武功却是未曾拉下。这风云三使的武功单论起来竟都不在向问天之下。”心中暗暗赞叹。
曲非烟在旁观战了片刻,心道:“他此刻虽占了上风,但要拿下这三人,恐怕没有数百招无法建功,若如此耽误下去,未免夜长梦多。”见辉月使方自翩然落下,又欲再次向东方不败攻去,右手陡地扬起,一点黑星向她右肋直直射了过去。辉月使吃了一惊,千钧一发之间闪身避过,抬首望向曲非烟,神色间满是愤怒之色,娇喝道:“你怎地突然出手偷袭,端地不是正人君子!”曲非烟听她咬文嚼字,忍不住嗤地一笑,道:“我既不是正人,亦不是君子,为甚么不能偷袭了?”
辉月使汉话不佳,一时难以辩驳,脸色顿时急得通红。曲非烟微微一笑,道:“我们都是女子,不如这便来过上几招罢。”玉箫陡地刺向她胸口,辉月使用手中的令牌格开此招,恨恨咬了咬牙,穿着羊皮靴的玉足倏地抬起,直直蹬向曲非烟小腹。曲非烟玉箫搭上她膝盖,劲力吐出,辉月使顿时惊呼一声,踉跄后退。曲非烟轻轻一笑,忖道:“这女子似是不懂点穴之法,与我动手却是极易吃亏。”
三使既去其一,那合击阵势便不攻自破,东方不败右袖翻起,扯住流云使手腕一拽,只听啪地一声,流云使和妙风使手中黑牌竟是重重击在了一起。妙风使臂力颇大,流云使顿觉手臂被震得一阵酸麻,骇然叫道:“乾坤大挪移!”东方不败冷冷道:“我懂得此功法,你莫非现在方知?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左掌倏地探出,按上了他胸口穴道,流云使顿时闷哼一声,委顿在地。
妙风使面色微变,后退一步,向辉月使喊了一句波斯话,东方不败笑道:“如今才想逃走,却已晚了。”身形一闪,骤地贴近,那妙风使还未及反应,便觉前心一阵剧痛,仰面摔倒在地,片刻间便没了呼吸。前胸处斜插着一根遍体黑色的银针,却正是曲非烟赠予东方不败的黑血神针。那黑血神针原本极其微小,本身并无甚杀伤力,全凭针上剧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