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留意,便极容易走上岔路和同伴失散,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东方不败道:“不是我们,只有我一人。”曲非烟一惊,道:“那怎么成?你对阵势不熟……”东方不败笑道:“方才你说的那些阵势变化,我都记住啦!此刻我占尽了地利,若再不能取胜,又怎对得起你这一番施为?”旋即目光一凛,淡淡接道:“方才那一战我虽是以一敌十,但确是落在了下风,若今日不能手刃十二宝树王,岂不是辜负了我名中这‘不败’二字?”
曲非烟见东方不败目光不时掠过自己手腕,忖道:“他说了这么一番大道理,不过是见我手腕受伤,不宜施力,因此不愿让我动手。不过他的话语倒也有理,我却是不好辩驳。”叹了口气,道:“我知晓啦!我在林外等你便是。”抬步向林外走去,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东方不败负手立在树下,笑意吟吟地注视着自己,面上全无半分惊异之色,仿佛知道自己定然会回头一般,不由颊上一红,跺了跺足,转身疾步而行。
曲非烟走出林外,见日已当空,忖道:“以他的武功,一两个时辰便能将他们诛杀了罢?”她原本性子并不急躁,可今日却总感觉心中一片烦乱,只是在林外来回踱步,不时抬首望向那森林的方向。过了一盏茶时分,森林中仍是全无半点声息,身后却遥遥传来了脚步声响,曲非烟微微皱眉,转身望去,却见雪地中一人匆匆行来,却正是刚才离开的阿曼,她一眼看见林旁的曲非烟,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喜道:“是你啊!你可看见苏普了么?”
曲非烟微微摇首,见她满面焦急担忧之色,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苏普出了甚么事么?”阿曼道:“刚才我们路过这林子,苏普的手帕丢了,他说那手帕是他朋友送给他的物事,定要转去寻回来,可是一去便不回来了!”说到此处,忍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哑声道:“苏普定是被恶鬼抓去啦!”
曲非烟心道:“方才那恶鬼是瓦耳拉齐所扮,又怎会抓走苏普?方才我改了林中布置,苏普定是陷在林中出不来了。”忽地心中一惊,想到:“他会不会碰上了十二宝树王?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不利?若苏普有个万一,我却是对不起阿曼了。”心中微感歉疚,温声道:“你莫要着急,我等会带你去林中寻他便是,这林子里岔路很多,或许苏普是在里面迷了路。”
阿曼喜道:“真的?那你现在便带我去找他好么?我们族里没有一个人认得林中的路,想不到你居然认得,我知道你们汉人最聪明啦!对了,刚才那个姓李的汉人哥哥也进了林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苏普了!”曲非烟一惊,道:“那个汉人少年也进了林子?”阿曼道:“是啊,他回去后听到苏普不见了,便转回来啦,好像比我还要着急些。”
曲非烟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成……”话音未落,林中忽地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呼,阿曼骤地脸色一白,颤声道:“这是甚么声音?”曲非烟识得是掌火王的声音,温声道:“我的师父在林中对付几个敌人,你不必害怕。”
阿曼倏地睁大了眼,道:“你的师父?是那个杀死陈达海的人么?他们在林中动手,会不会牵连到苏普?”曲非烟微一踟蹰,还未说话,阿曼已泪盈于眶,转身向林内冲去。曲非烟不及拦阻,想要用弹指神通点她穴道,又怕用力过甚伤到了她,略一迟疑间阿曼已冲入了密林。
曲非烟心道:“一个不会武功的娇怯姑娘也有勇气为了情郎独身进入此林,莫非我便只能在这里等么?不若转了回去,便是不能出手帮他,仅仅看着也是好的。”心思既定,转身向林中走去,方走了数十丈,便见一名宝树王的尸首斜斜倚在一棵树下,前心处钉着一枚黑色的银针,一看便知是东方不败下的手,向前走得几步,又见一具颅顶破裂、看不清容貌的尸身伏在地上,看衣着打扮却正是掌火王无疑。越往前行,尸首愈多,死状亦是愈加凄惨,一路走来却是足足看见了九具宝树王的尸身。
曲非烟转过一道树墙,却见东方不败立在前方的一丛灌木之旁,神情冷漠,目光凛然,与他对峙的却是大圣王、常胜王二人。大圣王手握腰刀抵在一名少年颈上,那少年却正是女扮男装的李文秀!只听常胜王厉声喝道:“东方不败,你莫非不像想让此人活命了么?”大圣王方才在东方不败的暗劲下受了内伤,如今站立也是勉强,已是无法再行动手,单靠常胜王一人想与东方不败对敌无异于蚍蜉撼树。因此两人看到路过的李文秀,便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出手将她擒了下来作为人质。
东方不败冷冷瞥了常胜王一眼,淡淡道:“此人与我不过是一面之缘,死活与我有何干系?”抬首望了曲非烟一眼,神色渐转温和,大圣王二人此时方注意到身后的曲非烟,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神色惨然,心道:“单只一个东方不败我们已无法对付,这女娃儿的武功也是不弱,莫非今日我们十二宝树王当真要尽亡于此?”
曲非烟望了李文秀一眼,心中颇为不忍,忖道:“李姑娘也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才遭此一劫,若能救下她却是最好。”悄悄将黑血神针捻在指尖,只待大圣王有所疏忽,便出手偷袭。忽听身后嗖地一声轻响,一枚极微小的暗器向大圣王飞了过去,大圣王身受重伤,武功难施,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未曾躲过那暗器,那暗器上的毒素极重极烈,片刻之间大圣王便觉得头脑一沉,他心知今日必然无幸,大叫一声,抬起刀刃便向李文秀颈上抹了下去。
曲非烟暗道:“不好!”扬手将黑血神针刺入了大圣王的臂弯,大圣王只觉手肘一麻,手中弯刀再无力刺下,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人也随即软软跌倒,但李文秀的脖颈却还是被刀刃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十三)表明心意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自树丛中冲出,直直扑到李文秀身旁,却正是瓦耳拉齐。他见李文秀颈中血迹斑斑,骇然叫道:“阿秀,你怎么样?”想要伸手触碰她颈上伤口,见李文秀微露痛楚之色,又慌忙缩回手来,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是连连道:“怎么办?怎么办?”
曲非烟上前仔细检视了一番,笑道:“不妨事,只是轻伤。”从怀中取出药膏和绷带替李文秀包扎伤口,又解了她被大圣王点中的穴道。常胜王失了凭依,咬了咬牙,双掌齐挥,向东方不败冲了上来,东方不败冷哼一声,身形骤地平平前移,将一支黑血神针递入了他的前心。至此除了之前中毒的智慧王之外,十二宝树王竟皆被东方不败所诛。
瓦耳拉齐听曲非烟这般说来,方自松了口气,环目一扫,面色倏地一沉,冷冷道:“你既来了,还不出来么?”曲非烟忖道:“他在和谁说话?”抬目扫了四周一眼,却见前方草丛微微颤动,一名老者蹒跚走出。李文秀啊了一声,叫道:“计爷爷,怎会是你?”
计老汉凝注她半晌,叹道:“阿秀,你没事便好。”瓦耳拉齐冷哼道:“果然是你。”计老汉缓缓转回头来,沉声道:“我隐姓埋名十几年,如今还是被你认出来啦!”瓦耳拉齐冷冷道:“若不是你方才用暗器攻击挟持阿秀那人,我恐怕也认不出你。”
曲非烟愈听愈奇,忖道:“方才居然是计老汉出的手么?但那暗器手法又怎地和瓦耳拉齐的一样?”只听瓦耳拉齐大笑道:“想不到我今世还有见到你这逆徒的一天!那三支毒针之仇,我这十几年来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若不是几年前阿秀相救,恐怕我现在已化作一捧黄土了罢!”面上虽满是笑意,目中却尽是仇恨怨毒之色。
李文秀睁大眼睛,道:“师父,你在说甚么啊?计爷爷他……”瓦耳拉齐冷笑道:“阿秀,若我救了一个人的性命,还教了他武功,他武功大成之时却反过来刺了我三支毒针,让我这十几年生不如死,我难道不该怨恨此人么?”
李文秀心道:“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忘恩负义之人?”见瓦耳拉齐恨恨望着计老汉,心中骤地一颤,寻思道:“莫非……莫非师父说的人是计爷爷?可是计爷爷的年纪比师父大得多,怎么会?”
计老汉苦笑一声,缓缓伸手自面上扯下了一块皮革一般的物事,露出了一张颇为英俊的青年脸孔来,道:“师父,你对有大恩,徒儿之前逼不得已之下伤了你,这十几年来,一直悔恨难当。”李文秀眼见抚养自己十几年的长者一下子变成了个陌生男子,低呼一声,目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计老汉望了她一眼,温声道:“阿秀,这些年我骗了你……我的真名叫做马家骏,你怪我不怪?”
李文秀怔怔望了他半晌,低声道:“我不怪你,无论你是甚么人,你总是抚养了我十几年,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啦!可是……师父他刚才说的是真的么?你为甚么射了他三支毒针?”
瓦耳拉齐冷冷道:“这孽徒忘恩负义,欺师灭祖,还有甚么好说的?”竟似是不想让马家骏提起当年之事一般。马家骏瞥了他一眼,目中闪过一抹冷色,旋即却又垂下了首去,缓缓道:“当年师父他喜欢一名哈萨克族的女子,向她求爱不成,便想杀了她的全族……”李文秀吓了一跳,道:“这……这怎么成?”
马家骏苦笑道:“师父让我向井水里下毒,我见些哈萨克人对我们甚好,却是并不愿意,师父便说我忤逆了他,要用毒针射死我。我当年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诡猾叛逆的年纪,见师父要杀我,表面上扮作向师父苦苦求恳的模样,却冷不防地射了他三枚毒针。现在想起来,师父当时不过是想吓我一吓,哪里又是真的想要杀我了?”
李文秀想到:“师父当真是这样的人么?可是……他对我一向都很好。但计爷爷抚养了我这么多年,定也是不会骗我的。”转首望向瓦耳拉齐,却见他神色沉冷,目光紧锁在马家骏身上,眸中满是暴戾之色,心中又是一乱,她幼年失怙,马家骏和瓦耳拉齐对她而言都是极重要的人,如今见到二人如此,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才好。
瓦耳拉齐留意到李文秀不知所措的神色,面上神色略缓,轻叹道:“是啊……那时我年纪尚轻,性格骄傲,行事又一向肆意,雅丽仙不肯嫁我,反嫁给了他们部落的一名莽汉,我自觉受了奇耻大辱,便在她婚后用毒针刺死了她,还想杀了她的丈夫、女儿和她们整个部落的人——”见李文秀面露惊恐之色,微微苦笑,低声接道:“但我现在才明白,若当真喜欢上了一个人,就算自己立时死了,也是不愿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的。”
曲非烟见瓦耳拉齐定定望着李文秀,目光温柔无限,心中一动,暗道:“瓦耳拉齐果然是对李姑娘生了情意。”转首瞥了东方不败一眼,心道:“我的确宁愿自己立刻死了,也不愿他受一丝半点的伤。我……我当真想和他在一起么?可是……他是我的师父啊!若我们在一起,世人会怎么想,我日月神教的万千教众会怎么想?”东方不败见她神色迟疑难决,略一沉吟,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了她手,低声道:“一切有我,你只需认清自己的心意便好了。”曲非烟心道:“他虽是这般说……但我又怎能令他为了我和天下人作对,受世人鄙薄?”微微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