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意便好了。”曲非烟心道:“他虽是这般说……但我又怎能令他为了我和天下人作对,受世人鄙薄?”微微垂首,沉默不语。
李文秀见马家骏神色黯然,心中不忍,低声道:“师父,你真的要杀了计爷爷……马大哥吗?可是……他是阿秀的恩人。”瓦耳拉齐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转首望向马家骏,冷冷道:“我的确恨你至深,可若方才不是你及时出手,阿秀恐怕便会被那人杀了……你虽害我十二年生不如死,却也抚养了阿秀十几年,今日还救了她一命,今日我便不杀你了,你走罢——若我日后再看见你,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马家骏默然半晌,向他拱手一揖,道:“承情了。”转首望向李文秀,忽地展颜一笑,道:“阿秀,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我跟你说的话?我说想要搬到江南去,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你似乎还没有给我答案。”
李文秀微微一惊,道:“我……”马家骏笑道:“不管如何,我在江南等着你便是。”向众人抱拳一揖,转身便走。曲非烟方才走得急了,未及除去雪地上的足迹,他想沿着痕迹走出密林也并不为难。
东方不败侧首望了曲非烟一眼,见她望着瓦耳拉齐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中暗叹:“她还是没能想得清楚么?”拉住她的手,缓缓向林外行去。方走出数丈,便看见阿曼和苏普拥在一处,两人均是满脸喜悦之色。阿曼见两人行来,面上一红,埋首在苏普怀中,怯怯望了东方不败一眼。见他神色温和,全不似那晚一怒杀人的凶戾之态,才悄悄松了口气。见曲非烟神思不属,不由心中好奇,问道:“她这是怎么啦?”
东方不败淡淡道:“没甚么,她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阿曼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双手上,忽地拍手笑道:“我知道啦,你对她表露了心迹,但她却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当初苏普向我求爱的时候,我也是一般。”
东方不败不由哑然失笑,心道:“西域女子果然比汉人女子爽朗的多,连这般话也随口便说了出来。不过她猜的倒有大半是事实。”阿曼眨了眨眼,拉过曲非烟,低声道:“他向你表露心意之时,你有没有觉得开心?倘若你觉得心里高兴,那定然便是喜欢了他啦!”她声音虽低,但以东方不败的耳力又如何会听之不到?见曲非烟微露赧色,心中又是一动。阿曼笑道:“看你这般神色,一定是知晓了自己的心意罢?”
曲非烟轻叹一声,低声道:“阿曼,你不懂的。”快步向前走去。阿曼怔了一怔,转首向东方不败道:“你们既然互相喜欢,为甚么她还这样苦恼?我和苏普在一起,每天都很快活。莫非你有了妻子,不能娶她?”
曲非烟心中苦笑,忖道:“毕竟她是西域女子,性格太过单纯,竟将事情想得这般简单。”东方不败瞥了阿曼一眼,淡淡笑道:“我曾经教过她武功,是她的师父,若我们想在一起,有很人都会阻挠,因此她有些想不通。”
阿曼不解道:“‘可兰经’中说,除了不能娶直系亲属和别人的妻子,其他的都是合法的,为甚么你不能娶你的徒儿?想要娶徒儿的人是你,又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你们为甚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武功那样厉害,莫非还打不过那些阻挠你们的人吗?”
曲非烟身躯微震,脚步一顿,忖道:“我居然还没有阿曼看得明白——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中人的想法,我们又何必去管?至于日月神教的教众……真心臣服者自不会因为此事而心生怨怼,若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趁此机会大放厥词、兴风作浪,莫非以我和师父的手段,还压制他们不下?反正世人均将我们视作魔教中人,身为邪魔外道,行事荒谬邪异些,又算得甚么了?”只觉心中豁然开朗,转眸向阿曼一笑,道:“阿曼,谢谢你了。”拉着东方不败走到一旁,颔首道:“我现在能够回答你了。”
东方不败见她神色严肃,只觉得心中一窒,微微敛目,淡然道:“哦?你这么快便想好了么?”曲非烟叹了口气,道:“师父……东方……还是师父叫得顺口些,你对我的传道授业之恩,我总是不能忘记的。”东方不败心中方自微微一沉,却听曲非烟轻笑道:“你这个师父虽然是很好的,可我偏偏又不想仅仅只做你的徒儿,我可真是贪心极啦!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东方不败心中一震,霍然抬首,道:“非烟,你——”曲非烟展颜一笑,垂下了首,低声道:“不管今后如何,我总是会陪你一路走下去的。”
东方不败静静凝注她半晌,右手微抬,指尖缓缓沿着曲非烟眉际下移,终于落在她的颊上,随即左袖一挥,将她牢牢裹在怀中。双足轻点,在雪地上飞掠而起,片刻间便将苏普和阿曼二人远远抛在了身后。曲非烟低呼一声,抬首望向东方不败的容颜,见他唇角微勾、眉梢含笑,显是心中喜悦之极,索性也不出言阻止与他,只浅浅一笑,轻轻倚在了他怀中。
东方不败环着曲非烟奔行了极久,直到日头落下复又升起,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两人相携走上一座小小的山丘,并肩而立,静静凝视着初升的朝阳,曲非烟觉得心中一片安宁平和,心道:“若是永远这样下去,却也是很好的。”转目望向东方不败,却正对上他望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此间既已事了,两人便即转向东行,不时驻步赏景。此时虽已入冬,曲非烟却只觉得心中暖融融地,简直希望这一段旅程永远继续下去才好。
过得几日,两人入了嘉峪关,曲非烟突地省起一事,向东方不败道:“上次福州分舵舵主司马大背叛,我们走得急了,却是还未曾派遣新的舵主,黄伯流年事已高,一人兼任两地舵主,恐怕精力不济,恐怕我得前去福建一趟……”东方不败道:“那又有甚么了,我陪你走一趟便是。”见曲非烟神色迟疑,笑道:“莫非你觉得我非要回转黑木崖闭关,才能练成那乾坤大挪移么?这一路上的七八日,我已将乾坤大挪移练到第四层啦,想来不日便能练至第五层。”
(十四)仙霞岭上
曲非烟喜道:“那便太好了。”东方不败颔首笑道:“我练成第五层功法,隐患便消弭无形,自然是极好了。”曲非烟见他直直注视着自己,面上笑意吟吟,想到那日在紫荆堂中东方不败所说之言,颊上一烧,嗔道:“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东方不败大笑道:“有甚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两人说说笑笑,向福建而去。一日间到了浙江境内,两人转上官道,东方不败忽地开口道:“此地有一处险景,你想不想去看看?”他知道曲非烟性喜寻幽探古,因此每到一处地方,便将此处的胜景一一说出,以供她游赏。
曲非烟奇道:“甚么险景?”东方不败道:“据此地二三十里,有一处山峰,名为仙霞岭。地势险峻,颇值得一游。”曲非烟不由意动,沉吟道:“但这样一来,是否会耽误路途?”东方不败笑道:“直接翻过仙霞岭,也可到福建地界,比起从官道上行走倒还近些。”两人转了方向,沿山路而行,走得个许时辰,路途逐渐崎岖,地势亦是渐高。一路走来,竟是几无人烟。
两人来到山腰之处,月已中天,忽见前方山坳中一行人匆匆而行,均是身着黑衣,面蒙黑巾,仅为首那人腰间系了一根黄色丝带,却正是日月神教长老的打扮。曲非烟凝目望去,微微皱眉,道:“这些究竟是甚么人?竟敢冒我神教之名!”日月神教教众的衣角上均印有日月银纹,这些人的服饰上却是空无一物,因此曲非烟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东方不败面色亦是一沉,淡淡道:“跟上去看看便是了。”两人展动轻功追了上去,却见那些人上到峰顶之处,纷纷散了开来,各找地方隐藏,或是隐在石后,或是隐在树旁,片刻之后便一个都瞧不见了。曲非烟怔了一下,低声道:“他们这是想做甚么?”东方不败冷笑道:“想是准备伏击甚么人罢。”忽听山下隐隐传来女子说话之声,两人遥遥望去,却见三四十人缓缓自山脚行来,有尼有俗,却是均为女子。曲非烟道:“这些人大多都是女尼,难道竟是是恒山派的?这些黑衣人想要伏击的莫非便是她们?”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道:“想是恒山派的仇敌在此设计偷袭,还打算将此事推在我日月神教头上,当真是好计较。”曲非烟见他神色沉冷,目光闪烁,忖道:“他这是想要大开杀戒啦!那些黑衣人杀了也就罢了,可恒山派毕竟是仪琳的师门……刚才隔得远了,看不甚清,也不知道仪琳在不在那些女子之中?若她不在便罢了,若是仪琳也在此处,不若求他放过了恒山派这一次?其实恒山派的定逸师太为人也是不错的,可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仇恨深重,恐怕终究是不能并存。”暗暗叹了口气。
此时恒山派众人已渐渐走近,为首的却是一名年约五旬的老尼。眼见便要走到峰顶,一行人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曲非烟和东方不败侧身隐在石后,却忽地听见那老尼斥道:“仪琳,事到如今你还在为那华山派的弃徒令狐冲说话?”
曲非烟心中一惊,想到:“她们在说令狐大哥!五霸岗一别已有数月,不知道他的伤势是否已经痊愈?”想到自己为了取得“乾坤大挪移”治疗东方不败隐患,竟是置友人的安危不顾,心中不由微感惭愧。只听仪琳的声音道:“师伯,令狐师兄他舍身相助弟子……”那老尼怒道:“住口!令狐冲和魔教的任我行、向问天杀害了青城派的余掌门,江湖中人竟皆知晓,你居然还帮着他说话?”
曲非烟心中大奇,暗道:“余沧海明明是绿竹和林平之所杀,怎地被他们栽赃到了令狐大哥头上?是了,绿竹当了掌门,定会通告江湖中人余沧海是死在任我行手中,那些江湖中人惯会以讹传讹,想是看见令狐大哥和任我行他们同路而行,便以为是他们一起下的手。”
片刻后有哭声响起,似是仪琳在轻轻啜泣,那老尼见她如此,叹了口气,放缓了语声,道:“仪琳,你无甚江湖经验,自是不知世上人心险恶。令狐冲先是与那姓曲的魔教妖女结交,又与任我行、向问天同行,哪里会是甚么好人?那田伯光定然也是和他一路的——”
曲非烟方自怔了一怔,却听见身旁的东方不败轻轻哼了一声,不由心中苦笑,想到:“仪琳叫她师伯而不是掌门,想来这位老尼是‘恒山三定’中的定静师太,好端端地怎地说起了我来?现在惹得师父发了怒,我恐怕是拦不住啦!”却忽地听见山道下方有人叫道:“你们这些老尼姑小尼姑,怎地堵在山道上,还让不让军爷走路啦?”声音却是嘶哑难听之极。只见一名军官打扮的男子拄着佩刀一走一滑地从山下走来,满脸俱是蓬蓬松松的虬髯,形状颇为威武。但身上脸上满是泥垢污渍,也不知道这一路究竟摔跌了多少跤。
曲非烟怔了怔,心道:“这个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却是在哪里见过?”又仔细打量了那军官几眼,低低啊了一声:“这人是令狐大哥!他怎地扮成了这般模样?”东方不败瞥了她一眼,传音道:“怎地,看见令狐冲无虞,你很开心么?”曲非烟微微一笑,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