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不是无法做到,可却始终是顾虑太多。”
曲非烟默然半晌,低声道:“你说的不错,抱歉,我……”东方不败截口笑道:“我并非怪责与你。若你当真如斯冷血无情,便不是我所了解的非烟了。便是少林、武当、五岳剑派携手来攻又如何?我东方不败又怕得谁来!”曲非烟心中一震,忖道:“如今任盈盈恐怕已对我们恨之入骨,我这般犹豫不决,恐怕会反受其害。只是我一人也便罢了,若是师父因此而有所损伤又该如何?”咬了咬唇,神色渐转坚定,缓缓道:“今日我来此为令狐大哥道贺治伤,便算是全了朋友之义。既然立场不同,今后生死便各安天命。”
东方不败抚掌笑道:“当断则断,这才是我东方不败的好徒儿。”曲非烟淡淡一笑,正欲开口,身后却忽然有一人唤道:“曲姑娘。”曲非烟怔了一怔,转首望去,却见屋后一名俊秀少年缓缓步出,却正是林平之。东方不败瞥了林平之一眼,微微皱眉,道:“华山派的……非烟,他便是你提过的那位福威镖局的林公子么?”
曲非烟点了点头,还未开口,林平之已冷笑道:“现在还有甚么福威镖局?阁下却是说笑了。不知阁下是何人,与曲姑娘是何关系?”东方不败听他语带责问之意,却也不以为意,随手揭下了面具,摇头笑道:“我与她是何关系,与阁下又有何干系?”
曲非烟听两人一对一答,便如绕口令一般,险些便要笑出声来。却忽觉右手一紧,已被东方不败握住。林平之见两人如此情状,面色微微一变,怒道:“你竟敢这般无礼,放手!”呛地一声拔剑出鞘,如电刺出。东方不败目光一凛,右袖挥出,将袭来的剑尖夹在了食中两指之间,皱眉道:“你这不是华山武功……想来便是辟邪剑法了?”
林平之使力夺了几下长剑,只觉得东方不败的手指如同铜浇铁铸,自己手中长剑竟仿佛嵌在其间一般纹丝不动,自知自己内力与东方不败差的太远,又听他一口道出了辟邪剑法之名,不由心中骇然,大声道:“你究竟是甚么人?”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道:“辟邪剑法的威力的确是非同小可,不过你的功力却是差得远啦!”放开了指间剑刃,淡淡道:“我复姓东方。”林平之踉跄后退了两步,勉强站定,颤声道:“你是曲姑娘的师父……东方教主?”
曲非烟叹了口气,传音道:“师父,你莫再这般戏耍他啦!”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林平之一番,缓缓道:“事既已至此,还是莫要奢求才是。”
林平之身躯微震,沉默半晌,道:“东方教主的话语,在下谨记在心。”望向东方不败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之意。曲非烟见他这般,不由暗暗叹息,心道:“莫非仇恨和武功当真能令人迷失自我么?一段时日未见,他实在是变得太多了。”微一沉吟,道:“林公子,你最近可还好么?”
林平之冷冷道:“既得美人青睐,又得绝世武功,我又有甚么不好的了?”转首向东方不败问道:“东方教主,我如今的武功的确远不及你,可比起岳不群来又如何?”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虽尚有不及,差得却也并不太多。”林平之冷笑了一声,道:“我不过习练辟邪剑法数月,武功便已臻一流境界。若我再练个十年八年,又会如何?”
东方不败略一沉吟,道:“若你习练此剑法十年以上,天下能单打独斗而胜过你者,当是缪缪可数。”林平之沉声道:“你武功虽是天下第一,年纪却比我大了不少,若我朝夕苦练武功,总有一日能胜得过你,是也不是?”曲非烟微微皱眉,忖道:“林平之何时变得如此自傲了?师父身兼乾坤大挪移和葵花宝典两门神功,他今生今世想要胜过师父,恐怕是不成的了……不过他说这一番话,究竟是何意?”
东方不败淡淡道:“你这般狂妄,便不怕我现在便杀了你么?”林平之冷哼一声,道:“若东方教主这般嫉贤妒能、全无容人之量,在下也是无话可说。”
东方不败细细打量他神色,忽地展颜一笑。转首向曲非烟道:“如林少侠这般的人才,怎能不令他为我神教所用?非烟,拿一颗断筋蚀骨丸来。”
林平之听得此言,顿时面色一白,厉声道:“东方不败,你这是何意?”语声陡地提高,直是尖锐刺耳之极。曲非烟亦不由一惊,迟疑道:“师父,这……”东方不败侧首望了她一眼,道:“莫非你忘记刚才自己说的话了么?”
曲非烟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了。”从袖中取出一粒淡黄色的丹药交到了东方不败手中。林平之骤地后退了一步,目中满是惊惧之色,道:“甚么断筋蚀骨丸?谁会服那种东西……曲姑娘,莫非连你也要……”话未说完,下颔已是一痛,随即喉间一凉,一枚药丸已顺喉滑了下去。
(三)通元谷口
东方不败解去了林平之的穴道,笑道:“这断筋蚀骨丸虽是毒药,对人却是有极大的好处,且配置不易,今日你服了此药,却是颇有造化。”林平之方一能够动弹,便俯下身子,拼命呕吐,但那药丸入口即化,又哪里还能吐得出?半晌方才恨恨抬起头来,道:“那在下岂非还应感谢东方教主恩赐?”
东方不败哈哈一笑,道:“你这般说,我倒是有些惭愧了。”林平之冷冷望了他一眼,一字字道:“林某明白东方教主的意思,林某日后必会安分守己,绝不敢奢求不应得的东西!”瞥了曲非烟一眼,目中神色极为复杂,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曲非烟望着林平之的背影,低声道:“其实林公子也是个可怜人。你的功夫他亦是一辈子也追不上的,你又何必定要这般?”
东方不败静静凝注她半晌,淡笑道:“你是在怪责我么?”曲非烟摇首道:“怎会?你若坚持要做一件事情,总是有原因的。”东方不败淡淡一笑,略一沉吟,道:“他所习练的辟邪剑法,与我的葵花宝典似是同出一源。他既习练了此剑法,想是已自残了形体……这一点你是否知晓?”曲非烟啊了一声,忖道:“原来辟邪剑法竟与葵花宝典一般,要自残形体才可习练?怨不得林家之人练成此剑法者寥寥可数。”点了点头,道:“那又如何?”东方不败见她全无异色,叹了口气,道:“你或是将他当作朋友,但你可注意到他望向你的目光了吗?”
曲非烟不由面上一红,忖道:“林公子或许当真是有些喜欢我,可他既已那般,还有甚么可担心的?师父是不是太过于小题大作了?”
东方不败见她似乎颇为不以为然,摇首叹道:“非烟,人心难测,你却是将世间之人都想得太良善了些。刘芹和田伯光也便罢了,可这位林公子,对你却着实是不安好心的。我看在他心中,已是隐隐将你视之为禁脔了。或许他的武功的确是终生赶不上我,却还是有赶超你的可能,若你有朝一日不慎落在他的手中……”冷哼了一声,住口不语。曲非烟面色微变,忖道:“师父向擅揣测人心,既然他这般说了……莫非林平之当真对我存了这般的心思?”想到此处,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东方不败见曲非烟神色颇为不豫,伸手握住了她手掌,只觉得她掌心冰凉一片、满是冷汗,微微皱眉,道:“你也毋须多想,当初我与童百熊亦是关系莫逆,即便我当上了教主,亦是未曾亏待过他,如今又是如何?世上忘恩负义者不知凡几,又何止林平之一人?”见曲非烟仍然是神思恍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今晚我便去令狐冲的住所为他治愈了那隐患,之后我们便去嵩山罢,我知你不忍对熟识之人出手,我亦不会逼迫与你,此次嵩山之事便交由我处理,你只管看着便是。”
曲非烟身躯微颤,垂首沉默了半晌,忽地反手摔脱了东方不败手掌,嫣然一笑,道:“在你心中,我便是这种不知轻重、瞻前顾后之人么?我知你爱我、护我,但若我当真如此软弱无能,又怎能与你并肩立于武林之巅?”东方不败见她面上笑意盈盈,目中却是一片坚毅果决,忍不住心中一动,忖道:“是了,之前我却是关心则乱,太过于小觑她了……我东方不败的徒儿、妻子,又哪里能与世俗女子相提并论?”心中一宽,忍不住放声大笑。
曲非烟横了他一眼,低嗔道:“有甚么好笑的了?”略一思忖,道:“你之前不是说若要治愈令狐大哥的隐患,需要数日么?”东方不败淡淡笑道:“若是数月之前,想治愈他的隐患的确非数日不可,可是如今却是不须那般费力。”曲非烟略一沉吟,喜道:“莫非你已练成了乾坤大挪移第六层了么?”东方不败微微颔首,笑道:“正是。”
曲非烟笑道:“那便好啦!若你与人动手之时脸色再那般变来变去,我可是不喜。”见东方不败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不由神色一赧,撇开了头去,道:“你说我们是在半路截杀了岳不群和左冷禅的好,还是任左冷禅召开嵩山大会,将到会者一网打尽的好?”东方不败见她匆匆转了话题,微微一笑,道:“若左冷禅不召开嵩山武林大会,岂不是浪费了莲亭训练五行旗的一番辛苦?”曲非烟嗤地一笑,道:“你说的是。”
两人并肩向山下行去,曲非烟见前方不远有一名恒山派的仆妇正在打扫山门,上前几步,施礼问道:“请问这位大嫂,你们新任掌门人的居所在何处?”那仆妇见她容貌秀丽、礼节周到,只道她是前来贺喜的宾客,竟是全无半分怀疑,笑道:“掌门人和新来的男弟子们都住在通元谷内,姑娘往西行上数里,便能看见了。”
曲非烟奇道:“恒山派还有男弟子么?”那仆妇笑道:“原先是没有的,不过前些日子一名叫做不戒的大师带着六位朋友拜上了山门,前掌门见他们诚心,也便将他们收在了门下。”
曲非烟忖道:“不戒也就罢了,他的六位朋友又是何人?六位……莫非是桃谷六仙不成?”想到此处,不由心中暗笑,想到:“若这几人凑在了一处,恒山派却是要鸡犬不宁了。”向那仆妇道了谢,与东方不败并肩向通元谷行去。此时天色已是渐黑,两人方走到谷前,便听见有人叫道:“令狐冲你今日做了尼姑派的掌门,岂不是成了尼姑?”随即又听见另一人道:“老三,我们现今也是尼姑派的人了,我们是不是尼姑?”曲非烟听到这几句夹缠不清的话语,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桃谷六仙,却不知不戒究竟是如何诓得他们加入了恒山派?”
东方不败静静听了半晌,笑道:“这几人却是颇为有趣,当初在五霸岗上说甚么人教主、兽教主的,也是他们罢?”曲非烟点了点头,道:“这六人虽是有些麻烦,武功却是不低的。有他们的加入,恒山派却是又添了一臂助。”方说到此处,却忽见谷口火把闪烁,有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慢慢行来。东方不败瞥了一眼,皱眉道:“是任盈盈。”曲非烟怔了一怔,还未及反应,东方不败已拉着她跃上了一旁的崖壁,传音低笑道:“看看她来此作甚。”
任盈盈走到谷口,却并不进去,从怀里取出一只竹箫,低低吹了几声,随即令狐冲的声音在谷内响了起来:“几位桃兄,在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