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这里的人,讲的地方全是孙允晨没去过的地方,让孙允晨听得向往不已,而他能谈,也十分健谈,挑的酒楼也是这地方最贵的酒楼。
他只说自己叫宏建,比他稍长几岁,就叫他宏建哥就行了,孙允晨从未去过名贵的酒楼,喝了几杯烈酒,红了双颊,迷蒙了双眼,说话也开始大舌头起来。
「允晨。」
赵日伦来此谈生意,正要谈完离开时,才发现坐在窗边的是孙允晨,孙允晨视线朦胧的抬眼,在他醉眼里望出去,赵日伦英俊得无法形容。
「姊,姊夫……」
赵日伦没见过宏建,也不知道他是谁,见孙允晨酒量差,却喝醉了,立刻就坐在他身边拍抚着他的背,完全无视於宏建在场。
对他而言,他与孙允晨亲近是自然的事情,孙允晨前几年身体不好,吃了药膳也老是吐,他也是把他抱在怀里拍背,让他好过些,两人比兄弟还亲近,没什麽忌讳的。
见他醉了难过,他忍不住碎念道:「明明不会喝酒,还学人家喝什麽酒,怎麽这麽笨。」
孙允晨偎在他的怀里,深深呼吸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亮丽的红晕染上了他的脸颊,赵日伦没有发现他的异态,拿着湿布擦着他的脸,碎念还没有结束。
「你看你都瘦了,叫你在姊夫底下做事,你又不愿意,在外面做事辛苦啊,姊夫知道这种辛苦,才不愿意你吃苦。」
「姊夫,我觉得好热。」
他声音降下了半个音阶,沙哑却带着娇喘声,赵日伦照常碎念,他这二个月,没见过孙允晨一面,他到底是躲着他,怕他骂他,还是要惹他生气的。
「谁叫你学人家喝酒,笨蛋。」
左一句笨,右一句笨,让孙允晨气起来,他用手槌着赵日伦的肩膀。
「我才不笨,是姊夫才笨,都不懂我。」
赵日伦腾起了双眉,「不懂你什麽?」
他这一声反问,忽然让孙允晨背上一阵汗水,出了汗,酒也略醒,神智也清楚了些,才知道自己窝在赵日伦怀里,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宏建哥正一脸皱眉地看着他们两人。
他马上把自己推离赵日伦的胸前,低头有礼的打招呼:「姊夫,你怎麽在这?」
「王家要的聘礼比较珍贵,我在这里请客,问些懂得珠宝的朋友,哪边调得到王家要的珍珠跟宝玉。」
「原……原来如此。」
虽然心里也知道赵日伦一定会娶王家小姐,但是听他在说聘礼的事情,让孙允晨心里又是一阵激荡,他摆出笑颜。
「对不起,姊夫,我都帮不上忙。」
赵日伦脸色温和,却带了点责备。
「你若是肯回来帮我照顾理儿,就是最大的帮忙。」
他说的就是孙允晨不顾他的强烈反对,硬要搬出,而且也不愿意在他底下作些轻松的事,当时触怒他,让他气得睡不着觉。
「姊夫,我们别提这个了,好吗?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叫宏建哥。」
孙允晨替他介绍起坐在另一边的年轻公子,赵日伦斜眼望去,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好像没有印象,只是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这位宏建哥绝不是本地人。
既不是本地人,就不知道他的来历,他这麽疼爱孙允晨,允晨虽不顾他反对,硬要在外头住,但是不代表他会让他跟来历不明的人交朋友,然后受骗上当。
赵日伦做了好几年的生意,人虽然诚恳,但做生意仍有他的手腕,他眼眸马上暗了下来,盘问似的问道:「宏建哥,你姓什麽?是哪里的人?家里有哪些亲人?来这里是要做什麽的?」
孙允晨轻推了赵日伦一把,好像在示意他,别把气氛闹得这麽僵,他们又不是官府的官差,怎麽能这样盘问他人。
赵日伦握住他的手,望向宏建时是严厉的眼神,但是望向孙允晨时,却是溺爱的表情,心里头就像舍不得他出门在外吃苦受罪。
「姊夫问问他有什麽关系,姊夫怕你住在外头,被人骗了吃亏上当。」
「我都几岁的人了,姊夫,别把我当小孩子。」
他小声的抱怨,赵日伦手环住他细瘦的腰身,以前常喂他药膳时就这样做,所以已经顺手了,一点也不觉得特别,他在他耳边轻语:「姊夫替你留意是应当的,你只会惹姊夫生气,却怕新的朋友生气,姊夫跟新朋友,哪一个重要?」
赵日伦的语气有些娇宠埋怨的意味,孙允晨明明知道赵日伦对他关心备至,说话就是这个调调,老把他当成孩子一样,他也从来不会抵拒赵日伦的关心,只好低声道:「你问客气点,这是我店里最好的客人。」
赵日伦冒出话道:「最好得罪光你店里的客人,掌柜把你辞了,你才会愿意回家里来。」
一向正经的赵日伦竟也会说这种不三不四的话,也可表示赵日伦对他的关心与爱护,当然也表现出他内心对他搬出的不满。
孙允晨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好向宏建道:「对不起,宏建哥,这是我姊夫,我姊姊早逝,我一直寄住在他家,姊夫对我很关心,老是把我当孩子,他怕别人欺侮我,所以若是讲话间有得罪你,我先赔罪。」
宏建哥面无表情的望向赵日伦,对赵日伦的每个问题,他都回答了,但都回答得十分简短,甚至短得有点过头。
「我姓李,是北方人,家里只有一个爹亲,我来这里是为了自己家里的事,这样你满意了吗?」
宏建哥一向带笑的脸,说得颇有挑衅意味,孙允晨听了出来,赵日伦久居商场,当让更听得出来。
他暗了脸色,酒席间忽然气氛完全不对,孙允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麽,为什麽一霎间变了气氛,推着赵日伦道:「姊夫,你先回家吧,理儿这几天听说不舒服,你快些回去照顾他,他见了你,病也会好了一大半。」
说道赵理病了,赵日伦更不高兴了,他转向孙允晨道:「就是你走了,他才病的,家里什麽人跟他玩,他就是玩不起劲,算姊夫求你,你回来住吧。」
孙允晨怎敢应允,王小姐那些话虽是私下故意说给他听的,但是只要王小姐进门,就是赵日伦的娘子,赵家她也主管一半,自己在那里怎麽可能住得下,赵日伦不知这些事,但他又怎麽能说给赵日伦知晓。
「我这两天会回去照顾理儿,好吗?姊夫。」他软了语调,但也只限於这两天回去。
赵日伦对他硬是不肯回来,总是心口一口气,他脸色跟语气都不好看的道:「你说好,我能说不好吗?」
说道这里,他就生气走了,孙允晨为了搬出来住的事,与他闹得不愉快,总是伤心,神色黯然,让李宏建看得刺眼,他低声道:「你姊夫有病吗?」
李宏建竟敢骂他姊夫,孙允晨立刻气得双颊通红,他拍了桌子,怒道:「你胡说什麽?」
李宏建神色尖厉的道:「我哪有胡说,他对你那股亲热劲,不像对小舅子,倒像在对女人,他搂着你的腰、抱着你,你都几岁的人,他那样不是在对孩子,是对……对女人才这样的。」
李宏建的话刺中孙允晨的心事,他跟赵日伦确有肉体关系,但是那是赵日伦可怜他,不是因为对他有异样的感情,更何况有了王小姐後,赵日伦根本就不会再对他有那样的需求了。
「你……你别再胡说了,我小时又瘦又小,姊夫就是这样抱着我、喂我吃药,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允晨气得胸口起伏,掉头就走,谁叫他侮辱他最重要的姊夫,李宏建付了银两,急忙追了过去。
「小晨,你别生气。」
李宏建才在追孙允晨,竟被店里的掌柜撞见,掌柜急忙冲了过来,巴结似的讨好笑道:「这不是大少爷吗?听说您到这里巡视店面,我盼了好几天,都还没盼到您过来,今天总算遇见了您。」
孙允晨错愕的望着李宏建,李宏建俊逸的脸也不禁一阵狼狈,他那一日的确是为了要去店里巡视才到店里,只是忽然见了美丽的孙允晨,一颗心就乱了。
现今还没坦白身份,竟被掌柜撞见,识破了身份,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摆明他就是欺骗孙允晨。
「掌柜的,有什麽事,店里说就好,我跟小晨还有话说。」
掌柜不解的望向李宏建嘴里的小晨,随即道:「这不是店里记帐的……」马上恍然大悟道:「少爷,您是不是怀疑帐面有问题,是不是这小子造假?一定是的,对不对?他在他姊夫家不愁吃穿,忽然出来做工,我早就怀疑他是不是偷了赵家的东西,被赶了出来,只是赵家少爷人好不声张而已。」
孙允晨脸上一阵扭曲,他辛苦清白的工作,待在赵家,王小姐容不下他;出了赵家,原来背後人家说得这般难听,做人原来这麽难,做什麽事都不对。
「掌柜,我今日就辞了事,帐面若有什麽问题,你尽可来找我。」赌上一口气,孙允晨立刻就辞了这事。
李宏建要追过去,又被掌柜绊住,才说了几句话,孙允晨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他气得臭骂掌柜,「你这张嘴巴不要胡说八道,小晨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第三章
孙允晨整理了一下衣物,要回赵家住上两天照顾赵理,李宏建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到了晚上,他要出门时,他就来了。
「小晨。」
「李少爷。」
他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尊敬的称谓,声音里却是陌生又生疏,不复见往日的热情,李宏建握住他的手,他甩脱不开,李宏建握得更紧。
「小晨,你还在气我?我自己也气我自己。」
听他说他气自己,孙允晨毕竟单纯,容易被引开话题,他抬头看李宏建,李宏建知道得到他的注意了,立刻满是苦笑的说出让孙允晨谅解的话。
「我气我自己明明是老板,却每天跑到自己的店去买药材,现在住的客栈,囤得房间里都是药材,被旁人知晓,一定会被笑死。」
孙允晨这才想到,他是善记的大少爷,哪有大少爷来巡店时,还每日来买药材的,李宏建大手轻抚着他的双颊。
「还不都是因为药房里有个天仙下凡的仙子,叫我每天都要去那里买药才看得到他。」
他赞美自己美如天仙,孙允晨从不觉得自己美,他在赵家只是卑微的活着,姊姊死後,他生怕自己会被赵家赶出,於是更战战兢兢自己的一言一行,就连赵日伦到他房里,也不是因为他的美,只是因为他身世可怜而已。
孙允晨脸红了,他不曾听过这麽真心的赞美,他缩回手,忽然觉得无地自容,比他美的姑娘家成千上万,就连王小姐都比他美上百倍,她一出现,就立刻得到了姊夫满满的注意,自己哪有美丽。
「你别开我玩笑了,李少爷,我哪有美,况且我是个男人,这是形容姑娘家的,不是形容我的。」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十分可爱,娇羞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是美丽,李宏建就像看愣了一样,他立刻释疑了自己下午的疑心。
原本见赵日伦对孙允晨亲密的搂抱,又是温柔细语在他耳边低语,他马上就觉得两人关系不正常,所以才咒骂赵日伦,引起下午那场风波。
「对不起,我下午还怀疑你跟你姊夫的关系,你这麽清纯可人,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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