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葫- 第59节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希望时间能够静止，使得自己忘记一切，能够将那身影深深打入心底，在此永远的凝望下去。

那身影近了，张天才终于想到要避开。可他出生于靠近北荒的大陈国，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根本不会水，在水中蠢笨的可以。眼看避是避不开了，情急之下慌了神，双手下意识的向前推了过去，想要将少女推开。

少女察觉到水流的波动，动作倏尔停了下来，正诧异间，就感觉到胸口一紧，似乎已经被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抓住。

敏感的地方被人握住，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失神。“哗啦啦”的水声中，破水而出。

如出水芙蓉，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容颜让人心醉，那婀娜的娇小身影是世间最美丽的曲线，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下来，娇憨、纯美的俏脸上沾着的几缕凌乱的发丝，以及额角的几丝嫩黄的绒发，使其更显一分娇艳和可人。

少女俏脸微红，含羞带怯。

张天愕然，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感觉到少女呼出的略带幽香的气息，他的动作一瞬间僵硬下来，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被卷入了那一双乌黑的充满水汽的大眼中。

这一刻，青山，绿水，袅袅蒸汽，繁花，蓝天，白云，似乎天地间一切事物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绝美的容颜，只剩下那一双雾蒙蒙似包容万物的眼睛。

对视之中，少女睫毛轻颤，几乎让人融化的双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慌。她紧抿小口，一言不发，轻轻打掉仍然抓在胸口的那双粗糙大手，再次沉入了水中，好像一条受到惊吓的小鱼，匆忙的向远处游去。

望着那美好的身影浸入水中，慢慢游远，最后消失在雾气之中，张天只感觉自己的神魂也随之而去，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看着仍然保持着向前推出动作的双手，仍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并不是一见女孩便色迷心窍之人。也不是没见过美貌的女子。冲霄城清心楼中那两个女官，以及韩太师府房间中那两个服侍他的丫鬟，也个个都是绝色。而将来很可能成为他师傅的蒋茹更有倾城之貌，尤其是那种美艳娇媚的气质，根本让人无法拒绝。可张天吃得苦太多了，终于走上修行之路，找到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之后，便决定把整个心思都投入进了修炼之中。金钱，权势，美色，在他看来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将自身的修为提高了，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不被人轻看，才能保护身边的亲人。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的考验，他也坚信自己绝对有足够的毅力能够斩断一切杂念，不为外物所动，持之以恒的走下去。

可现在，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指间似乎仍留有幽香，方才触摸羊脂玉一般的细腻柔软的感觉挥之不去。他满脑子都是少女钻出水面的那一幕，好像入魔了一般，发着痴，发着愣。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惶恐，怕所见一切不过是一场空梦，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动人心魄的俏颜。

就在患得患失之间，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出现，将他惊醒。

“喂？”

“你是谁？怎么会到了这里？”

张天猛然回过头来，向岸边望了过去。

穿过如烟的水汽，岸边青石之上，一个身着霓裳纱衣的美丽少女正向他招手。

那少女的容颜，正和他脑海中的印象重叠在一起。

第077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天大喜，立刻划水游了过去，可在岸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少女的美丽，尤其是那种冰清玉洁的气质，让人不忍亵渎，刚才的事情，虽是无意中的冒犯，也太过唐突，令人不齿，又怎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况且，他此刻一丝不挂，如何上去说话。

一时之间，他脸色涨得通红。

想和少女说话，又有些难为情，想退回去，又如何甘心。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少女似乎明白了他的心理，“咯咯”一笑，变戏法似的将一套衣服放在了青石之上，转身跑进了繁花深处。

张天如蒙大赦，爬上岸，飞快的衣服穿了起来。

等他穿好，自己低头看了看，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衣服似乎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刚好合身。

不过他很快便将心中的疑惑忘记，翘首向花丛中望去。

少女一袭白裙，简单的用了一条白色纱带束起的长发垂在身后，正背对这边站在百花中间。她是如此的美丽，似已经融入了花丛中，是百花中最纯美的一朵。

痴痴的望着那个背影，张天想过去又不忍惊动那一份恬静，一时之间患得患失。

“好了没有？”

少女明显在问张天有没有穿好衣服，声音好像初春的黄莺，清脆而不失柔和，其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喜悦。

张天呐呐道：“好了。”

听到回话，少女转身轻盈的走了过来，和张天面对面，大大方方的上下打量着他。

张天也是一身白衣。因为吸收了不少地元圣果的精华，他的皮肤本来就光洁如玉，峻拔的身形，英俊而颇显刚毅的相貌棱角开始变得分明起来，若非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冷酷之色，再来一把折扇，倒有一个饱读诗书的玉面小生的味道。

“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少女问道。

张天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忐忑的心绪，微微抱拳道：“我叫张天，是韩老谋的义子，今日来到韩太师府，原本在房中休息，不知怎么的醒过来就到了这里？刚才无意中冒犯的小姐，还请原谅。”

提到刚才的事情，少女联想到那尴尬的一幕，白皙的小脸通红，脖颈也便成了桃色，嗔道：“还不是你！你若敢说出去，我，我就……”她想了半晌，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惩罚的法子，那娇羞之色，更让张天招架不住。

“小姐放心，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你还说！”

“……”

看到张天张口结舌的样子，少女似乎终于解了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道：“这里原本只有我一个人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来的。对了，你叫张天，是韩叔叔的义子么？奇怪，我怎么不知道。”

“他认我做义子到现在也没有长时间，况且，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韩太师府了，所以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额，对了，还未请教小姐名讳呢。还有，你和我义父很熟悉么？”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道：“你叫我小莲吧。我就住在韩太师府中。韩叔叔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对我很好。”她毫不避嫌的拉着张天走到池塘边，坐在青石之上，指了指周围的景物，继续道：“因为修炼一种很特别的功法的原因，我能够进入梦中。而这里，就是我的梦中世界。本来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的，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很随意，你进来，让我感到很奇怪。”

说到这里，小莲又想起了池塘中的那一幕，俏脸再次一红。

张天心思细腻，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惊奇的问道：“你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梦梦出来的么？你不说，根本看不出来，实在是太真实了！”随即他露出更加震惊的表情，道：“也就是说，我不知怎么回事闯进了你的梦境，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有醒过来，仍然在睡觉么？！”

小莲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张天一脸茫然的道：“这样居然都可以，天下间还真是无奇不有！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就算韩太师功参造化，也没有办法进入我的梦境，而你却轻易的闯了进来。不过也好，我一个人在已经这里很久了，你来了正好可以做我的朋友！终于可以有人陪我了！”

小莲越说越兴奋，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天，如同盯着心爱之物，看得他心里直发虚。

“和我做朋友怎么样？在梦中相遇，天下间恐怕只有我们俩了，这就是缘分，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张天毫不相让的和小莲对视，心中一热，脱口而出道：“我当然很愿意做你的朋友！天有多长，地有多久，永远！”

小莲心中欢喜，随即俏脸又一红，小声嘟囔道：“说的好像什么似的……”

张天一愣，随即恍然，急忙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你骗我，你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即便是生死危机，张天都可以保持冷静，可是面对小莲，他却有种无法应付的慌乱感觉，只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把一切都搞砸了。

看到张天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小莲“扑哧”一笑：“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刚才是逗你玩的。”

张天长舒了一口气，却又被小莲那动人的笑颜吸引，一时之间竟然看得痴了。

小莲的一笑，真诚真挚，好像春光一样明媚，直透人心，让人无法抵挡，直接沉醉在其中。

小莲伸手在张天面前晃了晃：“喂，醒醒，想什么呢？”

张天叹了口气，道：“我虽然很想一直陪你，只怕，只怕有所不能。”

小莲蹙眉问道：“为什么？这里不好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变给你。”

小莲的一颦一笑，任何一个表情，都引人入胜，让人无以招架，张天不得不移开目光，望着那袅袅水汽下得碧绿池水，不由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在矿井神秘尸骸之旁恍惚中看到父母的那一幕。

之所以将自己的身世轻易告诉别人，不是张天太过单纯，没有防人之心，而是小莲太过真诚。看到她似乎就能直接看到她的心灵，她表里如一，心灵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美丽，洁净无垢，纤尘不染。面对她，虽然只是初见，可张天却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已经与她认识了很久，十分亲近，生不出任何防备的心里，不由把心灵的窗户全部打开，说出了藏在内心最深处就算韩老谋也没有对其讲过秘密。

小莲认真的听完，想了想，道：“你看到的父母画面，就算是真的，幽冥鬼界十分神秘，生人若想要到达那里，至少要成就仙人的业位才能做到。你现在修为多高？就算已经达到了地仙之境，距离仙人的境界恐怕仍然是遥遥无期。况且，仙人高不可仰，即便是死后的一丝执念，就算地级境巅峰的高手也未必可以承受。你显然曾被它侵入过识海，能够不死，非常古怪。尤其是你提到的那个仙人，应该已经坐化很久了，留下来的执念经过了这么久，可能已经化作了心魔，它或许在迷惑你，其中很可能有什么阴谋！你要仔细想清楚，十几年了，你父母或许早就投胎转世了。”

“父母是因为养育我劳累而死，我身为人子，既然看到了那画面，不管是真是假，无论希望有多渺茫，无论有多危险多坎坷，都要去一趟。若是真的，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让他们脱困，以尽孝道！”

张天脸上恢复了那股坚毅之色，道：“所以，我虽然想陪你，却绝不会太久。希望你不要怪我。”

第078章　梦醒

话一出口，张天心中不由一痛。

见到小莲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感觉，似乎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那容貌，早已经深深刻在心底，不能遗忘，希望永远陪在她身边。而且，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和小莲，似乎是上天安排要在一起的，只要留下来，小莲必定欢喜。可想法固然好，他终究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不过是一个乡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