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去买点喝的。”也许是天气太热,所以没有食欲吧。跟窗口里正在熬汤的阿姨嘱咐了一声,果栀抓起单肩包就走出了超市。
还没有走到超市的时候,就见到一家精品店。精品店外面放着一个电子秤。
把包包放下,果栀站上去,体重秤上显示——45KG。
瘦了呢,之前是98斤。真是奇了怪了,人家恋爱的时候因为开心而长肉,她谈了半个多月就饿了半个多月。真是,谢谢安森。
这么一想倒还发现了值得开心的事情。去超市买了一瓶绿茶,果栀“开心”地回到自己的饭前。
他喜欢红茶,她以后就喝绿茶。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想不起来吃饭,她以后就按时吃饭。
可是,想是这么想,为什么以往那么让她喜欢的拌饭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了呢。
“怎么啦,阿姨拌的饭不好吃吗?”
有人把她心里的声音说了出来。果栀抬头,发现是围着围裙的阿姨坐到了她的面前了。
“阿姨,我失恋啦。”果栀嘟了嘟嘴。忍不住对阿姨撒了撒娇,心里总觉得,如果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事情真的会变得轻描淡写起来。以前也被食堂阿姨照顾过,是安全范围内的长辈。
“失恋也要吃饭。你这么好的孩子不怕没人爱。”
“哈哈,”果栀笑,却忽然从眼睛里滚出一颗泪水来,“可是阿姨,我犯傻去挽回了,而且没成功,怎么办?”
哎呀,这该死的眼泪!果栀赶快伸手抹掉。
阿姨愣了愣,“你还喜欢那个男孩子啊?”
“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果栀瘪了瘪嘴,“样样都好。又孝顺妈妈,学习也用功,很照顾人,外语也学得很好……”一张嘴就数了这么多安森的优点……
他说她没回复,让她难堪的时候;他在湖边唱歌给她听的时候;他听话地给她拥抱的时候;他用半生的中文夸她漂亮的时候……所有的画面都出现在眼前。这是她搜集的,他对她有点小动心的证据……
“那么好的孩子你咋就跟他分了呢?”
“我以为他跟别的女孩子不清不楚,也没问他就生气了……”
果栀猛然发现,她愿意跟阿姨倾吐的,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你是跟那孩子说的气话了?”
“嗯……”果栀有点恍惚,对阿姨说不出半点假话,这是为什么呢?
“那你咋挽回的咧?”
“发短信……他没回……”
“有了误会就要当面说清!你们这些孩子现在就知道电话短信,又看不到谁和谁的表情,回头误会越来越深。你把他约出来,当面说!他要是喜欢你,肯定会原谅你的。”阿姨这样说。
——他要是喜欢你,肯定会原谅你的。像是看见浓重黑夜里冒出的一点光亮,果栀看了阿姨一眼,怀着重获希望的欣喜又发了一条短信。
「我想和你谈谈。」
哪怕他有一点点,像她一样的不舍,他都会来见她的吧?尽管她根本没有预演过,见了面要说什么。
「我不想,我要学习。」
果栀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崩碎了。
好伤人。可是全都是她自讨苦吃。或许,她可以觉得是安森在傲娇吗?她给布莱恩发了一条短信:
「你可以告诉我安森在哪吗,我找不到他了。」
然后她就趴在桌上,自己的伞上,等着。
布莱恩几秒钟就给了回了信息:
「安森不想见你。」
手机啪嗒砸在脸上。这是压死她侥幸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现在让她笑她也没法笑了,只想哭。
「我们是朋友,对吧?请不要告诉安森我打听过他。」
现在对她而言,谁都不比安森更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
☆、Thanks to Tolstoy 27
这个下午格外漫长,果栀一个人跑到了上公共课的大教室里。书包里有书,但是看不下去。
她和文学之平时的坐的地方,可以很好地看见铺撒在叶子和叶子间繁星般的光亮。
果栀抬高手,透过指缝去看那漏进来的光景,却想起来她第一次和安森约会时,安森说的:“You are whiter than me。”你比我还白。
他不肯要她了不是吗?就因为她说了几句蠢话,没有及时补救。他看到信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又ashamed(羞愧)了?
果栀干脆站起来,坐上了窗台,背靠着窗柩,双腿在房间内一甩一甩。秋风送爽,她的发丝被吹得有些散乱了,却懒得伸手去理,请秋风多多吹走她的失意吧。
“你在哭吗?”
耳边突如其来传出一个男生的声音,吓得果栀往左一侧,几乎要从窗口栽下楼去。万幸的是说话的人在千钧一发间抓住了她的胳膊。
果栀在他的助力下从窗台跳了下来,双脚一沾地面她就蹲下去了,脑袋埋进了胳膊间,一抖一抖的。
“别哭了。”那人也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又拍拍她的后背,很笨拙地想要安慰她。
“都怪你——”果栀猛地抬起头来瞪他一眼。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行了吧。”他妥协地讨好她。
“结束了。我们结束了,这都是你的错。”果栀瞪大了眼睛控诉他。
“对对,都怪我……咦?你和谁结束了,就那个小白脸吗?”他忽然站了起来,话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你才……”果栀擦一把脸,抬头看着她的死对头,今天头一次不想跟他斗嘴,道:“帮我一个忙吧,我现在心里不舒服,你要是骂醒我,我就请你吃饭。”
有些故事,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两人并肩出了教学楼往操场走,外面的光线明亮许多,宋时京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来送到她眼前,欠揍地说:“擦擦脸吧,哭得多难看啊。”
果栀接过去,没有反驳他。
跟宋时京的怨仇也不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文学之是个不着调的人,经常把她和宋时京一起约出来,然后迟到。
剩下她和宋时京在一起,宋时京就问她,文学之在大学里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么定不下心来。听宋时京讲了一遍,他们俩高中时候的事情真相就圆满了个七七八八。文学之看到的,是文学之片面的想法。
她最近又知道了两则新消息:比方说,文学之害怕高考失败被抛弃,可宋时京是打算文学之考哪个学校,就跟她一起去念的。
——“你不觉得,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去哪所学校已经无所谓了吗?”
比方说,让文学之受伤1000点的那声“滚”,也伤害了宋时京800点。他不是为了那枚减肥药,而是为了让文学之来安心上大学……
——“既然她已经考上了叶大,不来念而是陪着我再浪费一年,不傻吗?再说了,即使迟到一年,我也完全可以做到和你们同时毕业啊。”
男生的思维果然和女生不一样吧。女生想到的只有他们的感情和想要陪伴他,男生宋时京这边却一直在计算着用什么方法来激励之之,怎么做出最好的选择。好像只要以后他们和好,之前说的伤人的话都不重要了一样。
虽然他们现在的确和好了……
这些当然不是她和宋时京结怨的原因。他们的怨,在于,宋时京老是“戳”她们俩痛处。
“果栀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以后毕业了就直接失业了。”
文学之就问,“那我呢?”
“你每天跟果栀在一起,你们共享同一个世界。本来脑子就不够用了,还合用一个。”
文学之告诉她,每次宋时京一这么说,她就会死皮赖脸抱住他,说:“来来来,我们也来共享同一个世界。”
观念的不同吧。所谓“自己的世界”,就是指她每天看小说写点小字不务正业呢。于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小世界,她每次见面都能跟宋时京吵上几句。
“我和安森结束了。”果栀仰头对他说。
“结束了好啊,反正那些个外国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该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宋时京无所谓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好不了几天的。”
“为什么?”宋时京这是马后炮吧?不然,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不为什么,你早晚会明白,像你这样的小女生就是他们人生中的过客,玩玩就成,天长地久太腻味了。”
“可是,”果栀皱起眉头,“安森说他是认真的。”
“呵呵,”宋时京冷笑一声,直视着她:“我要是想骗你,我也会说我是认真的。”
“你是说,安森都是骗我的?”果栀的手指头悄悄地握成拳。
“显而易见,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宋时京扭回头,正视前方。
“你凭什么就这样做判断?”果栀不服气。
“就凭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所以我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宋时京还是说得一派坦然。
“那你说他都在想些什么?”果栀的拳头放松开来,她觉得有点好笑了。
“他在想,”宋时京又扭过头来看着她,“瞧这小女生,长得这么傻乎乎的,一看就是很好骗回家的。”
“呵,谢谢你啊。”果栀回视他,莞尔。
“谢我做什么?”宋时京嘻皮笑脸地问。
“多谢你用你那阴险的小人之心来度别人的君子之腹啊,的确很搞笑。”
“你以为我只是在跟你说笑吗?”宋时京做严肃状。
“难道不是吗?”果栀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下次要想骗你回家得多下些苦工了。”宋时京顺着她的话开玩笑。
“……哈哈,谢谢你了。”果栀憋了一下笑出来。这次说谢谢是真心的,因为他很认真地在逗一个失恋的人笑。就像她虽然没有制造成功笑点,却是真心想要逗生病的安森开心一样。
怎么又想到安森了……看到别人失恋都要难受很久很久,换做自己,就希望有人来点醒自己。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失恋的人就跟醉汉一样,会很容易去做一些丢了风度而不自知的事情。她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所以她好希望有人可以对她说一些狠话,让她痛。就算那个人是宋时京也可以。
无论如何,痛了就懂得放手了啊。
“怎么又谢我了?”宋时京状似苦恼。
“这回是真心的,你今天好像不怎么让人讨厌。”果栀弯起眼睛弯起嘴角。
“既然要谢我的话就拿点实际的,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宋时京摸下巴。
“啧啧,你一个大男生,居然还贪我这点小便宜,好意思吗?”果栀伸出食指刮刮脸,做出很嫌弃的表情。
宋时京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挑眉毛:“为什么不好意思?”
她也只是开玩笑的,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就打电话问文学之要不要去吃饭,文学之表示自己有事情要忙,忙完了才能跟他们俩联系。果栀就和宋时京走出去,一出校门就看见了车站对面的台湾馆。
要去吗?果栀眼神询问宋时京。
宋时京已经率先走了过去,果栀咬唇跟上。进了台湾馆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老板和服务员,并没有任何一个他们熟悉的人。果栀又是庆幸又是失落地叹了口气。
“怎么着,又睹物思人了?”宋时京跟服务生点了两份套餐之后才和果栀说话。
“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是不会懂的。”果栀嘴上这么说着,却把服务员新上的红茶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