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的地上闭着眼睛惊叫不止,还弄翻了恭桶,全身……全身都污秽不堪。”
怎么会这样?任瑶期不由得惊愕。
她们平日里就算是外出,净房也都是干净整洁,少有异味的,就是因为除了有熏香外,恭桶都是时刻有人清理还会装上细沙,讲究排场的时候甚至会注入水银。
所以恭桶一般都是很沉的,任瑶英怎么可能会打得翻?且还是一个装满了污秽的恭桶。
“九妹妹因何这般模样?”任瑶期问道。
那婆子闻言也面露困惑:“大少夫人进去之后忙吩咐九小姐身边的婆子丫鬟将她扶出来,这时候大家才听到九小姐口中似是在嚷嚷‘有蛇……’大少夫人忙令人将净房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却是什么也没有。”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蛇?”任瑶期皱眉。
婆子也点头道:“就是啊,大家都找遍了,连屋顶和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别说是蛇了,就连个像蛇的绳子都没有看到。所以大家都说九小姐是魔怔了,要么就是犯了哪路神仙。不仅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还将粪水往自己身上浇。”
任瑶期对魔怔一说不置可否,“五婶婶她们不是先出来了吗?”
“五太太是先带着八小姐她们出来了,说要在河岸上走走透透气,之后听到净房的动静又都回去了,现在还在帮着大少夫人善后。”婆子口中虽然说着五太太是回去善后的。表情却是不以为然,林氏对方姨娘母女已经是恨极,不添柴加火就算不错了。
“五小姐您要过去看看吗?”婆子问道,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紫薇院李氏身边的人对方姨娘那边的人都是看不顺眼,见任瑶英吃瘪。心里都忍不住痛快。
任瑶期想了想,摇头:“我不过去了,三姐她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想着自己之前说了要出来迎大嫂她们的。任瑶期便随意的在外头转了转。
走到仆妇们休息的棚子的时候,有两人朝快步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任瑶期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之前与祝若梅在一起的那个叫袁大勇的年轻男子,暗中拽了他一把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到那中年男子的容貌,任瑶期便了悟他可能是袁大勇的父亲,在任府外院回事处当差的袁管事。
“小的袁志见过五小姐。”袁管事朝任瑶期行礼,袁大勇虽然没有说话。也跟在他父亲身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任瑶期看着袁志笑着点了点头。
袁志虽然生得相貌儒雅,留着短短的山羊须,虽然只是一个小管事却有几分书生秀才的派头。
任瑶期想着。他愿意搭上自己的人情冒险帮助祝若梅,想必是个品性端正的。
“小的是带犬子来道罪的。”袁志看了儿子一眼,朝着任瑶期又作了一揖。“之前是犬子无状,惊扰了五小姐。好在五小姐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孽障,还不过来磕头。”后一句话是对袁大勇说的。
任瑶期抬手止住袁大勇的动作,笑着对袁志道:“他不过是碰巧走错了路罢了,最后也及时避开了并未冲撞到我,不是什么大事。袁管事这般到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袁志看了任瑶期一眼,又看了看儿子,最终还是让他退到自己身后了。
“多谢五小姐。”袁志想了想,犹豫着又道,“那位祝……”
任瑶期不等他说完就温声打断道:“我说了,不过是走岔了路,不算什么大事。”
袁志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听到儿子说他与祝若梅两人闯到了禁止男仆进入的地方争执,还遇上了任家五小姐,虽然儿子说五小姐并未怪罪,他还是心中不安。
要知道祝若梅的身份是不应该参加冰嬉比赛的,因儿子过来求了他,他又见祝若梅的娘病重实在是需要不少银子,这才求了与他私交甚好的大管家让祝若梅代替了另外一个碰巧伤了腿的护院。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被上头追究起来,不单祝若梅和他儿子都会丢了差事,连给他行方便的大管事也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赶紧低头欢喜地道:“是是是,小的明白了,多谢五小姐。”
任瑶期却是也明白了,袁大勇虽然告诉了他父亲他们争执被她撞见的事情,却是隐瞒了她打赏了祝若梅一百两银子的事情。
任瑶期打量了父子两人一眼,忽而一笑道:“只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我是知道袁管事你心善才管了一回闲事,可是遇上个较真儿的,怕是会牵连不少人。我不是多事之人,但是不代表就没有多事之人了。”
袁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头应道:“小的明白了,多谢五小姐提点。”
任瑶期点了点头,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外院回事处的那个袁管事?我曾听父亲说你的草书写的极好。”
袁志有些受宠若惊地抬头:“三老爷他记得小的?”
任瑶期看着他微笑不语。
这时候身后的婆子提醒任瑶期道:“五小姐,三小姐她们回来了。”
任瑶期抬头,果然看见任瑶华。任瑶音,任瑶玉,任瑶亭和韩攸几人跟在五太太林氏身后往这边来了。大嫂赵氏和任瑶英却是不见身影,想必赵氏还留在那里安抚任瑶英。
任瑶期对袁志和袁大勇道:“你们先退下吧。”
袁志父子忙又行了一礼,躬身退下了。
这边父子两人走远了,袁大勇突然有些疑惑地问他父亲道:“爹。三老爷什么时候看过你写的草书?”
袁志瞥了儿子一眼,淡声道:“我在回事处写的最多的是请帖和回执函。这些都是规定要用楷书的,你说三老爷从哪里看到我的草书?”
袁大勇皱眉:“那五小姐她说……”
袁志轻叹一声:“三老爷不知道,五小姐可以提醒他知道。你啊,聪明是聪明。终究还是少了几分历练啊。”
三老爷在任家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提拔一两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名义上他还分管着任家在燕北和南边的三个煤栈以及西山的一个煤矿。
当然,三老爷自己是从来不过问这些俗物的。这些事情他都是交给了手下信任的几个掌柜。
小掌柜他完全能自己做主,要任免大掌柜二掌柜,虽然还要与大老爷商量让大老爷帮着掌眼,不过大老爷对几个弟弟还算宽和,只要要求不太过分都不会驳了弟弟的面子。
袁大勇仔细琢磨了一番父亲的话,有些惊愕:“父亲,是不是你想多了?五小姐才多大?”
话一说完,他又想起之前他与祝若梅出来碰见她时对上的那双沉静的眼眸。以及之后她让身边的嬷嬷给祝若梅送来一百两银票时交代的那些话,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袁大勇在这边纠结任瑶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那边任瑶期已经迎上了五太太林氏几人。
“五姐姐。你刚刚没看到,九妹妹之前的模样可真可怜。哎!她是不是得了癔症了?以后可要怎么出来见人?”任瑶玉一看到任瑶期就大声道,语气虽然怜悯。表情却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任瑶期看了嘴角微勾的林氏一眼,暗自摇头。任瑶英这次怕是被人给整治了。
几人进暖棚的时候,暖棚里的人都看了过来。任瑶期看着他们的目光,又看了看在后面窃窃私语的几个婆子和丫鬟,便知道有人已经将任瑶英的事情传出来了。
林氏和任瑶玉进来之后却是没有再大声嚷嚷了,只是任瑶玉时不时故作神秘的与任瑶音和韩攸小声谈,脸上挂上了一副万分同情的面孔。只是任瑶音和韩攸都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林氏叹息一声交代任瑶华道:“瑶华,瑶期,你们等会儿多多开解一下瑶英。不过是……咳……也没有什么。我已经交代下去不许她们传扬出去。五婶知道你们姐妹素来不合,但是瑶英毕竟是你们的亲姐妹,姐妹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林氏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暖棚那边的人也听了个大概。这话既间接承认了任瑶英的遭遇,又借机踩了任瑶华和任瑶期姐妹两人一脚。
任瑶华当即微微讽笑道:“原来五婶还交代了不让人外传啊?之前八妹妹大声嚷嚷到人尽皆知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林氏脸色微变,任瑶玉已经不满地瞪向任瑶华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嚷嚷了?”
任瑶华往暖棚另一侧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婆子那里看了一眼,冷笑不语。
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便发现那几个丫鬟婆子当中有两个是之前陪着任瑶玉去净房的。
任瑶玉正要跳起来与任瑶华理论,林氏忙一把按住了她,瞥了一眼暖棚另一侧的爷们,抑制着脾气对任瑶华道:“瑶华,没有根据的话就不要乱说。你当姐姐的要有当姐姐的样子,怎么能随便往妹妹身上扣帽子?”
任瑶华有些嫌恶地道:“至少我不会因为一些小龃龉,就下狠手把自家姐妹往死里整!”
林氏闻言眼神一闪,冷哼了一声:“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
任瑶华还要顶嘴。任瑶期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示意她看看周围的环境。
任瑶期知道任瑶华是怀疑林氏母女两人整了任瑶英,对她们这种做了坏事还要倒打一耙的行径十分不齿。
可是林氏是长辈,她是晚辈。即便她有天大的理由,也轮不到她来指责林氏。因为即便是吵赢了又能如何,她还是输家。
任瑶华也怕林氏最后借口她没规矩而牵连到母亲身上。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气,撇过头去不看林氏。
过了会儿,韩攸有些坐立难安地站了起来:“我,我出来的时候祖母交代了要早些回去的,我与哥哥先走了。”
众人便看到韩云谦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氏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摸了摸韩攸的头发:“好孩子,你最懂事听话了,也知道尊重长辈。不像有些……哎!今日你与云谦先回去,改日来我们府上玩。我们玉儿很喜欢你。”
任瑶亭亲热地拉着韩攸的手,还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逗得韩攸噗哧一笑,又赶紧的忍住了。
林氏有些奇怪性子向来有些高傲的任瑶亭怎么会与韩攸这种腼腆性子的姑娘这么投缘,待瞥见任瑶亭偷偷看向韩云谦的目光的时候她不由得恍然大悟,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
韩攸与任瑶亭告了别,走到韩云谦身边。兄妹两人一起向林氏几人行礼告辞。
任瑶期起身回礼,抬头的时候却是对上了韩云谦那双沉静深邃的眸子。韩云谦的的目光里含着一分之前不曾有过的探究。
任瑶期与他对视了一瞬,便若无其事的撇开了目光。
韩云谦也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大少夫人赵氏回来了。林氏忙面带焦急地起身问赵氏道:“言哥儿媳妇,瑶英她好些了没有?还有之前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赵氏眉头紧紧皱着,心里有些发愁。她怕回去之后会被老太太和自己的婆婆责备。见林氏问话,她往自己的丈夫那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五婶,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林氏面露诧异:“到底查到了怎么了?你还是说说吧,不然怕是有人会诬陷好人呢。”林氏若有似无地瞥了任瑶华一眼。
赵氏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