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分主宾坐好之后,徐万里看了一眼河面上已经摆好架势的赛船道:“那便开始下注吧。”
萧靖西招来一个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鬟应声退下了,不多会儿便捧了个茶盘进来,茶盘上放着一叠剪裁好了的宣纸,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捧着笔墨纸砚的丫鬟。
“不如诸位先将自己下的注写在纸上,等结果出来之后再拆开来看。这样也比较公平。”萧靖西说道。
“这倒是不错。”徐夫人点头笑道。
丫鬟们将笔墨纸砚和剪裁好了的宣纸一一放在了众人面前,萧靖西说不参与果然就不参与,只在一旁看着众人用纸笔下注。
任瑶期看了诸人一眼。徐万里和徐夫人一边写着一边还低声交谈一句,似乎是在讨论拿什么来做赌注末世之妖花灿烂。他们这种赌法赌的是风雅,自然不会拿银子来做赌注。
裴之砚正低头品着茶,淡淡的眉眼之间都是闲适的笑意,他似乎并不急着下注,只一边喝茶一边偏头与旁边坐着的萧靖西聊几句茶道的事情。
任瑶期也不急写,她往窗外的河面上看了一眼,而是几艇龙舟已经铺开着停在了河道中。竟像是将河面都铺满了一般,明明往年都只是玩乐性质的赛事,今年不知为何就多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战意。
朝廷的那一艇龙舟停在最中央,燕北王府青龙停在他左侧。燕北王府左侧则停着雷家的红龙,云家的白龙则是停在朝廷的金龙的另一侧,皆如一只只蓄势待发的箭,只等一声令下就会飞射而出般。
裴之砚开口道:“萧公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一场输赢?”裴之砚说的是龙舟赛的输赢,而非是他们的猜注。
萧靖西闻言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只是一场龙舟塞。赢有赢的乐趣,输也有输的乐趣。”
裴之砚闻言挑了挑眉,似乎若有所思。
任瑶期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看了萧靖西一眼,却不由得心中一动。她又打量了河面上的阵容一眼。稍稍沉吟片刻,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写完了之后将纸折好。
萧靖西看向她,轻声问道:“赌注是什么?”
任瑶期想了想,又提笔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
萧靖西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是“西山游春图”,不由得挑了挑眉好奇道:“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幅画,不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任瑶期抿嘴一笑,又再写了作者的名字在纸上,萧靖西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是“任时敏”,于是萧二公子很聪明的不说话了,免得他连岳丈大人的大作都不知道的事情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徐万里夫妇和裴之砚也都写好了,徐万里的赌注是他收藏的一方黄石印章,徐夫人的赌注则是一方名砚,裴之砚的赌注倒是与任瑶期的有些像,是他自己临摹的《晴热帖》。
任时敏的画现在已经很有些名气,加上他的画并不在市面上流通,别人想求也求不到,拿来当赌注到是很能拿得出手。而裴之砚成名已久,他的字帖更是千金难求,所以众人对赌注都没有什么意见。
外面已经响起了一声一声的擂鼓,等到燕北王的开锣声响起的时候,外头的呐喊和喧哗便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热闹得令人耳膜都发震。
外面一片热闹,画舫上的几人倒是悠闲了起来。
裴之砚之前正好与萧靖西聊起了茶,徐万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点头道:“是好茶,水也是好水,不过沏茶的手艺却是差了一些。”
徐夫人笑道:“你那是品味刁钻!不过说起沏茶的手艺,在场的可有好几位高手。”
徐万里哈哈一笑:“夫人此言正合我意。”
徐夫人有些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徐万里看了裴之砚一眼,故作惊讶道:“夫人的意思难道不是想要喝谨言亲手沏的茶?毕竟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喝到了。”
徐夫人当即啐了他一口,然后道:“谨言是客,哪里有让客人沏茶的道理!”
徐万里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任瑶期笑了笑,说道:“先生若是不嫌弃,就让学生来沏吧。”
在场的只有她和萧靖西是晚辈,总不能指使萧二公子去沏茶吧?任瑶期便主动站了出来重生逆妃全文阅读。
徐夫人笑道:“我刚刚正想说呢,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位学生的手艺可不比谨言和靖西差。”徐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语气道。
裴之砚看了任瑶期一眼:“哦?此言当真?”
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萧靖西笑着点了点头,任瑶期便起身去茶水间,一边还笑道:“我是先生的学生,先生自然觉得我样样都好。”
众人闻言皆笑。
任瑶期是精通茶道的,不过烹茶需要环境清幽,平心静气,今日外头锣鼓喧天实在不适宜坐下来慢慢烹茶,所以任瑶期便选了简单的沏茶。
她在家中给任时敏沏茶的时候多了,因此动作也快,不多会儿就让几个丫鬟端了茶碗出来了。
这会儿外头的龙舟赛已经赛完了一轮,燕北王府的青龙和朝廷的金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抵达终点,而后是别的世家的船先后回来了。
这个结果让外头更加热闹了起来,不少普通燕北民众站在河堤上看这场赛事,还有人私下开了盘口,比起世家贵族子弟们玩乐性质的赌局,赌徒们赌的则是真金白银。画舫上的几人看了看结果到是没有太当一回事,这还只是第一局,淘汰了三分之一的船,离着比赛结果还早着呢。
任瑶期亲自将茶水端到了诸位的案前,然后才回去落座。
裴之砚端起茶碗来,用碗盖撇开浮末,悠闲地品了一口,却是不由的顿了顿,然后又低头喝了一口。
徐夫人笑道:“如何?我没说大话吧?”
裴之砚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对徐夫人点了点头,笑道:“很不错。”
任瑶期却是注意到了裴之砚刚刚看她的那一眼看似随意,却是带了些探究的,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是裴之砚的学生,就连茶道也是他教的,两人沏茶的手法如出一辙,想必裴之砚刚刚喝茶的时候就能品出来她沏出来的茶水从茶叶的量到水温的把握都是他所熟悉的。
她不是没有想到会被裴之砚看出来,她依旧还是这么沏茶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更不是打算要与故人叙旧。只是他是她最敬爱的先生,曾今如父兄一般的亲人,如今见面却不相认,她只是想要亲手给他沏一碗茶表示一下心意,仅此而已。
好在徐夫人与徐万里与裴之砚多年未见,这些年裴之砚在茶道上的习惯肯定是有不小的改变的,所以徐夫人和徐万里并没有发现任瑶期和现在的裴之砚竟然可以沏出相差无几的味道的茶水来。
裴之砚在刚开始的震惊之后便平静了下来,依旧是态度悠闲地间或与众人聊几句。
外头已经比了三场,只剩下了最后只剩下了朝廷的金龙,燕北王府的青龙,云家的白龙,雷家的红龙和苏家的蓝龙。
第四场比赛尤为激烈,金龙和青龙到依旧是以不相上下的速度暂时领头,白龙、红龙和蓝龙之间的拼杀却是让人热血沸腾了起来,原本只关注着燕北王府和朝廷之间胜负的人都不由得被这三艇龙舟吸引了注意。
最后,雷家的红龙以微弱的优势赢了云家的白龙和苏家的红龙。最后一场,便是金龙,青龙和红龙之间的胜负了。
第424章 黑马
以往的龙舟赛上,几乎都是云家和苏家在争第二,雷家向来比较低调,不想今年却是淘汰了云家和苏家,虽然还没到令人大跌眼镜的地步,但是结果还是令人惊讶的。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被最后一场朝廷和燕北王府之间的胜负吸引了去,也没人在这时候就此事多想什么。
休息了两刻钟之后,锣声在一片喧闹之声中再次响起,河面上仅留着的三艇龙舟如箭一般激射出去,一开始还是金龙和青龙稍稍在前,雷家紧咬在后。可是等到一个来回下来,到了最后关头加速冲刺的时候,雷家的红龙竟然好几次超过了金龙和青龙。
这一场面另在岸上观看比赛的人都惊奇不已,要知道以往每年,朝廷的船没参赛的时候都是燕北王府包揽第一的,云家和苏家的龙舟都没有赢过燕北王府的龙舟。可是现在雷家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雷家的龙舟上那些小伙子们手滑,一时热血上头给不小心冲到了前面,可是龙舟离着终点越近众人就越是惊讶,红龙竟然还真有要与金龙和青龙一决高下的意思。
原本河岸上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了,场面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在了河面上那三艇龙舟上。当然,也有人在偷偷打量正坐在高台上的雷家家主雷霆,想要看出他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
雷霆依旧是一脸沉稳的模样端坐着,目光虽然也是定在了那三艇龙舟上,却似乎并没有被周围怪异的气氛所感染。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上首的燕北王转头与雷霆说了几句话,雷霆恭谨地回了几句,不知道雷霆说了什么,燕北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燕北王这一笑。原本有些安静的场面又开始热闹了一些,而那三艘龙舟就这么在燕北王的笑声中纷纷冲过了终点。
结果出来的时候,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红舟第一。青舟第二,金舟第三。也就是说雷家非但赢了燕北王府还赢了朝廷。而代表着朝廷势头十足的金龙,非但输给了燕北王府,还输给了燕北的某一世家。
这一结果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当然目瞪口呆的震惊之后有不少人反应过来了开始哀嚎。之前岸上开了不少盘口,几乎都是押的青龙和金龙,谁也没有想到会杀出来雷家这匹黑马。
朝廷的两位官员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燕北王倒是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雷霆的肩膀,一脸对着很是看好的后辈的温和的长辈模样。
徐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我今年又输了重生之乡下丫头要自强全文阅读。”
徐万里安慰她道:“夫人不必沮丧,我也没赢。”
夫妇两人相视一笑。
徐夫人看了萧靖西一眼,叹笑道:“不曾想是这个结果。”她将自己面前的宣纸打开。上面依次写着青龙、金龙、白龙。徐万里的那张纸上则是写的青龙、金龙、红龙。
徐夫人又看向裴之砚和任瑶期:“你们呢?”
裴之砚微微一笑,将自己面前的纸摊开,上面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写。
徐夫人愣了愣,然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裴之砚虽然什么也没写,不过意思却是很明白了,他觉得金龙赢不了,可是他的立场摆在那里,不可能赌除了金龙以外的龙舟获胜。不然被有心人知晓了定是会参他一本。
即便是闲散如裴之砚,也不能不遵守某些规则。
萧靖西看向任瑶期,低声问道:“你写的什么?”
任瑶期想了想,将自己面前的纸递给了萧靖西。
萧靖西接过拆开一看,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看着任瑶期笑了。
徐夫人笑道:“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裴之砚看了任瑶期一眼:“任小姐猜对了?”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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