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官道,姐两个就分开了。连枝儿直接去早点铺子,要帮张氏做饭。连蔓儿则是到新铺子的工地上,看连守信。
为了赶工期,在农忙前把房子盖好,连守信后来又多请了些人手来,现在新铺子的房梁已经上好了,檩子等也榫接完了,昨天做了房顶,今天正在进行最后一道重要的工序——上瓦,也就是在屋顶铺瓦。
铺瓦要有专门手艺的手艺人才能做好,因此屋顶上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在屋子里里外外忙着收尾的活计。
铺子后面有帮工的在砌墙,围城一个小院落。院子里有两间房,这两间房是用盖铺子剩下的零碎物料盖起来的,是预备以后给雇工的住处,还能存放杂物。小院的角落,是给小黄牛预备的牛栏。
铺子前面,也有几个帮工的在忙碌,他们正在用碎砖砌花坛。这是连蔓儿要求的。铺子旁边的空地也要整理出来,有的地方要打上木桩或者安放石墩,是留给以后客人拴马,停放车辆用的。
连守信忙着里外的协调,已经很有主管的架势了。
盖房子是费心费力的事,这些天的忙碌,连守信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饭量比以前大,但是看着人还是瘦了一圈,不过精神头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
工程到了最后关头,却一点都不能松懈。
“蔓儿,咱晌午吃啥菜?”连守信见连蔓儿来了,就问。
“我娘说吃猪肉炖粉条。”连蔓儿脆生生地答道。
“大家伙听见没,晌午吃猪肉炖粉条子!”连守信就冲盖房子的人们喊了一嗓子。
房上房下屋前屋后立刻响起了喝彩声。连家盖房子,饭菜供的特别好,这已经传开了。有一顿实惠的猪肉炖粉条在前面等着,大家伙都更又干劲了。
连蔓儿暗笑,她知道连守信这是故意的。这一招鼓舞士气,真是百试百灵。
…………
吃过了晌午饭,连守信带着人又去了新铺子那边。连蔓儿就和张氏商量,要开始种菜的事。
“娘,那今天咱先把帐子夹上吧。”连蔓儿就道。等种子发好牙,还有一两天的工夫。她们买的这块地周围没有围墙,要在菜地周围夹上帐子,才能避免鸡鸭等闯进去糟蹋菜蔬。
“行。”张氏点头。
赵氏和连叶儿都在铺子里吃的晌午饭,之后也没急着回去,今天没有急等要洗的衣裳,她们俩都说要留下来帮忙。跑堂的石娃子也说要帮忙。
“娘,那我和小七去套犁杖,上学前,能把垄沟给犁出来,省得你们还得一点点地刨。”五郎说着话,就和小七去后面牵牛套犁杖。
小七牵牛,五郎在后面扶犁,沿着菜地的四周犁出一道深约半尺多的沟,连蔓儿几个就跟在后面夹帐子。夹帐子用的是去干净叶子的秸秆,插进沟中,然后将两侧的土回填回去,用脚踩实。为了让帐子更结实,一般还要在上面夹上横向的秸秆,用马兰叶当绳子捆绑结实。
有了犁杖和牛,让这一过程省时省力了许多。
夹完了帐子,回到铺子里,连蔓儿正在整理账目,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
“哎呦,鲁先生来了!”
…………
身体不适,更新的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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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家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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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蔓儿听见张氏在外边说话,说是鲁先生来了,立刻就放下账本,下炕穿鞋迎了出来。
铺子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面容白皙瘦削,颌下留着一副短髭,身上穿了一件赭色的缎子直缀。他臂弯搭着一件石青色的直缀,正在向张氏抱拳行礼。
“鲁先生来了,快请屋里坐。”连蔓儿忙招呼着将鲁先生请到屋里,从他手里接了直缀暂时放在一边,又从旁边一个笸箩中取出茶叶,张氏从小灶上提了烧的滚滚的水进来,忙着给鲁先生沏茶。
“先生,这是咱们这镇上最好的花茶了,昨个我哥刚买回来。您尝尝,看喝着还行不?”连蔓儿端了茶杯放在鲁先生跟前的小桌上。
茶叶在这个时候,还是很金贵的玩意。庄户人家一般没有喝茶的习惯。就是喝茶,他们也多选那种便宜的茶砖,掰碎了,一小捏就能泡一大壶茶水。当然,这种茶水说不上好喝。
连蔓儿家也并不喝茶,这花茶是专门给面前这位鲁先生买的。
“还好。”鲁先生喝了茶,点了点头,“在这里,能喝到这样的茶,就很不错了。蔓儿啊,你们别总为了我破费。我可是下了决心,要入地随俗的。”
鲁先生这一开口,就是一口地地道道的官话。
连蔓儿一直注意观察鲁先生的表情,见他对这茶叶还算满意,就笑了。
“先生喜欢就好。这样的茶叶,我们还买的起。”
“五郎和小七还没放学?”鲁先生就慢慢的喝着茶,问道。
“应该快回来了。”连蔓儿答道。“先生,您先坐炕上喝茶。我给您弄点果子吃。”
连蔓儿说着话,就拿出一个攒盒,装了大枣、白梨、核桃仁、花生仁等几样果子并点心,放在鲁先生跟前的桌子上,又将两卷书也放在桌上,让他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等五郎和小七放学回来。
等安置好了鲁先生,连蔓儿才回到自己的桌子旁,继续算今天的出入账目。
都是算熟了的。连蔓儿能够一心二用。一边算账,一边偷偷瞄一眼鲁先生,看他很安闲自在看书喝茶,这才放下心来。
连蔓儿对这个鲁先生很上心,这是有原因的。
认识鲁先生。还是在连蔓儿开始招揽洗衣的业务之后。山上来浆洗的,多是粗布衣裳,最多也不过是细布的,茧绸的都少见,所以当这位小胡子中年大叔送了一件缎子直缀来洗的时候,就吸引了连蔓儿的注意力。
当然,鲁先生当时吸引了连蔓儿的不仅仅是他送来的直缀,还有他这个人。
就是穿着同样的粗布衣裳往那里一站,什么话都不说。鲁先生依旧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这不是说他长的多好看,而是他身上的气质,让他鹤立鸡群。
连蔓儿当时就敏锐地猜测到,这绝不是普通的力工或者匠人,甚至不是山上的账房、管事。这样气质的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件缎子直缀她没敢交给别人洗,庄户人家的女人常年劳作。手都很粗,一不小心就会将这精贵的缎子刮出丝来。连蔓儿将那件直缀交给连枝儿来洗,并嘱咐连枝儿一定要精心。
后来,连蔓儿将浆洗干净、熨烫的平平整整的直缀交还给鲁先生,并收了鲁先生四文钱。
鲁先生很痛快地付了钱,转头就将他所有的绸缎衣裳都拿来了,要连蔓儿照着那件直缀的样子浆洗熨烫,并当即给了连蔓儿一小块银子做定钱。
连蔓儿和连枝儿因此小赚了一笔,而鲁先生的说话行事,更让连蔓儿好奇了。
所以,当老黄再来吃饭的时候,连蔓儿就向他打听,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老黄没有隐瞒,将他知道的包括猜测的,都告诉了连蔓儿。连蔓儿不听则已,一听还真吓了一跳。
原来这位鲁先生,本名鲁孝达,字元直,本来是本朝的一位五品地方官,因为个性耿直不肯同流合污而在官场得罪了人,被罗织了罪名,拿进京城,在刑部受审,最后落了个削职发配。当时正有沈家的人进京,领了旨意要在小沈屯旁的山上为沈皇后建庙。
说来也巧,早在沈皇后在世的时候就有要修庙的打算,当时还请人设计并画了图。那时候正值鲁先生在京,也参与了设计和画图。就有人在沈家人面前提起这件事,为鲁先生求情。
沈家的人打听清楚,鲁先生素有才名,为人正直,得罪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就答应了这件事,向皇帝请旨,免了鲁先生发配的刑罚,让他来到这里为沈皇后建庙效力。
不过,让连蔓儿在意的倒不是鲁先生曾是位五品的官,连蔓儿在意的是,鲁先生是羲和六年的进士。
进士啊,连蔓儿当时眼睛就亮了。她们这方圆百里,还没有出过进士,镇上私塾里教书的先生们也都只有秀才的功名。
这真是天上突然落下了金凤凰,虽然是落魄的,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金凤凰。鲁先生是不是官她才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鲁先生有这个真才实学,曾经考中过进士。
如果能够让鲁先生做她们的老师,那么五郎和小七是不是在科举之路上更有希望,而她也不用每天都眼巴巴地等着五郎和小七在私塾学了东西再反哺给她了。
机会难得,一定要让鲁先生成为她们的家庭教师,这是连蔓儿知道了鲁先生的身世后,做出的决定。
她把这件事跟一家人说了,大家、尤其是五郎特别赞同她的决定。
鲁先生在山上并不大管事,是相当于设计顾问一样的存在,沈家给他的报酬还算优厚。鲁先生是个爱干净的人,但是自己却不太会收拾。自从发现连蔓儿这衣裳洗的好之后,就常常送衣裳来洗了。
连蔓儿就借着这个机会,拿了书跟鲁先生请教。一个乡下的小姑娘识文断字,而且还向他请教学问,鲁先生也很是吃惊。吃惊过后,鲁先生就很耐心地给连蔓儿讲解了她提出的问题。
几次下来,连蔓儿发觉鲁先生很博学,堪称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鲁先生能够旁征博引,讲解的既有深度,又生动鲜活,让连蔓儿的视野都跟着拓展了。
然后连蔓儿便有意识地让五郎跟鲁先生接触,五郎也受益匪浅,觉得鲁先生的水平,是私塾的先生无法企及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连蔓儿发现鲁先生为人正直,而且没什么架子,和他们熟悉了之后,更好相处。稍微试探了一下,连蔓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接下来拜师,鲁先生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在考察鲁先生,鲁先生又何尝不是在考察他们那?毕竟,就算鲁先生再有学识,再会教导学生,如果学生蠢笨没有悟性,那一切也是空不是吗?
连蔓儿一边算账,一边心里打定了主意,晚饭要准备的丰盛一些,今天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一定要将金凤凰进士鲁先生圈进家里!
等连蔓儿这边将一天的账目都算清楚了,五郎和小七正好放学回来。
见鲁先生在,五郎和小七都喜上眉梢,恭恭敬敬地朝鲁先生行礼问好。
“今天都学了些什么?”鲁先生对小兄弟俩的恭敬很受用,放下手里的书卷问道。
五郎和小七一一答了。
“先生,我有问题要跟您请教。”五郎就道。
“好,坐过来说。”鲁先生温和地道。
连蔓儿就忙将桌子上的账册都收了,又将桌子搬到鲁先生跟前,兄妹三个一起听鲁先生讲学。
直到张氏开始烧火做晚饭,鲁先生这边才告一段落。五郎很体贴地给鲁先生倒了热茶,连蔓儿就到外屋来,跟张氏商量晚上加菜。
“哥,要不,一会咱试试跟鲁先生提拜师的事吧?”等五郎从屋里出来提水,连蔓儿就和五郎商量。
“那敢情好,我都等不及了。”五郎喜道。
要请鲁先生做老师,还得家里的家长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