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连蔓儿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这人就是那天她们娘儿几个上街,在茶摊上说话的帮闲。而另一个,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的,竟然是何老六。
陆炳武已经下了车,正被何老六抓着不放,说车撞了他。
“何老舅,是我,青阳镇陆家的,你不认得我了?”陆炳武就道。
何老六在三十里营子一带算的上是一位名人,因此陆炳武认得他。
何老六听见陆炳武这样说,还是不肯放手,他一抬头,往车里看了一眼,凑巧就看见了张氏。
何老六慌忙松开陆炳武,一脸的雄霸立刻就换成了一脸的笑容。
“哎呦,这不是老四兄弟媳妇。咋这就走了,不多待两天?”何老六上前来陪笑搭话,又招呼那个帮闲过来,“快,过来见见四太太,就是我跟你说的,得了御赐牌楼的那位四太太。”
那帮闲也立刻带了一脸的笑,到车跟前来向张氏行礼。
张氏腻烦何老六的为人,并不爱搭理他。
“老六啊,小武的车撞着你了?撞哪了,伤着没,要看郎中不?”张氏就问。她当然不相信是陆炳武的车撞了何老六,看何老六这个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是看陆炳武行商打扮,想讹诈钱财。
连蔓儿前世有个专门的词汇形容这样的事,即碰瓷。
当初在三十里营子,何老六就做过碰瓷的勾当。
“没、没撞着,我这就是跟我陆家大外甥逗个闷子。”何老六立刻咧嘴笑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张氏就道,“没撞着就好。老六,你忙活你的吧。小武,咱们走。”
张氏撂下车帘,陆炳武就跳上马车,赶着车走了。
大车经过太仓县繁华的大街,连蔓儿又拿出钱来,买了些吃食,然后,与商队的车辆会齐,出了太仓县城,踏上了返回三十里营子的官道。
………………
回到三十里营子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离着家还有老远,连蔓儿掀开车帘。就看见连守信站在连记铺子前。正往她这个方向张望。
“咱爹接咱来了。”连蔓儿就笑道。
张氏、五郎和小七也从车里探出头来。连守信看见了他们,立刻就眉开眼笑,接了过来。
“外边冷,对别下车,直接回家。”连守信接到跟前,就跳上车辕坐了。
经过铺子前面的时候。赵氏和连叶儿也接了出来。
最后马车在新宅子的跨院里停下来,张氏、连蔓儿、五郎和小七才下了车,由陆炳武相帮着,众人将车上带的东西就往下搬。
“咋这老些东西啊?”连守信看着搬下来的大包、小包。
“都是我娘买的。”连蔓儿就道。
连守信就哦了一声。再没说别的。
进了内院,李氏带着连枝儿和张采云接了出来,大家说说笑笑地进了屋。别看没离开几天的时间,连蔓儿已经有些想这个家,这一回来,她很高兴。
显然张氏、五郎和小七和她一样。
而连守信的目光,更是在张氏这娘儿几个的身上留恋着不肯移开。他还将胖墩墩的小七抱起来,转了好几圈,逗得小七咯咯咯笑的跟小母鸡似的。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你爹啊,一大早就上道边上去等着了,我说你们不能这么早到,他也不听。”李氏就笑着道。
连枝儿端上来热茶给几个人喝。
“太仓好玩不?”张采云就问。
“还行。”连蔓儿就道。
“好玩。”小七就道。
五郎没回答这个问题。
“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东西。”连蔓儿喝了一杯热茶,搓搓手。就道。
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都被搬了过来,放在炕上,大家一起拆看。
先是那几大包的棉絮。
“咋买了这老些?”李氏就问。
“……枝儿以后的铺盖,慢慢先做着,省得到时候忙不过来。”张氏就道,“家里也得做两套新被褥。那边棉花比咱这的便宜,大老远跑这一趟,我就多买了点。娘,这棉花好……”
张氏就拆开棉絮团。让李氏看。
“等你回去的时候。也拿几斤,给孩子们做件棉衣啥的。”
“这是啥。挺老沉的。”连守信就指着那袋子麦种问。
“是麦种。”连蔓儿就道,“爹,咱明年也种麦子呗。”
“是啊,爹,咱种了麦子,以后就有白面吃了。”小七就道。
张氏又将买的棉布一个个地拿出来,哪个哪个是多少钱,比在这里买要便宜多少,张采云、连枝儿、连蔓儿也围过去,叽叽喳喳地品评棉布的质量和花色。
看完了这些,连蔓儿就又打开一个小包袱,从里面一件件地往外拿东西。
红色玛瑙手串五只,银针青玉耳坠五对,不倒翁五个,绢帕五方。
“采云姐,我姐,家玉、叶儿还有我,咱们五个人,一样一人一个。”连蔓儿道。
这个时候,赵氏带着连叶儿也来了。几个孩子就嘻嘻哈哈地动手拿,吴家玉的那一份先由连枝儿拿着。
除了这些,还有连守信、李氏、吴家兴等人的礼,先不急着拆看,连蔓儿又打开另外一个包袱。
“太仓的驴肉火烧、还有五香驴肉。”连蔓儿指着包袱里面几个油纸包,说道,“晚上热一热,就能吃。”
这是她们回来那一天,特意买来,要给一家人尝尝太仓的特色美食。这两样东西本来就不易变质,而且现在天气也冷,一直在马车外挂着,保存的很不错。
“爹和娘都挺好吧,还有秀儿的婚事,到底咋样?”连守信就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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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惊闻
第三更,求粉红。
……………………
听连守信这样问,连蔓儿、五郎和小七就都把头扭开了,装着忙碌的样子。张氏却无法回避,可又不好回答。
张氏这一犹豫,连守信就起了疑心。
“咋地,那边出了啥事了?”连守信急忙问道。
李氏、张采云、连枝儿、赵氏和连叶儿也都看着张氏,她们也很想知道,太仓那么发生了什么事。
“他爷、他奶都挺好的,那边那一大家子人都挺好。”张氏只好道,“秀儿嫁的这户人家也不错……”
“那还有啥事?”连守信问。
“……就是年龄有点大。”张氏道。
“比秀儿大多少?”连守信又问。连兰儿当初嫁的就是个大女婿,连家的人都知道连老爷子的脾气,认为男人大上一些不仅没什么,反而更加稳重、可靠。
连守信不是傻子,他打量张氏的脸色,就猜这新姑爷怕是年纪确实有点大。
“有二十七八了?不能过三十吧。是二婚,先前娶过亲的?”
连秀儿十五岁,对方最多也就是二十七八。连守信是这样想的。毕竟男人年纪大一点、稳重,这也有个限度。而现在二十七八的男子,又是官宦人家,没娶过亲几乎是不可能的。
连守信这样猜测,张氏就更不好开口了。
连守信见张氏不说,也就猜出事情怕是不妙。
“娘啊,你就说吧。看把我爹给急的。”连蔓儿就道,“这屋里都是咱自家人。”
“秀儿的姑爷,是丙子年生人。”张氏就道。
“那不是和家兴一般大,你看你把我给吓唬的。”连守信松了一口气似地道。
“不是十六。是七十六。”张氏小声道。
“啥?”连守信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屋里除了刚从太仓回来的这娘儿几个,其他人无不目瞪口呆。
“咋能那、咋能那?”连守信就开始在地下转磨磨,“就是那家人家身份高。两下就和着,年龄再大,四十岁也顶了天了。七十六,这、这说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秀儿嫁过去是干啥?以后可咋办?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连守信这样,就让连蔓儿回想起在太仓,连老爷子和周氏刚知道郑三老爷的年纪时候那种绝望和愤怒。
就算连守仁要巴结太仓当地的豪族。就算郑家比做县丞的连家门槛更高,就算连秀儿嫁的不是十六岁的少年郎而是少年郎的爹,那少年郎的爹的年岁也太大了。
如果是四十岁,哪怕是五十那,连秀儿的未来总还有点希望。
七十六岁。年纪上都能做连秀儿的太爷爷了,这几乎是直接将连秀儿用花轿抬进了坟墓里啊。即便是卖妹子巴结郑家为自己谋利,好歹、好歹,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给连秀儿留一条生路啊,也给连家的脸上留一层遮羞的纱布不是?
“这是咋回事?”连守信转完了,扭回头来询问张氏,“老爷子和老太太可最疼秀儿,咋能给她找这样的人家那?”
“你问我?”张氏见连守信这样。不知怎地突如其来的一股邪火,“你咋不问问你那好大哥去?”
“啥?……啊……”连守信先是一愣,目光游移地落在连蔓儿身上,紧接着就啊了一声。
然后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两手抱住了头。
“蔓儿。是咋回事啊?”连枝儿、张采云和连叶儿就凑到连蔓儿的身边,小声的询问。
“……究竟是咋回事?”连守信也抬起头来,问张氏,“就算大哥有这么想法,那老爷子、老太太也不能答应啊。”
“好好说,这是大事,大家伙都想知道个明白那。”李氏就对张氏道。
“这事啊,我到现在也糊里糊涂的,就是从心里害怕……”
接下来、张氏、连蔓儿、五郎和小七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将到了太仓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他们的话音一落,屋子里就陷入了死寂。
“是他大伯把秀儿给卖了!这个……”连守信抬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他二伯也在里面帮忙了。以前是骗了咱,要卖蔓儿。蔓儿命大,他没卖成。现在又卖了秀儿,可叫他给卖成了。”
“老太太啥也不知道,老爷子咋也让他给蒙了!……哎,老爷子这是还信他呀,吃了信他的亏。”
这话说的倒不错,连蔓儿心里想。看来连老爷子说连守仁没有坏心,并不是为了安抚她们,嘴上说说而已,连老爷子是真的相信连守仁没坏心。或者,连老爷子知道连守仁并不是没有坏心,而是不知道连守仁能坏到这个程度,而且还是对自己人?
“这里还有他大姑的事?”连守信又问张氏,“她也事先就知道了,她就那么忍心没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
“这个事咱们可不敢这么说,毕竟没按着手。”连蔓儿就道,“我大姑比我们到的早,我奶啥话都应该跟她说了。我大姑和我大伯、我大伯娘她们好,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到那就半天,都觉得不对劲,我大姑可比我们精明多了。”
连守信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连兰儿到底事先知不知道连秀儿嫁的是老头?连蔓儿表示对此存疑,但是连兰儿肯定发现了不对劲,这一点连蔓儿是确信的。
古氏一早送上的那些贵重首饰,是不是就要连兰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个人陪同连秀儿坐账,古氏和蒋氏当然不会去揭穿什么,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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