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你们打死我!”连老爷子痛极,大声吼了一嗓子。
周氏坐在炕上,没能看的十分清楚,但却发现连老爷子被打了。这下,周氏也急了,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就下了地,直扑向人堆里。
“连我一起打死了,我也不活了。打死我们,你们这帮王八犊子就省心了。”周氏状若疯虎似地冲进人堆里和连老爷子汇合,一边红着眼睛大骂道。
这一下,那几个人打做一团的人终于停了手,并纷纷退开了一些。
周氏和连守仁就扶着连老爷子上炕坐了。
“老头子,他们打你哪了,谁打的?”周氏就问。
“不是我,不是我。”连守义一家几口,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都忙否认道。
那些拳脚都是从背后来的,因此,连老爷子并没看到是谁动的手。他闭了闭眼睛,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那几下拳脚,落下时丝毫没有迟疑,中间也不存在收力。那是明明确确,冲着他去的。
连老爷子这么想着,一时百感交集,心如刀绞。至于到底是谁下的手,他年纪毕竟大了,刚才场面又乱,他又气急攻心,记得并不清楚。只记得眼前模模糊糊的。
连守仁肯定不会打他。武二狗和武三狗两兄弟似乎一直在他身前,那么剩下的就是连守义两口子,还有四郎和六郎两个。
连老爷子睁开眼,抬起头,目光在连守义几个的脸上一一扫过。他实在没有想到,他的儿孙竟然会背后对他下黑手,对他拳脚相加。
即便是对他还有一点敬畏,但是他们却恨他。恨到对他施以拳脚。这个认知,甚至比肉体上疼痛更让连老爷子难受。
“忤逆,忤逆不孝。”连老爷子喃喃着,又是伤心。又是气恼。
“去叫老四来,”周氏见连老爷子不说话,就张牙舞爪地道,“让他把衙门的人找来,就不信了,就找不出是谁打的。找出来,就打他板子,把他下大狱!”
武二狗和武三狗明显地就有些瑟缩,连守义、何氏和四郎的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倒是六郎还是一副状态外的样子。
武二狗兄弟,连守义、何氏、四郎又纷纷赌咒发誓,说并没有打连老爷子。
“大伯对我们有恩,我们哪能对大伯动手。我们也不敢啊。”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如是说。
“爹,我们再咋地,那也不可能打你老。那我们成啥人。”连守义一脸的诚恳。
何氏、四郎的说辞也差不多,六郎也说他没打连老爷子。
周氏就又嚷嚷要叫连守信。要叫衙门的人。
“咋呼啥,”连老爷子息事宁人,毕竟,这件事真说出去,不管是谁打的他,那都是莫大的家丑。“说正事。”
连老爷子招呼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坐到他跟前。
“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这没你们的事了。你大哥说媳妇这事,这是一定的。你们咋地也拦不住。我再说一遍。这事害不着你们那一股。你们老实点,到时候肯定有好处。你们要是再闹,就都给我滚。”
连老爷子挥了挥手,厉声道。
“让你们净身出户,老四要把你们送北边去,我这回肯定不拦着!”
连老爷前面那些话都不能打动连守义这几口人。但他这净身出户的威胁,以及让连守信将他们赶去北面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地另连守义这几口人害怕。
“爹,我们那不也是为了咱家好,怕你上这俩王八犊子的当。”连守义就道,这次就不敢说不同意给连守仁说媳妇了。
“我心里有准星,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连老爷子沉着脸说道,也不去看连守义。
对于是谁背后下手打的他,连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谱。但是他并没有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连守义几口人也老实下来,他们虽然没有听连老爷子的话离开,却也暂时老实了,各自捡了个地方坐下,也不再随便说话。
连老爷子压服住了连守义这些人,这才又继续跟武二狗、武三狗兄弟商量。
彩礼的事情可以商量,但是他要先相看相看那个姑娘。
“大伯,这两下离着好几百里地。这、这咋相看啊?”武二狗和武三狗就都不乐意,“我们这都有家有口在村里,还能骗了你的钱干啥去是咋地。这相看,来来回回的,那多麻烦,还得多花钱。”
“我们哥俩对天发誓,这事也不用大伯你操心。我们俩把彩礼钱给送过去,人就手就给你接回来,跟我守仁大哥成亲。酒席啥的,那边离的远,人也未必就能来。省下多好。”
“我不是信不过你们。是这个婚姻大事,这个媳妇,是要跟着你们大哥过一辈子的。这人要是不看好了,还真不能往家里头接。我有教训啊。”连老爷子说到这,就叹气,应该是想起了古氏。“你们大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还不就是因为娶了个不贤的女人。这一回,我得给他看好了。”
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百般推辞,但是连老爷子却咬死了,一定要相看。
“大伯,这闺女我们哥俩是好些年前看见过一回,模样吧,那时候看着是不丑,现在不知道咋样。……应该也不丑,就是怕大伯,还有守仁大哥要求高。我们是庄稼汉的眼光。”武二狗就陪笑道。
“长的啥样都没啥。”连老爷子大手一挥,压制住了连守仁所有可能的异议,“关键是人,品质得好。”
那姑娘和连守仁相差二十岁,有这一条,模样差一点就算不上是什么缺点。
“品质那肯定好,嫁过来,肯定是大伯、大娘,还有我守仁大哥说啥是啥。”武三狗点头哈腰地笑道,“那闺女,心眼特别实在,可听说了。”
“有点太实在了,太老实了,不灵透。”武二狗砸吧砸吧嘴,接着说道,“大伯,我们跟你老有啥说啥,那闺女不灵透,这一点上,有点配不上咱这个家境。”
“看大伯娘,还有我守仁大哥原先的俩嫂子,再算上现在的继祖媳妇,那都是灵透不过的。这闺女在这点上,可比不了,差太远了。就是个老实人、实惠人。”武三狗又道。
“啥灵透不灵透的,不傻就行。”连老爷子就道。连守仁这一股娶的媳妇是一个比一个灵透,不过就是灵透太过了。
“老实、实诚才好啊。”连老爷子叹息道。
“那肯定,那肯定。”武二狗和武三狗都连连点头。
因为这前后语句的连接,因此就谁都没有在意,武家兄弟俩并没有直接回答连老爷子那句不傻就行的话。
连老爷子说要相看人家姑娘,可是这离的这么远,让连守仁自己去,他当然不放心,可他要是也一起去,以他现在的身子骨,还真有点悬。
“让他们上这来吧。”周氏就道。
周氏离不得老宅,也不放心连老爷子出这么远的门,她想到了最省事的方式,就是让对方闺女到连家来。
这种相看的方式在庄户人家也不算稀罕,毕竟,最后是闺女嫁进来,先看看男人家里,比单独相看男人更靠谱。
但是这样,他们是方便了,对方就麻烦了。
“那这事,最后是咋说的?”连蔓儿就问连叶儿道。
“咱爷给了武家兄弟一吊钱。”连叶儿说出连老爷子和武家兄弟商量了许久之后的结果。“那是来回路费钱,还有给武家兄弟的辛苦钱。武家兄弟去接那家人来,到老宅相看。说要是相看妥了,也不用挑日子,把彩礼给了,当天就成亲。”
“他们已经拿了一吊钱走了,说是马上就去接人。还说好了,要是事情成了,再给他们俩三两银子的谢媒钱,他们俩还另外要了两坛酒和五斤肉。”连叶儿接着道,“这是事情成了之后的,临走的时候,他们还朝我爷借一百斤米,说家里断粮了。”
“这才几月,就断粮了,胡说八道吧。”连守信就道。
“我爷没给那么多,就给了十斤米,说不是借给他们的,是给的。”连叶儿就道,“他们临走的时候,还从外屋顺走了一瓶盐。”
众人从头到尾将事情听完,都有些囧然,哭笑不得。
“老爷子还不糊涂,先相看人,再说别的,武家想骗钱也骗不到手。”张氏就道。
“那一吊钱不是钱,那米不是钱?”连蔓儿道,“就这几天,我爷就撒出去多少钱了?”
大家就都不说话了。
“叶儿,你听芽儿她娘在你家说的话,这个事,他们是不是就这么算了?”连蔓儿小声问连叶儿。
“……好像挺你们管这个事,压服他们……”连叶儿也小声地道。
刚才听连叶儿的叙述,连蔓儿已经猜出必定是连守义这一股的哪个动手打了连老爷子,也因此才被连老爷子给要挟住了。
“叶儿,赶明她再到你家里,你就……”连蔓儿微微挑了挑眉,小声在连叶儿的耳边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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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第七百三十一章 黑手VS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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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连叶儿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朝连蔓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显然十分开心。“蔓儿姐,我知道了。”
连叶儿高高兴兴地走了,张氏就斜过身子来问连蔓儿。
“蔓儿,你刚才跟叶儿嘀嘀咕咕的,你们俩说啥了?”
“没说啥。”连蔓儿就道。
张氏见连蔓儿不愿意说,也就没多问。连蔓儿和连叶儿要好,两个小姑娘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也不过就是玩耍。
“孩子他爹,”张氏又问连守信,“你说这个事,稳当不稳当?”
“我看不稳当。”连守信就道,他对武家兄弟历来就没有任何的好印象。
“那咱……”张氏看了连守信眼,又问,“要不要去说句话,提个醒啥的。”
“有啥醒可提,老爷子不糊涂。”连守信就道,“就咱过去给提醒,兴许老爷子还不乐意那。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猜逢咱是去打破楔儿的。折腾吧,等把手里的钱都折腾完了,就消停了。财去人安乐
连守信的表情很无奈。
一家人商量了一会,一致认为,武家兄弟上门,就是想从连老爷子手里捞钱的。如果连老爷子按照他们的要求先给了聘礼,那些钱怕大多都要落入武家兄弟的腰包里。而现在这种情况,武家兄弟来回跑腿,赚的钱也不少。
“离的这么老远,消息不通的。他俩说要七十两、四十两的,兴许就是他们俩要的。就是看老爷子着急,别人又没人给做媒,就想来捞这一笔。”
“真要是个二十几岁的实诚姑娘,进门后,肯定要受气。作孽啊……”
“估计是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这个年代,有句俗语,大概意思就是媒人的那一张嘴是最不可信的。而武家兄弟这样的人做媒,有些事就更难说了。
连蔓儿一家决定按兵不动,一来是因为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去招揽老宅的事情,二来也是因为他们都不看好这件事的结果。老宅那边,现在只有连老爷子和连守仁热衷这件事。有靠不住的媒人,有连守义那一股人打破楔儿、闹腾,连守仁要想将媳妇娶进门,恐怕不容易
与此同时,老宅上房
连守仁挂了彩,且都挂在了表面上脸上有两块青肿破皮。连守仁很着急,他怕等人家姑娘来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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