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会又用“捕影功”打她,她左肩被抓伤,而和尚早已夺门出去溜走了,她突然生起一阵阵心痛,眼泪已在眶内打转转,自说自话:“他居然又用‘捕影功’打我!他居然又用‘捕影功’打我!”
片刻过后,又朝外吼道:“杨应能,你不是个男人!你没种!我们的帐还没有算完!”
她给几个弟子解开了穴道,离开了。途中,有个徒弟好奇地问她:“师傅啊,那个应能和尚真的很怕您的!”
道姑斥她:“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他,否则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应能匆忙朝应文处赶去,那小沙弥跟了上来:“应能师傅,其实方丈并没有叫您,我是看见您被那个臭婆娘缠着不放,才出此下策让您脱身的。”
应能听后就给他光头上一巴掌:“你说谁是臭婆娘?”
小沙弥捂着头皮道:“就是云麓宫宫主顾艺啊?”
应能又给了他一下:“你还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小沙弥问:“我不晓得,那她是谁啊?”
应能变得搪塞:“不告诉你了,你知道了也没有用,总之你以后不准再叫她臭婆娘!”
覆劫(3)
(三)
麓山寺无法恢复往日的平静。
自弥勒教一战后,来寺院声称烧香拜佛的三教九流与日俱增,不仅佛门的清静被打破,而且许多事端因此产生。苗王吴者泥携同大、二护法苗金龙、苗阿甲来寺里已经很久了,他们苗人天性野蛮、茹毛饮血不在话下,可麓山寺却又偏偏是个佛家寺院,根本不准杀生,吃也只能是一些素菜素饭。吴者泥等人根本吃不惯,平日里也就偷偷打些野味来充饥。
这一日,苗金龙、苗阿甲二人打了两只山鸡,本想烤了吃肉,可没带火折子无法在野外生火烤肉,他们悄悄溜回寺内,恰巧寺里正在开晚斋,和尚们都在斋堂吃斋,厨房空无一人,他们便在地上生起火来烤着山鸡,谁知刚烤熟一半,有两个和尚推门进来,他们吓得一大跳,匆忙踩灭燃火,把山鸡藏于身后。
近段日子,麓山寺的和尚们对那些外来人产生了不满,他们在岳麓山上杀生,他们经常挑起门户之间的斗争,他们更是经常把藏经阁翻得个乱七八糟……那两个和尚一见到有外人私自在厨房生火就心里不舒服,跑过去问:“你们在这里生火干什么?”
他们边说边搜查那两苗人。苗人自然是努力藏着山鸡,这当然是无济于事的,和尚很快就发现他们藏着的山鸡,大为吃惊:“你们竟然在这里杀生?最近发现岳麓山上的动物被残杀得十分厉害,原来是你们所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罪过罪过!——不行不行,你们在这里杀生,我们必须得制止你们!”
苗人不齿:“就凭你们两个想阻止我们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说完两人向门口逃去。一和尚距门口要近,他仗着有利优势,抢先一步关上了门,另一和尚也跟着到了门口把守住了门。
苗人跑不出去了,威胁道:“识相的就给我们让开!”
和尚不吃这一套:“你们在寺里乱杀生,我们必须得把你们交到寺里接受处罚!”
苗人相互对视嗤笑:“看来他们活腻了!”两人同时出手,各自擒来一个和尚。
两和尚自知敌不过,只好狂叫:“来人啊,救命啊!”
苗人情急之下,用力捂住和尚的嘴巴,不知不觉两和尚瘫了下去,没气了。
苗阿甲道:“不好,他们死了!”
苗金龙瘪瘪嘴:“没办法,他们太不经打了。”
苗阿甲又道:“我们该咋办?”
苗金龙回答:“杀了人,当然是跑了。”
二人一同打开门,门外慧智、慧实带着二十来个僧众持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和尚跑进去瞧见了那两个和尚的尸体,他慌张地跑出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杀人啊!有两个师弟被他们杀了。”
在场的所有和尚都盯着那两个苗人。慧智问:“人是你们杀的吗?”
苗金龙很坦白:“明人不做暗事,人是我们杀的,但他们的确太没有用了,我们只是轻轻弄了一下,他们就断气了。”
他的回答叫所有和尚堵了一口怨气。慧实愤怒地说道:“杀了人还这样嚣张?”
慧智向来不把愤怒表现在脸上,但他明明又愤怒了:“只要人是你们杀的就行了。”
和尚们开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木棍及其他的家伙,苗人也警惕起来,缓缓从屋内走出,和尚们也就随即将他们围在了中间。两苗人背靠背,四只眼珠不停地摆动,苗阿甲有些心悸了:“我们被包围了,该怎么办?”
苗金龙滚动着眼珠:“区区二十几人,奈何不了我们。”
两人正要突围,突然四周人声嘈杂:“打死贼人,为民除害……”
不一会儿,不光是麓山寺的和尚,还有许多一直待在寺里的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一齐汇聚到厨房外面的平地上,苗人被团团围住。这下两人都不敢造次了,因为他们面临的是几百个对手。苗阿甲颤颤巍巍地问:“这……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苗金龙牙齿打架:“这……么多……人,你……你叫我怎么办?”
苗阿甲打算狗急跳墙:“那就只能拼了。”
苗金龙不同意:“硬拼我们肯定没命。”
“你们两个别想再反抗了,我们都是苗人,有什么跟我打商量。”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贵州苗人大头领苗普亮,他身旁站着二头领罗哲。
苗金龙见是苗普亮,并没有要投降的意思:“你?我们虽同为苗人,论资排辈,我们还在你们先树帜称王,你们还不够格!”
苗普亮本想出出风头,不料却失了面子。清风寨大当家胡四通早按捺不住:“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比你胡爷我口气还要大?”
同时他一说,手下的二当家、三当家蒙哥物、梁公荡便随声附和。
两苗人素来知道清风寨的人比他们苗人还要毒,凡是他们看不惯的人从来没有活过腊月十八的,因此清风寨一带流行着“腊十八,杀杀杀”的话。两苗人一见胡四通就有些不寒而栗。
苗阿甲道:“胡四通,这是我们跟麓山寺的事,跟你们不相干,我们不想与你们清风寨为敌,你们闪到一旁!”
“什么?与我们不相干?这段日子以来,我们吃在麓山寺、住在麓山寺,是麓山寺养育了我们——当然是这段日子,就凭这一点,不能说明我们跟麓山寺无关?大家都知道,我们清风寨是恩怨分明的,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像你们这些东西,在佛家重地不仅杀生,而且还杀人,我们难道不该管吗?”蒙哥物一席话颇像是在维护正义、主持公道。
其他人都相继赞同。
“太平火人”陈保添、“太平将军”刘胜孙也在场,他们二人就在清风寨的对面。陈保添道:“说得对极了,我看这两个人今天是别想逃了。”
两苗人自知插翅难逃,也不想在嘴巴上就认输。苗金龙道:“看看你们一个二个,个个都说得自己救世主似的,但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谁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大魔头,今儿在这里装得比观音菩萨还要慈祥,也不怕遭人笑话——哦,我们大家不如把事情挑明白了,这里的人谁敢说自己是善男信女?还不都是为了那本《乾坤秘笈》?”
一听“乾坤秘笈”所有人紧张了起来,陈保添大呼:“大胆苗蛮,口出狂言。”跟刘胜孙同时跃起,逼向阵中的两苗人,其他人也随之冲去。那么多人攻来,两苗人攻不得守不成,只能抽身逃走的份了,仅仅离地一丈,苗普亮“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追魂鞭,鞭身迅速飞出,缠住了苗阿甲的左腿,将鞭一收,苗阿甲落在了罗哲面前。随即他又释放追魂鞭向着就要翻到墙外的苗金龙,口里还对罗哲道:“二弟,这家伙交给你了。”
苗阿甲拔出弯刀与手持三棱双锏的罗哲交上了手。苗普亮的追魂鞭于半空摆成一道扇形,划苗金龙头顶而过,苗金龙被截住,摔了下去,落趴在墙上。追魂鞭继而波动而去,如一条游蛇咬向苗金龙,他只好翻身躲闪,无奈追魂鞭来得太快、跟得太紧,在翻第三个身时,他失手落下院墙,幸好左手抓住了墙头,还没有掉下去,而右手还在空中晃动,追魂鞭已经死死咬住了它的右腿。苗普亮拉了一下鞭子,苗金龙跟鞭子一道斜横在空中,但人并没有被带走,苗普亮骂道:“妈的,还有点本事。”
他就攥了一股劲,猛地一拉,苗金龙跟他抓的那一道墙全给拉了过去,盖住了不少人。苗阿甲与罗哲打得正酣,二人旗鼓相当,但是时不时还有小喽罗帮手,苗阿甲略占下风。苗普亮挥了一下鞭子,打碎了墙壁,接着又是一下,拦腰把苗金龙裹住,挥舞了起来,苗金龙便在空中转着圈圈。
清风寨大当家胡四通朝苗普亮吼:“追魂鞭苗普亮果然名不虚传。”
苗普亮则得意大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听说胡大当家的胡家霸王刀那是横扫西南、无人匹敌啊!”
胡四通接话:“大头领夸奖了,如果大当家瞧得起在下,就把你鞭上的那家伙扔给我玩下!”
苗普亮爽快地答应:“可以!”
他一停鞭,苗金龙直直地抛向了胡四通,胡四通扎开马步,“嗖”的一声拔出霸王刀,朝正在半路的苗金龙砍去,这一刀下去,要是苗金龙没办法躲,肯定得劈成两半。可那苗金龙早被苗普亮转昏了,哪里知道去闪躲?眼看霸王刀就要砍到他了,一个壮汉飞来扯走了他,落在了阵中。苗金龙定睛一瞧,救他的人正是苗王吴者泥,他忙答谢:“多谢大王救命之恩!”
这一幕刀下救人太绝妙了,一切打斗随着这一幕的结束而停止了。苗阿甲、罗哲也罢战回到各自同门身边。
吴者泥愤然:“你们都是狗熊,如此数百人众居然对区区两人大打出手,也不怕丢尽你们的脸面?”
人群片刻沉默之后,陈保添道:“此二人害人性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吴者泥反驳:“他们在麓山寺杀人,也应由麓山寺处理,与你们这些旁人何干?”
胡四通答话:“害人性命,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没有什么好说的。”
其他人也跟着学舌:“对对对,罪大恶极,就该杀。”
吴者泥此时更是愤慨,他轮起拳头朝自己的胸膛擂击得啪啪作响,声波逼人,以至众人全体后退了一步:“如果你们硬要坚持要他们的命,如果你们还承认自己是英雄,我们就一对一单打独斗公平对决,我吴者泥代他们奉陪到底。”吴者泥仗着气势,依次点了一圈:“你,我跟你比试一番?你,你,你……怎么没有人?谁能跟我决斗?”
人群始终逡巡不前,吴者泥等了一久,拱手道:“既然大家不跟吴某比试,吴某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不过,吴某还是要坚持带走我的两位护法,至于他们误伤人命,我会给麓山寺一个交代。”
吴者泥及苗金龙、苗阿甲三人缓慢从阵中向外撤退,而人群中并无人阻拦,包围圈逐渐撕开一道口子,最后,他们彻底摆脱了包围圈,拣着一片空地,一同翻墙走了。三人出来之后,吴者泥畅快大笑:“他们数百人众都是饭桶,竟然连三个人就奈何不了。”
苗阿甲奉承:“这就是大王敢称王的重要原因。”
苗金龙也道:“那是大王太厉害了,他们根本不堪一击。”
又是一阵笑。
覆劫(4)
(四)
麓山寺是回去不成了,但三人来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