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情绪,都掩盖在那一壶、一桌之后。
不可为,则不为。那和余人彦同桌的男给他压力太大,林平之决定离开,留得青山。
一步步朝着客栈外面走去,路过余人彦身旁时,那触手可及的距离,甚至没有让他眼神波动半下。
风轻云淡。
“呵呵呵呵呵,风轻云淡啊”
“资质低劣,心性一般。不过还好,不算没救,懂得掩饰。倒是,有点意思”
白乞放下了筷,他知道,当高飞说话的时候,哪怕只是无意义的呢语,也要求别人认真倾听。
对面余人彦,却没有这样的觉悟,仍就我行我素。
毕竟,他昨日被高飞强行收为弟。青城的灭亡是他心中永远的刺痛,三个多月足矣掩盖**上任何创伤,但不足以抚平心中的沉重。
高飞乐呵呵看了白乞一眼,对这个懂得自己脾性的大弟,非常满意。随即扫了一眼余人彦,同样呵呵轻笑着。
“人彦啊,你不是一直想找林平之嘛,他不就在这里。”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今天的天气如何,余人彦却似如遭雷击,目光似电扫向了那僵立在高飞背后的白衣少年。
那张脸,那张早被江湖熟知、遭到正道联合通缉的脸!
余人彦呆了一下,随即怒发冲冠!
砰!锵!
“死!!!”
一拍桌,长剑自发弹出剑鞘,带起一阵龙吟,直直的劈向了僵直着的林平之!
积压了百多日的愤怒,在这一刻,无需宣言,彻底爆发!
只是,他那惊鸿一剑,换来的却不是仇寇抛洒出的热血,而是不甘、不解。
那方还僵直着,明显是被那位便宜师傅利用手段控制住的白衣少年,竟然以一个目光完全无法捕捉、甚至根本不能理解的速度,出剑反击!
“额”
弓着身,保持着跃起的动作,余人彦低下头来。
胸口是一片人头大小的空洞,“哐当”一声,长剑落在桌上,砸翻了一桌饭菜。
“啊杀人啦!!!”
“救命啊”
“hlp!!!”
“呀买蝶!!!”
片刻的寂静后,食客、小二同时喧闹起来。掌柜如同练习过无数次一样把头一缩,躲到了柜台后面。一些本不畏惧杀戮的江湖游侠,也一同起哄,却是想要借机跑了酒钱。
可惜,这些原本能够成功吃上白食的江湖客们,却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怎样一个恶魔。
“聒噪!”
带着笑意,高飞一口将杯中美酒饮尽。那一滴扩散的血晕,让原本清洌的酒水,变得淡红。
眨了眨眼睛,白乞身形一闪,自座位上消失。同时失去踪迹的,还有那把将他身前面食砸翻的长剑。
店内亮起了一道道剑光,鲜血伴随着光影起舞,惊呼和痛呼响成一片
“呵呵呵,平之是吧,拜我为师吧”
站在余人彦尚未倒下的尸体背后,林平之额上冷汗一滴滴落下。当后一道剑影消失,店里惨叫声似乎仍未停止。
比声音的剑法!
终于取得身体控制权的林平之,却分毫不敢动弹。直到那名男话语灌入耳中,林平之方如蒙大赦。
砰砰砰!
三跪九叩,一下不少,做足了拜师的礼仪。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林平之一拜。”
喊着熟悉的口号,林平之想到了数月之前,区别只是,称谓不同。
动作恭敬十足,然而林平之的内心,却充斥着无言的恐惧。
刚,那华丽的反击,已经达到了他此时身体、内力所能达到的极限,然而那完美的表现,却非源自他本身。直到三息前,他都是一只,牵线木偶!
可怕的男人,可怕的是,自己这位师傅,似乎精神很有问题!
甚至,林平之怀疑,趴在桌上的死鬼余人彦,片刻前,很可能也是这个男人的徒弟。
恭敬的站到高飞背后,林平之垂着手,好似那倒在血泊中的小二。
“呵呵呵,平之,坐啊,别客气。”
高飞看着窗户外面惊恐看向店内的一些路人,脸上带着温柔,声音平静异常。
蓬!蓬!蓬!蓬!蓬!
视线范围内所有行人,统统诡异的炸成血雾,外面又响起了惊恐慌乱的尖叫,这一次,高飞却是没有说话,白乞亦未动。
林平之眼皮跳了跳。
“是!”
看了一眼,那血染的方桌、长椅。
除了和高飞相对着的那张位置还算干净,但落座,势必要挡住高飞“欣赏风景”的视线。余下的,似乎只有死鬼余人彦占着的地方,是自己有资格坐的。
吸了口气,一把将趴在桌上的余人彦推到地上,不去看那满桌、满椅血迹,素有洁癖的林平之,甚至没有运起护体罡气,就那么一屁股坐下。
湿漉漉,黏黏的,很难受。但林平之细心的发现,自己的便宜师傅、以及师兄,似乎都没有用内劲护体,而是任由血迹粘在身上。
“呵呵呵,吃啊,别客气”
高飞仍是看着窗外,那表情,似在欣赏什么美丽的风景。但凡视线内有惊恐的活物,俱都炸成一团团血雾。
林平之胃里翻腾,但当他看到对面白乞毫不犹豫拿起筷,就那么朝着桌上“垃圾”夹去,却也不得不有样学样。
“呵呵呵,很好,很好。”
高飞似在夸赞,似在呢喃
卷五 惩罚晋级战!孤旅独行! 第二十章 狂风
6
冬的寒意,并不长久。春的明媚,在秘境里渡过。站在缥缈峰顶,此时,又是一个夏天。
夏天,是燥热的。然而对于那些寒暑不侵,风雨无畏的人来说。除了入目景色,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
“洗心,空间,开辟的如何了?”
凝望着远处击破长空的飞鹰,也许只有在这北地,能见到这种狂野、彪悍。
“不是,很顺利。连秘境都算不上。”
五气巅峰,S级武者,若想成就神道,永生不灭,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便是造化世界。
但开辟世界,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事实上,在世界成型之前,总要经历几个千篇一律的过程。
空间、秘境、福地、洞天、本界、世界!
自上古开始,但凡巅峰武者,只要有所机缘,开辟空间并不难。但若想要将空间升级成秘境,就不是单单开辟可以,而要去寻找已存在的“种”,或者在某些术语中,被称之为“灵穴”、“灵脉”。至于福地、洞天,那多是天机造化,而非人力创造。即便是上古那些杰出的武者,都鲜有人成就。毕竟创造出一个福地,相比于仅仅掌握,要难上太多。至于高一等的本界、乃至世界,似乎从未有人成功过。
即便是某些得天独厚,领悟了本源规则的武者,也不行!毕竟造化世界,涉及到的规则太多,再怎么去领悟,也不可能成为天道一样完美的存在。所谓武者可以创造世界,不过是以“现状”为理据、推测出的完美结论。
千万个轮回,无数武者在追求着那也许并不存在的完美,但似乎,那只是空中楼。
连元神之辈都做不到的,在成就元神前,可能成功吗?
“嗯,那么,也许我们该去,寻找一些的种了”
看着天空,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楚翔如是平静的说道。
“好!”
简单的回答,未免太过轻视了那些正统古派的能量。
只是每一个巅峰武者,心中都有着同样的追求。特别像剑洗心这种,没有任何退路的。他们,从来不畏挑战。
本土武者,尚能通过掌控福地洞天,来延续生命。轮回者,却注定了与那些完全和位面绑定在一起的福地,无缘。
轰隆!
大理城主府上空,忽而密布起了雷云,一道五色霞光冲天,却是将那尚未落下的雷霆冲得烟消云散。
如同极光般的帷幕,罩住了整个城主府邸。
段氏一族高层翘首而望,在那闭关之地,段家千年来杰出的人物,又一次冲击着凡人身上第一道枷锁。
“三花!三花!”
庭院中,不知何人惊喜呼喝,听声音,却仿佛年事已高。
只见天龙寺的枯荣禅师,失态的雀跃起来,看着半空中冉冉升起的三朵青莲花苞,喜极而泣!
禅定禅定,若是禅了,何需定?
若外在无往无染,心内清楚明了,又怎么还需要去体验什么荣枯盛衰?
枯荣枯荣,一枯一荣,与其说是体验兴衰禅法,不若说成“以枯木之皮,掩荣髓之盛”。木盛则千年当衰,木枯则万年逢春。
枯木低宣了声佛号,控制住激烈跃动的心脏。平心静气,方能延年益寿。在家出家,皆不忘本。
段氏老人之所以每每剃度入寺,并非就真个诚心礼佛、一门佛。而是以期能多延些寿元,成为段家靠山,福泽后人。
天龙天龙,天南之龙。
“成功了!成功了!”
段正淳紧紧的握着刀白凤的柔荑,两人喜泪满面。
事实上,当三朵含苞待放的青莲升起,在场所有人俱都激动不已!
这是段氏有史以来年轻的一位地仙,这是段氏一族的希望啊!
轰隆!
石室大门碎裂,烟尘中,一名蓝袍青年,含笑走了出来。
“父亲、母亲、大伯”
“我终于成功了!”
段誉走到众人面前,抬起头来,颇为自豪。
二十年的不懈,二十年的深藏。此刻一切的荣耀,一切的赞誉,都是他应得的。
而修炼六脉神剑成功,亦让他身上沾染了一丝剑气的凌厉,不复单纯儒雅!
“好!好!好!”
段正明走上前去,拍了拍段誉肩膀,以示鼓励。这位权倾一方的大理城主,竟是除了一个好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语无伦次。
枯荣第二个走到段誉面前,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家伙,你把我们,瞒得好苦啊。”
虽然段誉成为了地仙,但他终究还是小辈。而段家几百年未出过地仙,所有人都忘了对于地仙应有的尊敬。段誉亦不觉得,对方亲昵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呵呵,叔公,本来孙儿,也未想要瞒着你。”
段誉挠了挠头,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一众长辈,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
周围众人看到段誉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不禁齐齐开怀大笑起来。
城主府外,路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中尚未散去的奇观。
城主府中,却是一派和谐温馨。
但这温馨,却生生被人打断——
“咳咳咳咳咳段誉,是吧”
“楚翔,不知道,人们怎么样了。”
温泉石潭,凭风而坐。明月忽然,开口说道。
终究,这是她见过的第一波人。接受能力再如何强悍,其实明月本身,却也不过是一名人。
“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活不成。”
楚翔漠然回答,言语中,充满了冷酷的含义。
“嗯”
明月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对她来说,在神宗几十年的生活,已经奠定了待人处事的理念。连地狱都时常游历的女孩,面对俗世,又哪来许多的感慨呢。
“楚翔,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一定会死,你要,亲手杀了我。”
明月认真看着楚翔,如是说道。
睁开眼睛,直视着那干净的眸。
“你的成就,是我给予,你的死亡,也必将经过我的认同。”
“你很贪心,想让我用这种方式永远记住,无法遗忘。但是,我答应你。”
楚翔认真的回答,明月满足的笑了。
有些感情,本可以很简单。有些贪心,未必不能被容许。
所谓感情,从来不意味着生死相许。那让人沉沦迷失的,是**。
所谓忘情,也不是绝情。理智,亦不等同于自私。
洛阳,绿竹巷。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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