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磐神念一扫,知道的确有着那样一个人。念头一动,一骑铁骑,飞快驰出皇城。
“朕说,他有心比天高,朕甚欣赏,将赐他万户封侯!”
秦皇意气风发,他无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到了他这种高度,冥冥中已经感受到天道的伟力,遑论造化。但他,可以证明,楚翔是错的。只要有心,人定胜天。
楚翔不语,折下了一朵山茶,震成碎屑。
淡淡的黄尘、带着香气落到地,兴许来年会化作肥沃的泥土。但此刻,无数盛开的花朵,终归少了那么一朵、并不醒目。
嬴磐沉默,刚刚驰出里许的缇骑,转身折返。
“他的命运,皆在我一言一行,而非你、又或者他心中若何做想。我的一言一行,难道就定然代表了自己的意志,不是造化的伟力,让我发现了他,进而如此去做。无知,则无畏。全知,未必全能。”
楚翔低语,也不知是在和嬴磐对话,还是自言。
秦皇不悦,拂袖。
刚刚回到宫门的铁骑一愣,急忙止住奔马,莫名其妙的调转了马头。骑士脸写着无奈,却没有丝毫不满。嬴磐面色,却无比阴沉。
楚翔转身,踏破了虚空。
“他心比天高,兴许放任,再加一点点气运,当真有封王做侯的一日。此时,一步登天,却未必不是福中藏祸。他的一切得失,仅仅你的一个念头。再大的荣宠,也只是空中楼阁。改变?呵——这就是、凡人的无知,命运的轨迹…”
楚翔消失,嬴磐沉默。
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双手却握紧成拳,咯嘣作响。
“这,就是你想告诉朕的。莫说造化、天道,便是你,也能够将朕玩弄在鼓掌之间?你错了…”
嬴磐回头,大步朝着神秘偏殿走去。他的脸恢复了往日威严,握紧的拳头,业已松开。
缇骑,去而未返。
………。
命运的轨迹?
我也,想要让它偏移。
曾经,我如同你们一般,心比天高。又岂知,比天更高的心,本就是造化安排下的玩笑。
命运,不可能违背,至少,现在还不行。
看似偏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既定的过程?
或然率,从来只是造化平衡脆弱的产物,而非,造化本身。
超脱,我也想…
知道的越多,越发现自己无知,越是敬畏。
站的高了,原来,真的很容易把下位者,看成蝼蚁。
当视界转变,无关心性。
久而久之,目光所见,变得习惯。久而久之,习惯,也就成了本能。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何解?视界中,尽是刍狗。
………。
莫小飞瘫坐在路边,懒洋洋的摆弄着手中的竹棒。
一只破碗倒扣在身前地,说他是乞丐,未免太不敬业。但他,的确是一名乞丐,全职乞丐,而非什么丐帮弟子。
莫小飞心有七窍,自小惫懒,却能在乞丐窝中混的顺风顺水。他从来觉得,自己天资聪颖,必定不会在这鬼地方终老一生。他相信,命运一定会在某日眷顾自己,大鹏展翅。
莫小飞不曾看到,远处道路尽头,忽然走来两名道袍羽士。其中一人,目中精芒流转,愣愣的盯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难以置信。
而恰在此时,道路的另一端尽处,一匹战马驰来,风卷残楼!
那两名羽士,在一番简单的对白后,齐齐面露喜色,朝着莫小飞走去。
他们的惊喜难以掩饰,以致身体都有些颤抖,稳健的步履亦加快了频率。
几百丈外,莫小飞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明媚,兴许,今晨就该是他的幸运之日。
心中盘算着该不该去赌坊试试手气,乞丐不代表贫穷。至少那些年轻的、偶尔还能客串流氓,赚些外快。
忽然,一片阴云将骄阳笼罩,一骑铁骑驰过了莫小飞身旁。
那两名羽士离那少年乞丐,仅有百丈之遥,若非他们不愿在世俗之中表现的太过惊人,这短短路程,也就一步。
但是下一刻,笑容僵在了两名羽士脸。
飞马驰过,刀光一闪,一颗血色的头颅,冲天而起。
那是一颗年轻的头颅,脸、还残留着思索和茫然…
………。
这,就是不可阻挡的命运…
不知身在何处,楚翔莫名一笑,果真笑的莫名。
青铜大殿,火焰王座。
嬴磐看着天空,狰狞的狂笑了起来。
这一日,不知为何。
皇城里,偏殿方向,刚刚熄灭的冲天红光。尚未等到黑夜降临,第一次,在白日冲破了天幕!
“命运!朕就是命运!”
青天白日之下,是谁人,如此猖狂,无法无天?
“不,你不是。”
青天白日之下,又是谁人,顺应了天道?
那看似嚣张霸道的,始终落在命运的轨迹中,时间长河的最深处,被排空的浊浪淘尽。
那看似顺应天命的怎样…
顺天之命呼?逆天之旅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吾将…
………。
蜀门,东南方向,八百里外。
蜀郡崇山之间,林木万千,势成通天。
一颗老树下,几株藤灌旁,洛克忽然僵直住,停下了脚步。
身旁杨过,原本背着重剑,嘻嘻哈哈。即便洛克不怎么爱搭理他,显得颇为淡漠,但一个人亦是自得其乐。
莫看少年杨过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实际在那天性乐观的外表下,藏着鬼精古灵的本质。
洛克刚一表现出异常,杨过立马收敛起了笑容。
“洛克大哥?怎么了?”
惴惴不安的问道,警惕的驻足、看了看四周。“嗡”的一声,重剑呼啸。千钧铁板从背后拔出,单手提住,冲着周围露出獠牙。
要说独孤求败也当真是人杰,旁的暂且不提,玄铁重剑出手,光那嗡嗡的风声就够骇人。无怪乎说,重剑无锋,原来却能扇风!
身旁野草被杨过勃发的气势压的一弯,连日死斗,加洛克指导,他的修为又是小有突破。
不怪他森严戒备,实在是最近被人给围剿怕了。
杨过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近日、总有许多陌生人,充满仇恨、偏偏满脸贪婪的看着他。断定这些人并不是找洛克麻烦之后,他自然不好时常劳驾“义兄”护航,只能亲自出战。一次次屠杀,也让他一点点蜕变,变得更加沉稳、警惕。
而今连洛克都色变的存在,杨过完全无法想象,究竟多么可怕!
沙、沙、沙…
是清风在拂动树叶,还是小兽嬉戏着玩闹。
杨过耳朵动了动,眼睛眯起。
他并没有发现,从方才自己拔剑开始,洛克的表情就僵硬着。
那种麻木,不是对于生灵、生命的淡漠,而是彻底的木然——失去意识的呆滞。
双眼无神,洛克默默盯着声音来处。他并未动作,他只是盯着那里,犹如石化…
他在看,无比认真的观察,目光却没有焦距…
………。
“父亲…”
那是一个少年,笑意盈盈。载满了阳光、充满了温情。
他是那样的温柔、和蔼,以致哪怕最凶残的暴徒,也无法对他狠下杀手。
杨过从未想过,世界会有这样完美的——人。纵然是洛克妖孽的帅气,也未让他过于惊讶,而眼前这个少年、刚刚从大树背后走出,却让他为之颤栗——可耻的自卑。
少年背后,还有着一个女子、女孩,同样的完美无瑕,就像洛克般,代表着天地间最完美的造物。
这时,却因为有着少年的存在,完美的女子,黯然失色。
杨过是人杰,从来都是,他本人亦是难得一见的俊彦,堪比传说中的潘安。
洛克和女子,绝对已经超出了凡人关于美好的定义,然尚在杨过接受范围之内。丑小鸭,也有仰望天鹅的权利,甚至未必不存飞天空的野心。
但是,当某一天,一只火凤自天空掠过。丑小鸭却只能钻入水中,小心翼翼躲藏起来。这不单单是自卑——若不躲,唯有被烤熟,沦为盘中之餐…
一种发自心灵的震撼,甚至让他,连对方言语中透漏出的爆炸新闻都忽视。生物本能的恐惧,充斥着杨过堪堪成熟的心灵。莫说他,怕是独孤求败复生,也只能在这人面前颤抖…
完美!完美无瑕的——恐惧。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逐月
2…21 14:09:55 11566
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初见面,那回眸一瞥,灯火阑珊,万籁俱静,总是千般美好。
这究竟代表了,人性的喜新厌旧,还是美丽的短暂?
无病呻吟之人,常会牵动人心。牵动人心的,却不是他们的呻吟声。而是,或许连他们都未曾想过的至理。
百载空青,人生如梦。假如把一切都比作梦幻,那么自然无所牵挂。我之所挂未必蝶之牵绊,蝶之祈愿我随手折断。
这究竟是一种坎破,又或者仅仅怯弱逃避的借口。
一朝悟,小僧成佛。一世修,灭度不活。
究竟是梦境太美,还是美太短暂。留恋的,是感情、是依恋、又或者仅仅只是色界的浮华?
说不清、道不明…
…
洛克已然脱,代表着一类高等生命的基础形态。虽然,他远远达不到楚翔的境界,但用佛家术语阐述,最少也得了罗汉果位。
唯一一次、可能会扯上大因果的“缠绵”,亦仅仅你情我愿的交易。完事走人,不该有半点后遗。这比一夜情还要简单,因为当事者,都不是凡人,更非自主。
的确,本也无甚羁绊。甚至,不曾在心中留下丝毫瑕疵。
过了,便忘了,就这么简单。
那为何,一句“父亲”,让洛克完全陷入呆滞?
究竟是人类的感情,天生孺慕,已经达到越理性的地步。连神、仙、佛都要为之动容…
还是…
其实,事情本来可以很简单。但人们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其上,而忽略了事物本质。
本质若何?
少年在笑,洛克——亦在笑…
杨过握着重剑,千钧的重剑,他却,失去了出剑的勇气…
剑,在手中,沉重若山。这剑,本就比一截山头来的更重。只是往常,那看似纤弱的臂膀,神力无穷、可拔山兮。现在,它握着剑、在颤抖…
少年笑的很纯真,和找到父母的石破天没什么两样。
洛克笑的很纯真,恰似喜羊羊面前落套的灰太狼…
很傻很天真,痴呆独一份,就是此刻对于洛克最好的描述。但是对于一名心计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譬如城府、沟壑来描绘的神人,怎会流露出如此“无邪”的一面?
可怕的精神控制?傀儡术?
不,远不止如此。倘若仅仅单纯的控制,作为楚翔的使徒,洛克一旦出现异状,楚翔不可能现不了、无有表示。而事实上,楚翔的确未曾做出半点回应…
蜀门,一个原本在神祗计划下,较为重要的地方。
遮天蔽日、去天不盈尺的峦峰莽林。
这一切,此刻仿佛都不再重要…
有少年的地方,蜀门也好、荒漠也罢,皆做一如。人们时常因天地大势而改变自己,凡人、修真者、甚至仙佛,尽是这般。
少年,却改变了世界…世界的本质…
改变社会主流的,为一世雄霸。改变世界、甚至是世界本质的呢?
…
蝉在叫,是秋蝉、应该是…
稀稀落落的影子,斑驳着垂下,就像迟暮老人的白,看着让人觉得叹然。
秋意丰收,亦旨悲凉。
林子里安安静静,除了重剑嗡嗡颤抖,就连鸟鸣、叶萧、风嚎啕,都消失殆尽。
蝉在叫?蝉在叫吗?
少年转身离开,那一声呼唤,已然为一段不曾出现的因果,划上了句号。
洛克也走了,杨过本能的想要阻止,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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