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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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凰歌-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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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作罢,便领了沈湛坐到榻上,佯作不解道:“太子可是有事来寻臣妾?”
  
  沈湛匆匆扫了一眼她的脸,心下又是一阵落寞,淡淡笑道:“来看看你罢了。”
  
  “臣妾一切都好。”她含笑欠身,疏远而庄重。什么夫妻,说穿了,就是陌路之人。
  
  屋中霎时变得寂静,七七偷偷看了夫妻两人数眼,两人也没有什么反应。七七心中有些焦急。她可知道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样久的日子,太子对自家公主可以说是不闻不问,那为何现在来了?七七越想越怕,又见未晞淡然含笑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拧着眉头想了一阵,正要说话,便听未晞笑道:“天色不早,备膳吧。”又含笑对沈湛道,“太子不妨也在臣妾这里用膳吧。” 
  
  沈湛转眉看她,轻轻颔首:“如此,多添副碗筷吧。” 未晞不置可否的笑笑:“如此,七七就去办吧。”
  
  倒是李德淮那好比面具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欢喜,太子妃若是留了太子,那事儿可就成了大半了。 
  
  待七七布好了菜,两人都吃得很慢,甚至吃到最后都觉得无甚消减。七七立侍左右,倒是有些无奈了。她自然是全心护着未晞的,只是这回倒是看不透她了。若说她不在乎,那为什么要留沈湛?若说是在乎,她又不见半分的殷勤?七七看着自家吃得缓慢的公主,一时满腹狐疑。 
  
  未晞只是含着无比得体的笑容,以示对夫君的尊重。末了,搁下碗筷:“臣妾吃好了,太子自便吧。”她素来少食,此点倒是不假。
  
  沈湛看她一眼,眸子里依旧是淡然的笑意,也是搁下碗筷:“如此便撤了吧。”不得不说,她其实很美,明眸皓齿,肤色如雪,青丝如墨。沈湛微微眯眼,连呼吸都沉了沉,方才压下心中的痛楚。
  
  天色渐黑,未晞只是坐在床上,若无旁人般绣着绣品;沈湛则是坐在灯下阅书。不多时,李德淮便进言道:“爷,该安置了,明儿个还要早朝呢。” 
  
  未晞闻言,起身一福:“如此……恭送太子。”
  
  沈湛脸色滞了滞,旋即恢复平日的淡然:“太子妃这是要赶孤走?”
  
  她倒是镇定万分:“臣妾不敢,只怕是会误了太子时辰。”
  
  “呵……”沈湛忽然一笑,淡然之中似乎有了些罕见的轻佻,“太子妃觉得,既是来了,孤会走么?”
  
  李德淮何等机灵的人,当下便领了极不情愿的七七下去。屋中一时只剩了沈湛与未晞两人。久久静默之后,那烛火都有些暗了,未晞执了银剪剪去多余的烛芯,缓悠悠道:“如此,臣妾自然知晓了。”又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轻轻的笑。
  
  沈湛看着她,心中微微一酸。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觉得吧……好像成绿茶婊了……

  ☆、冷月同衾

  未晞堪堪扬起笑来,并不看沈湛,只是缓缓道:“臣妾往日未出阁之时,便听得一句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说至此,她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他,眉眼中已然有了倔强。 
  
  沈湛目光一紧,恍惚间竟是产生了错觉,本能的上前一步,待回神,不免又自嘲起来。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没成想,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未晞垂眸不再看他,这个男人,就是要她来,却又堕了她的尊严,堕了杨国尊严。念及此,她眉目间更是冷淡,只是坐在床上,淡淡道:“如此,太子殿下也该安置了。”
  
  沈湛只是看着她,片刻后又是那副漠然的神色:“如此也好。”
  
  未晞和衣躺在沈湛身边之时,纵使覆着薄衾,她也觉得有几分薄寒。算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原来,身边多了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没由来的,她有几分想哭。他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那么的灼伤人心。不管什么由头,他都不该这么作践他的妻,何况她是他亲口要求来的妻,何况她是代表着一个国家。 
  
  “我要你杨国的嫡皇女,比起杨国成为我天/朝的附属国,这个条件,杨皇应该很能接受。”
  
  是他,亲口要她来的。 
  
  沈湛阖眼,只听得身边人儿的呼吸声似乎都含着难言的抗拒,心中忽然一酸,未晞方才温和的笑脸与那个女子似乎重叠了。睁眼侧目,眼角的余光轻轻触及她的脸。虽说是在黑暗中,但他因自幼习武,视力高于常人。只看得他的妻,躺在他身边,双眼中满是倔强的火焰,看着他,静静不语。 
  
  曾经有那么个女子,也是这样看着他。只是,她的模样那么的好奇:“你是谁?”
  
  世上再也不会那样的人了。
  
  沈湛不免呼吸声都沉了沉,未晞躺在他身边,唇边已然一抹苦笑。天知道,她每每午夜梦回,有多想回到杨国,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未晞听得耳边呼吸声渐沉,知晓沈湛已然睡去了。她不免幽幽一叹,在黑暗中显得那般清晰。想来皇后与太后必定是敲打过他了,否则他怎会忽然转了性子要到她这里来了?可惜这事,并非是外力能够改变什么的。疏离,就算是这样同床共枕,他们之间的,也只有这两个字。 
  
  转念想想,她也是羡慕玉华的吧。不是因为沈湛宠她,而是因为,有人疼爱她。比起自己孑然一身,玉华拥有的太多了……不对,不是孑然一身,还有七七,她还有七七陪着她。否则,这楚朝之中,长夜漫漫,她势必早早的就疯了。
  
  还记得往日在杨国,春日她就跟在三姐姐身边在花海中煮茶;夏日与皇兄在宫中的湖里泛舟;秋日收集桂花来制成香囊;冬日缠着阿娘,汲了雪水煮茶来喝。
  
  现在,她依旧可以做这些事,只是陪在身边的,永远只有七七了。 
  
  抬眼看向屋外,夜色如水。未晞心念微动,起身。她又怕惊醒了沈湛,故此动作极轻。废了好大周折才下了床,取了外衫披上,这才出门而去。
  
  她甫一出门,原本床上安眠的沈湛已然睁眼。他素来浅眠,方才她不过起身他便醒了,只是心中存了看看她想做什么的念头,这才没有睁眼,而是继续装睡。他怔怔的看着门,无声一叹。不免又想起不多时前,那一眼看去,她的容颜在烛光之下,是那么的熟悉。 
  
  方迈下台阶,便听七七低声惊呼:“公主怎么出来了?”转头,见七七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又慌忙过来为她穿好衣服,“夜深露重,公主别冷着了。”
  
  未晞转头看着七七,笑得万分温和:“我没事。”又向房中看了一眼,“轻些声儿才是。”若是惊醒了沈湛,少不得要与他周旋了。 
  
  七七心念一动,公主这都心疼起太子来了?当下颔首称是:“晓得了。”又扶着未晞,关切问,“公主不好生歇着,出来做什么?”
  
  未晞也不便多说,只是略一沉吟:“睡不着罢了,便想出来透透气。”顿了一顿,携了七七的手,“便在这庭院之中坐一坐吧。”
  
  月色朦胧,照得小院之中都像是笼上一层轻纱。未晞与七七坐在阶石之上,皆是不发一语。默了许久,未晞轻咳了几声,惹得七七赶紧揽住:“公主还是快些进屋吧,可别害了病。”
  
  未晞浅笑道:“我几时那么体弱了?”又瞥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说,“坐上一会子也不打紧,总归太子睡了,我若是进去,惊醒了可了不得。”
  
  七七微微敛眉,劝道:“奴婢若是公主,宁肯将太子惊醒,也不肯轻易叫自己冻着。”她又怎会不知,未晞说的冠冕堂皇,但就是一句——她不愿意待在沈湛身边。就算这样,也不是自己能说什么的。 
  
  未晞听着七七的话,只是报以轻笑,携了七七的手:“其实你知道,他醒或者不醒,我是无妨的。” 未晞笑得乖巧,倔强从眼中流露,依依浅语,“我那时跟自己说,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为了杨国,为了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姐姐们来的,我也只把自己当个物件而已。”她说得很慢,眼中隐隐有了些泪光,毕竟那也算是一生的耻辱,正如伤口,不在乎,不代表它不会痛。未晞只是浅浅笑着,抚着七七的头:“我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份希冀的,若是我能与自己的夫君像三姐姐和姐夫那样,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倒也是一件美事。”又笑靥若花:“可是么,后来我也就不想了。”
  
  她是杨国的公主,天生便有一分骄矜。得不到,也不会去求,不会去想。大不了,直接放弃就好了。 
  
  七七伏在未晞膝上,抽噎着说:“我都知道,公主自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未晞只是笑了:“以后就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我们要一直这么快乐下去,至少,要活着。”只有活着,她才能一直是太子妃,只要她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她便可以护杨国无虞。自古以来,废后与废太子妃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只要不犯大错,这个有名无实的嫡妻,沈湛应当还是不在乎是否有的吧?
  
  两女一个哭哭啼啼,一个忍悲含笑,浑然未觉身后。沈湛立在两人身后,静静地看着未晞的背影。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间,甚至叫他有几分难以自持。
  
  潜意识里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未晞回头,见沈湛不知何时立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不同于平日的淡然,而是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看着她吧?垂眉,回头,依旧轻轻抚着七七的发,喃喃道:“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好了。”
  
  七七浑然未觉,只是抽噎着,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显得那么突兀。
  
  未晞一壁抚着七七的发,一壁心中懊悔。方才的话,只怕沈湛全听去了,不晓得他心里是不是盘算着怎么兴师问罪呢。只是她连解释都不愿解释了,他要如何,随他吧。
  
  沈湛心中微微疼痛,旋即进屋去了,半分也没有打扰主仆二人。未晞听得门板微微响动之后,才舒下心来。心念微动,旋即唱道:“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1】”
  
  未晞一曲唱罢,已然是泪流满面。记得幼时三姐姐抱着她,低低道:“母后都与父皇说了,你出嫁的时候,一定不能将你嫁得远了,不然啊,皇祖母非得疼死不可。”是太后奶奶会疼死还是阿娘呢?无心深究,只知道,离人眼中血,并非是虚言。
  
  七七听她唱着,哭得更凶了:“公主……”她随未晞出嫁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
  
  沈湛坐在桌前,听得她低声唱歌,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女子的笑颜,叫他依恋得很,伸手去触碰,那影像与未晞的笑脸重叠在一起。手僵在半空,他只是低低的笑了,喃喃道:“你回来了,是么?”
  
  夜色正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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