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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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凰歌-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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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晞本是在安眠,恍惚间听见一声轻响,待睁眼便见是楚含岫立在屋中,她一袭正红色衣物,好比烈火般,烧得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她眸中如往昔一般的冰冷:“阿凰姐姐好睡。”
  
  未晞打量过她,从容不迫:“燕王妃敢擅闯东宫?这罪名说出去,可是不小。”楚含岫面无表情,缓缓行至床边坐下,眉眼中才有了几丝火一般的嘲笑:“身为弟妹,难道我不该来看看皇嫂?”说着她的手伸向未晞被褥之下的小腹,“好可惜呢,那个孩子在皇嫂腹中才两个月。”
  
  她话语轻柔,但不带分毫感情,唇角扬起的冷笑更是说不出的诡异。未晞心中闪过痛楚,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曾经她是那么盼望着他。深吸口气,她看着她含笑的美艳面容:“你就这么恨我?”
  
  “是啊,我就是恨你。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死!”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之中硬生生挤出的,若非是为了夏未晞,杨大哥怎么可能被皇兄下令处斩?她素来不善表达自己,自然不会说出心意。等到正视的时候,已然晚了。
  
  未晞抿着唇,她并不记得她害死过哪个人,但这样久的接触,她很清楚楚含岫跟自己其实是一类人——睚眦必报,却不会牵扯进去无关的人,看着楚含岫的脸,她忽然笑出声:“你那么恨我,看来很在乎那个男人。”
  
  楚含岫一双眸子里全是冰冷的笑意,捻起她一把长发缠绕在手中:“与你何干?”忽的凑近她耳边,“我听说,是侧妃划瞎了自己的眼睛,啧啧,皇嫂这般没有容人之量?真是可惜了……”
  
  “东宫内院之事,想来还不用王妃操心。”未晞冷冷回应,又思及玉华那双淌血的眸子,还有苦笑。沈湛不是喜欢她,也不是喜欢自己,一切不过就是因为相似,仅此而已。
  
  楚含岫看着面前忽然沉默不语的女子,将她的发丝绕在指尖:“也是了,孩子没了,沈湛还不肯陪在你身边,我若是你,也是心中不快活。”指尖猛的用力,未晞的发已然被她扯下来几根,“他不心疼,有人可疼坏了呢。”
  
  “我还是那句话,与你何干?”未晞毫不客气的反击,头皮传来的刺痛有几分难受,一双清亮的眸子深处已然含了几分怒意,“王妃只需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楚含岫忽然抚掌笑起来,退离床边:“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皇嫂,别忘了,我说过,你可以当韦贵妃,也可以当王皇后。”
  
  未晞心中凛然,抬头看着她,她周身都是一层光晕,满是一种朦胧诡异。未晞扬起笑容:“是么?我想我也说过,我无意当纪国太妃,也无意当武帝生母。”
  
  “由不得你。”楚含岫的笑容一瞬间便深邃起来,满是狡黠。未晞看着她的笑颜,没由来的颤抖起来。
  
  她说这话,便是,楚昀并没有放弃对楚朝的侵略?!那又为什么要将妹妹嫁过来?还是别的什么……
  
  楚含岫很满意她的反应,一时之间已然是笑得美:“皇嫂好生养着吧,可别坏了身子。”说罢,转身便走。
  
  看着她的背影,未晞只觉得背上发寒,但那寒意来自哪里,她却真的说不清了,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事绝不简单。脑中又浮现出楚昀那股子睥睨天下的傲气,心儿猛地一缩。
  
  看来,就算和亲,也还是不曾安宁。
  
  燕王府。雪地已融,春回大地,沈澈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神色还是温润;面前楚含岫一壁喝茶,一壁道:“臣妾倒是觉得皇嫂可怜,孩子才两个月,就这么没了。”
  
  沈澈面上还是端着温润的笑脸,实则已然心如刀绞。他的好皇兄,这便是他护着的阿凰吗?好些事在脑中串联起来,叫素来温润的沈澈心中起了一层滔天的怒意。
  
  楚含岫转眉看着他冷凝的面色,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暗涌横生

  原本还在年里,当时普天同庆的日子。只是接二连三的事叫年里也蒙上了一层哀伤,待到正月初五之时,事情已然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说是太子失德,老天这才给东宫降下祸端,要不了多久便会波及百姓。随后次日便传来南疆突发雪灾,大雪漫天,甚至将民宅压垮,当地知府惶然的组织自救。雪灾自然将这场流言推上了顶峰,一时之间,京中百姓人心惶惶,年里越发不曾安稳了。 
  
  “阿凰,等事情了结,我便陪你回杨国。”沈湛的声音温润如玉。
  
  “她死了。”沈湛的声音沉得仿佛暴雨前的狂风拍打树干,“她已经死了三年了。”
  
  她死了,明华死了,她却不是明华啊,也永远代替不了明华……你每次依依唤着的,就是“阿凰”,还是“阿华”?
  
  未晞在梦中挣扎,几乎哭叫出来。七七本是护在她身边,此时已然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公主——”
  
  几声呼声下来,未晞总算是睁开了眼,额上满是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七七关切的看着她,为她擦拭了额上汗水,“公主做噩梦了么?”
  
  未晞双目失神,只是苍白的摇头,歇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窗外:“什么时辰了?”七七张望一下,道:“约莫未时了。”
  
  未晞颔首,竟已睡了一个时辰。匆匆颔首,起身到了桌前,七七已然布好了菜。未晞小产不久,还在小月中,膳食也是格外精细。每一次睡去,不多时便会惊醒,如此三番四次的折腾,整个人清减得极快。未晞吃了些东西,便推说吃不下不再吃了。
  
  京中的传言如今是越演越烈,已然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惊怒之下,几乎背过气去,急召沈湛沈澈两兄弟入宫。未晞听闻此事,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样的流言一旦传远了,要知道众怒难犯之理,更何况,天命之事,事关即位与否,皇帝也不能轻率。
  
  幽幽叹息一声,未晞和衣躺在床上,床幔乃是金黄色,耀眼无比。往日,还是这里,沈湛还坐在她身边对她笑,她却耍着小性子不肯理他。
  
  如今,却是真的不愿理他了。七七收了残羹冷炙,退出去之时,轻轻唤道:“太子殿下。”未晞心儿一颤,又听沈湛轻轻的声音:“太子妃睡了么?”
  
  七七的声音却是愈发模糊起来,她也听不真切,展眉又见沈湛大步流星的走进,坐在她身边,大掌抚上她的额:“阿凰。”
  
  未晞看也不看他,只是阖上眼。他的声音有些疲倦和无奈:“我晓得你怨我,怨我不曾护着我们的孩子。”
  
  她却是“嗤”的笑出来,一滴晶莹沾在他拇指的指腹上:“臣妾没有什么好怨的,这是业报。”他夺去了玉华孩子的性命,那个孩子回来索命了,便索去了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沈湛目光沉沉,怔怔看着未晞,眼中满是无奈:“阿凰……”只是一声,却惹来她一声低笑:“太子殿下还有事么?”他看着她的笑颜,那么温和从容的笑容,透着疏离,就像彼时她刚嫁过来一般——从来都是对他笑着,只是那笑容之中满含冷漠和疏远。
  
  他终究,还是将她推远了。
  
  薄唇紧紧抿着,他摇头:“我明日启程去南疆。”
  
  “臣妾祝太子早日赈灾回来。”她垂了目光,不肯对上他的目光。她素来是知道他的心眼比常人多了不知多少个,怕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更怕,她会沉溺在他温柔的目光之中。
  
  他对玉华是不是也是这么温柔呢?可是这样温柔的目光之下,满是杀机,杀了玉华,杀了他们的孩子。
  
  大手理开她的发:“阿凰,不要怕我。”只有对她,他无论如何狠不下心肠,更舍不得伤及她半分。只是她现在这些反应,他若是还看不出端倪,那就是他自己蠢,怪不得她。
  
  未晞缓缓转头,露出僵滞的微笑,一字一句道:“臣妾与太子殿下夫妻一体,怎么会怕太子殿下?”
  
  他一双眸子如同耿耿星河,绚烂而闪着莫名的光辉:“阿凰——”
  
  “太子殿下!”她出声打断他,口气又轻柔下来,“臣妾累了,想休息了。”她不是不懂朝堂之事,皇权之争,见风使舵的人,根本不能留。为了一双眸子的相似,你立玉华为侧妃。三年,便是养一条狗也有感情了吧?何况那双眸子给了你多少慰藉?若说她是陆家人,也就罢了,可是孩子,那是你的亲骨肉,陆家人若是有了皇孙在手,会生异心?玉华如此,她这个“替代品”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这般?
  
  沈湛眸中闪过悲哀,沉吟片刻,道:“阿凰,你在我心中,与别人不一样。”是绝不可弃者。说罢,见她阖眼:“恭送太子殿下。”心中一堵,转身而去。
  
  北方的雪灾,如今是什么样了也不曾知道。父皇此次派他前去,本就是为了让谣言不攻自破。否则,如今强硬着将谣言压了下来,待到他接手这江山之时,只怕也是民心惶惶。
  
  步出未晞的小院,阳光照射,沈湛有几分恍惚之感。见李德淮迎上来,他招手在其耳边低语一阵,李德淮笑容狡黠,躬身问道:“那么爷,是要……”说至此,他合拢手指往下一划,做了一个砍的动作,“还是……”
  
  “你以为能杀?你只需盯着就是,还有,孤不在京中这些日子,务必保证太子妃安危。”若是他所料不差,幕后之人在他一走便会动手。他怎能让阿凰有事?
  
  李德淮颔首:“奴才知道了,会请萧都统明着护着,更会派遣暗卫来保护太子妃。”
  
  沈湛应了一声,一身玄色在阳光下耀眼无比。
  
  待沈湛去了,七七一个闪身进入,见未晞满脸的疲倦,靠在床上看着地面怔怔出神。她眼中哀伤无尽,七七都行至面前了才回过神,露出笑容来:“七七,你几时回来的?”
  
  七七扶她躺好,又为她掖好被角:“奴婢方才回来。”又试探问,“太子殿下这就去了?”
  
  未晞笑容从容不迫,甚至连一丝牵强也看不出,只是道:“这些日子事儿太多,太子殿下自然要去处理了。”
  
  七七看着自家公主的笑脸,心中狐疑不止,却又被她拉住:“七七,跟着我嫁过来,委实是苦了你。”七七一怔,旋即回握住未晞的手:“公主与奴婢说这话便是不将奴婢当做自己人了,况且奴婢与公主,自小就在一块儿,公主都来了,奴婢怎么能不来?”说着,她笑着,强忍住几欲夺眶的泪水。
  
  远在异乡,怎么可能不想念自己的家人?未晞浅浅一笑,不再言语了。
  
  当夜的东宫,灯火通明,照得夜幕似乎都要撕裂一道大口子。东宫与皇宫遥相望着,从窗中看去,皇宫肃穆而又庄严。
  
  那夜银月清辉,她独自立在杨国皇宫的花园之中,月光洒在她脸上,平添了妩媚和娇弱。她只记得,她在等一个人。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她记不得了,只知道久得她已经想不起少年郎的模样了。那个少年郎说——“待你长大了,我便来娶你。”
  
  年少的闺梦,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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