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忘了?王爷这次上京,中原的皇帝不是赐了个郡主给王爷吗?这回就住在朱雀宫里。宫里的人说,朱雀宫今个儿一早就关宫门了。”
我望着梧桐油亮的叶子在暗处闪闪摇晃着,王爷有新欢已不是奇怪的事了。虽然不能像汉人皇帝的三宫六院,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两个园子的侧妃,更别提宫外的那一大堆红粉知己。每次荒唐之后,王爷还不是照样会回到这里,有谁会比我这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了解他,更知道他的需要呢?
我娘是恒主子的奶娘,因为着一层关系,从小我就与他和哥哥一起玩大。脱去了主仆这一层关系,他就像我另一个大哥,总是很照顾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少不了我一份。可我暗地里却希望,他会是我的夫君,我未来的良人。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我娘也死了,我大哥成了恒主子的侍卫,身为世子,有太多的事要忙,便不常见面了。等他当上了王爷,我又终于见到了他。
大哥在一次政治阴谋中,帮恒主子挡了一剑,灵堂上他来了,问我这慎家唯一辛存的人有何要求,我当时已经精疲力尽了,倒下前用尽最后的力量说:“王爷,我娘我哥都是服侍你的,现在他们去了,就让慎儿来服侍你吧!”
因为这样的关系,王爷不愿委屈我,我住进了“听涛轩”——他做太子时的居所,成了他最宠爱的妃子,最信赖的知己。
可现在我怎么会感到心慌呢?王爷一向桀骜不驯,居然会接受汉室皇帝的联姻,回来后又让新娘住进他的禁地,那郡主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不会的,我暗暗安慰自己,说不定王爷明晚就会来的。
美人:慎儿
我错了,王爷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听涛轩里。虽然碗儿很小心不在我面前提起,但我还是听到了不少。
“王爷今天陪新王妃逛园子呢。”
“王爷忙着筹备婚礼呢,听说把中原里有数的巧匠都请来怀远了,宫里宫外都忙翻了,这次的庆典肯定很有看头!”
“老王妃对新娘子喜欢得不得了,今个儿还亲自入库挑选婚礼用品呢。”
“王爷对王妃紧张得不得了,本来王妃是住在城外的御院里,只是王妃出去溜达了半天,王爷就慌乱把宫里宫外给翻遍了,找回来后就紧抱着不放,不等到大婚,就把王妃安顿进朱雀宫,朝夕相伴,那样子真叫人好生羡慕!”
“那三个院子里的娘娘,都怕从此就给冷落了。”
“唉!就说这原本最受宠的慎夫人,相貌性情都是上上之选,亲娘兄弟又对王爷有恩,宫里谁不敬她三分?可这一论起家世,就输人家一大截,寻常人家娶妻都要讲对门,
何况是皇家。而且这新王妃听说是王爷自个求的,就连老王妃都喜欢得不得了。看这阵势,这三个娘娘怕是没地方站了。”
几天之后,我终于见到王爷了,在他的婚礼上。我和另外两个妃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却只能坐在偏殿里,隔着竹帘,远远望着大厅的灯火辉煌,由来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与这冷清的偏殿相称,我们隆重的珠环翠绕,霞帔加身更显得可笑。连摇曳的油灯都仿佛在嘲讽我们的自不量力,盛装打扮不知与谁欣赏。
“慎姐,”桃院的香妃忍不住了,眼泪在上了胭脂的脸上刻出两道红痕,“你说,王爷会不会不要我们了?”一旁的玉妃也忍不住捉住我的手。因为我身份特殊,她俩一向都敬我如姐,唯我是瞻。这些天,她们也听了不少吧。我轻扑着团扇,回头望着远处的灯火通明,用空洞的声音说:“怎么会?王爷一向都很重情谊,娶王妃只不过是里心履行他对国家的责任罢了,总不能让一国无母吧。”
我望着王爷一旁的位置,心里起了一丝妒忌。虽然一直明白自己出身低微,但总存一点希望,这刻终于是落空了。
这时殿里传来一阵喧哗“二王爷喝醉了!”二王爷?刘珩?我回过神来,那是我的仇人,我哥就是死于他母妃发动的那一场政变中,虽然那时他还小,但也有间接责任。可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变得异常沉默,心如止水。何是让他变得这么激动?
怀远亲王:刘珩
我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我望着一大堆王公大臣、太监、命妇簇拥着怀远王和我心爱的女人远去,我却不能伸手去把她夺回,因为她是我的大嫂,我最尊敬的大哥的女人。我从来都没有抱怨上天对我的不公,让我生在皇族却安排我做一个身份尴尬的人;但我现在却怨恨了,如果我是怀远的王,那么今天和她成婚的就是我,不象现在我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她将躺在别人的怀里,她将对着别人展开着她那如花笑妍,这些想法抽动着我每一条神经,心如刀割。我必须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我一杯接一杯不停的灌着:我的雪鸢,我的山茶花儿……
我叫刘珩,是怀远国的二王子,怀远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兄弟俩感情很好,一同打闹,一同闯祸,大哥大我好几年,对我这弟弟很照顾有加,他是我最崇拜的人。
可这一切都在大哥当了怀远王之后改变了,我的母后不甘身为侧室之子的大哥做了本应属于我的王位,更不甘大哥的母亲侗王妃以后与她平起平坐。母后发动了政变,大哥差点被暗杀了,一个忠心的侍卫帮他挡了一剑。母后畏罪自尽后,大哥在群臣前保住了我,但兄弟间已有了壑隙。就这样,我成了王族中一个身份尴尬的人,那些势利的王亲大臣都耻于与我为伍。我总觉得无颜面对王兄,逃避不与他见面。我专注于学术研究,躲在城外的沈园中,不过问国事,就是想让大家明白我无心于国事。我以为我的生命已是一潭死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直到遇见了她。
那天我骑着墨星到不远的草坡溜达,远远看见一个汉族打扮的姑娘在训马,显然她的马技有待加强,马都让她给弄的不耐烦了,跌迭起来。我看不下去,冲过去一把扯住她。
一直以为汉人的姑娘都是安安静静,弱不禁风的,可这小女人的尖叫声却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什么黑风寨,她是看戏文看得太多了,把怀远看成是什么地方,随便也能找个强盗出来吗?
“你刚才鬼叫:什么再见黑风寨?你身汉服,又是那个汉妃的什么人!”
“我,我,我是光华郡主。她身边的侍婢雪鸢!”她似乎很不喜欢我这样说。
“难怪!有其主必有其仆?”我一边打量她,有几分姿色,不过那倔强的表情更吸引人,我一向不太恭维汉女,不过这小女子却像一团光,吸引住我的全部注意力。
“才不是呢!我,我家小姐知书识礼才貌双全。雪鸢,不!我也明事道理的。”
夕阳西下,我,她,天南地北地乱扯一通。她聪明伶俐,风趣可人,我喜欢上她了。
临分道扬镳时,我留下名字:刘珩。
“雪鸢,你有个好听的名字!我们很又有机会再聊李杜了。”我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拍马而去。
第二天,我又在银湖畔的凉亭中又遇见了她,她在画水墨画。我笑着走进去:
“那么好的闲情?雪鸢!”我望着一片湖光山色,“此情此景,美中不足是少了一壶花酿。”
她笑了笑,说,“少的岂止是一壶花酿?凉亭小径引曲于中间种一池水芙蓉;那边的高树悬个秋千荡漾人间;这厢点几丛芭蕉闲聊静听雨打蕉叶,怡人的时节尚可品茶茗话当年。”
哦?看着小女子一副陶醉的样子,这么快就犯乡愁了。
“那是你原来家乡的样子,对吗?”
她顿时呆住了,热泪盈腔,一滴一滴点污了那幅刚成的水墨。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回沈园里采了大束我亲手培植的白茶花,取了大壶新刨出的梅花酒。
“送给你,雪鸢!因为这种茶花有一个和你一样动人的名字:“碧珂映雪!”
她激动起来,还嘟嘴唇问道:“那!花酿呢?”
那天,我醉在了雪鸢的如花笑厣里,她离去,留下了一幅画。
我抱着画发疯似的冲回沈园收拾行装,连夜会城。我希望在王兄的婚礼上会遇见她,向她
表达我的爱意。
没想到她会是我的大嫂!我一阵失魂,酒杯落到了地上。多讽刺啊!她满是歉意的向我敬酒。
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你叫你大嫂呢?
我醉了,不顾众人怪异的眼光,冲向夜色之中。
怀远王刘恒:
今天,是我的一个故友的忌辰。若干年前,他,为我挡了生命中的一劫,成就了今天的我,及,显赫的地位。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与他妹妹,我的慎嫔一起去缅怀这过往。
今年,同样不例外。
退朝后,我选择了黄昏时分,到了听雨轩。
在那里我见到了熟悉的慎嫔,和,不陌生的雪鸢。
来时,无人有宫后迎接,我悄然来慎儿的寝室回风阁,上述的两人正在密谈。
“雪鸢姑娘!想必有了意中人了!”
“好娘娘,何出此言呢?雪鸢随小姐远道而来,还是待字闺中的。”
“你家娘娘大婚之日,二皇叔酒后吐真言,看来,雪鸢姑娘早已成皇叔意中人了。”
“娘娘!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听着听着,我发觉血液的温度在上升。知道,这现象与她们的谈有关。
作者题外话:希望大家喜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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