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勘閬选
“二少!”封洛这才发现身披数创的玿庭。
似发狂一般,封洛无人能敌地一点一点杀到玿庭的身边,抱起玿庭拖著他前行,玿庭是他的少主,封洛就算死,都不能丢下玿庭。
费力击退敌兵之后,封洛将玿庭扛到了树下,仔细察看,竟发现玿庭满身的伤。玿庭乾涸的嘴唇翕动著,封洛贴近玿庭的唇边,却仍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封洛面对伤痕遍佈的玿庭不知如何是好,铮铮男儿汉也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身子快要虚脱,这最后的时刻,玿庭想起了符蓠,此刻他眼中的符蓠是初见时的模样,身穿一袭紫衣,身边一隻巨大雪獒随行左右。玿庭累了,他准备要闭上眼,追随眼前的符蓠而去。
“不要睡,二少,不要睡!”封洛使劲拍打著玿庭的脸颊,却渐渐失了功效,六神无主之时,封洛想起了那日符蓠交给他的雪莲散。
就像取得救命稻草一般,封洛激动得颤抖著从怀中小心取出金色的小药瓶,给玿庭喂食了大半瓶。过后封洛目不转睛地盯著玿庭,就怕回天无术,不过封洛的担心是多馀的,千年雪莲果然神奇,只有一丝气息游存的玿庭竟恢复了红润的面色。
昏睡了三个时辰之后,玿庭突然粗喘一口气,醒了过来,这让封洛好不欢喜,符蓠果然没有骗他。见玿庭好些了,封洛就扶著玿庭返回了营地,祁月看到受伤的玿庭略有不忍,但只相顾并不多言。
驾!祁月突然驾马狂奔而去,要成为陌路毕竟还太难。
途径一个农户,祁月驻马停留,农户见是祁月到访,自然很是欢迎,对他们来说,祁月他们是大恩人哪!
聪颖的玿玦随后也来到了农户这裡,他赶到的时候,祁月正对著院中的寒梅出神。
“好些了吗?”玿玦这样问著。
祁月看了一眼玿玦,并没有感到意外:“你说,如果当年玿庭没有救回我这条命该多好。”
“有命就该好好活著,花开灿烂就该珍惜每刻时光。”玿玦心裡不悦祁月的一番说辞,语气便也不是太好。
梅花傲然盛开在风雪中,于祁月看来,这不是骨气,而是坚强。近日,雪浅了好多,随风飘落的寒梅让人分不清是雪亦或是梅,祁月记忆中的过去没有见过雪,如今却迷失在雪景中。
“想通了,就回来,雪天夜凉。”说完,玿玦独自先行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玿玦以情打动祁月,玿庭神伤
银装素裹的琉璃碧瓦显得柔和了许多,减少了些许距离感。一点过往都不记得的玲珑倚左在园中的石栏上,空洞的眼神飘渺在云外。
“珑儿,你倒在这儿!”蓶陵兴奋地找到了玲珑。
正当蓶陵走到玲珑身侧要捉起她的手时,玲珑惊颤地移开了手,害怕地弹开五尺之外,好些时日了,玲珑仍然很是畏惧蓶陵。
这让蓶陵好些失望,可他又无法勉强玲珑,心中落得闷闷不乐,眼角滑出一滴泪,不料被玲珑瞧见。
鼓起很大的勇气,玲珑畏畏缩缩地移动到蓶陵身旁,抬起手替蓶陵拭去眼角溢出的泪,天真烂漫的声音十分动人:“你哭了?为何伤心?”
“我心爱的人却不认得我了。”蓶陵痴情地凝视著玲珑姣美的脸蛋,渴求却无奈。
斜著脑袋同样目不转睛盯著蓶陵,玲珑眨巴著水一般的明眸:“我们以前认识吗?”
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蓶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用如贪恋美景般的眼神注视著玲珑。此时的玲珑却不能理解蓶陵眼中的忧鬱皆是因为自己,她也不懂。
并非蓶陵不想告诉玲珑他们的过往,只是即便告诉玲珑过去的一切,玲珑也不一定会开心,就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反而更好,单纯得像个孩子。身为皇室贵胄,却无法给予玲珑一切,蓶陵觉得身为太子是个可笑的事情。
人不是石头,总会被感动,再冰冷强韧的姑娘,内心都是绕指的柔情。半夜惊醒的时刻,陪伴身侧的总是玿玦,祁月虽然总是告诫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但也阻挡不住心上漾起的波澜。
遇刺那天的一刀已经深深砍在了祁月的心头,抹不去了。夜阑人静时,祁月又想起梓萌的临终所託,兜兜转转,莫非一切都是命中早已注定吗?祁月苦笑著摇摇头,叹一声无奈。
四处漂泊的塔希尔没有得到半点玲珑的消息,若无人告知,他又怎会知道此刻的玲珑又辗转回到皇宫中呢!就像设计好的,一个黑衣蒙麵人拦住了塔希尔的去路,出示了颇有分量的金牌,塔希尔便跟著来人去了。
神秘人带塔希尔进了皇宫,面圣的途中路过御花园,塔希尔惊诧地发现园中玩耍的玲珑,还来不及重逢,塔希尔就被公公带走了。
御书房,皇帝背对著塔希尔:“你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了?”
赫然间,塔希尔感觉到吃惊,虽然他生性敦厚,但非愚钝,他吃惊皇帝竟然连这些都知晓,便心生畏惧。
“帮我做一件事情,你就可以带走赵玲珑!”皇帝嘴角现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离开皇宫之时,塔希尔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庄严的宫门,依依不捨,心绪万千。莫非相遇本就是一个错误,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一声撕心怒吼,塔希尔狂奔而去。
玿庭重伤,赵家军事力量便削弱了几成,爲了不给皇家军队可趁之机,祁月再次主动请缨挂帅出战。身体还没有复原的玿庭虽有不忍,但终究没有立场去制止祁月。
“我不会让你去的,因为你还不能全心全意投入战斗。”玿玦看了一眼玿庭,对祁月说。
祁月的目光毫无动摇,神情严峻:“相信我,我可以的,我早已不再纠结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听到这一句话,玿庭的心彻底凉透了,隐隐觉得伤口痛彻心扉。
拗不过祁月的坚持,玿玦最终还是默许了祁月,但还是有万份的不捨与不忍之情。
玿玦握住祁月的双手,叮咛:“保全自己才是首要的,莫要过分英勇。”
一抹红晕闪过祁月的双颊,她嘴角现出一抹笑意:“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曾几何时,这样与祁月惜别的该是玿庭,奈何世事万千,如今玿庭倒成了旁观者,他还是不明白,大哥从何时对祁月生了情的?这般眉目传情,深深刺痛了玿庭的心,却不知祁月视玿玦为知己,于是他便默默地离开了。
正当祁月要出征之时,一个身著皮裘的老朋友风尘僕僕地闯入营中,来者竟是塔希尔。
“算我一份,我加入你们!”
祁月怔住片刻,却说:“你怎麽回来了?玲珑呢?”
“我没有找到她,她,生死未卜,我想回来等她,而且我答应过她,为她打下一片江山,帮助你们,也是为她打天下。”塔希尔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虽说祁月英勇非凡,却缺少一份警戒心,相反玿玦倒是谋算颇深。玿玦总觉得塔希尔的突然出现并要求加入赵军很是奇怪,但禁不住祁月的强烈劝说,便将信将疑地答应了。
临行前,玿玦将祁月拉到一边,递给祁月一盒暗器,并小心叮嘱:“不管过往有何因缘,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心为上。”
心裡并不认同玿玦,但祁月终究还是收下了玿玦的一份好意。塔希尔耿直的眼神总是打动祁月的心,若不是分身不暇,她多想帮塔希尔寻到玲珑,她跟玿庭做不到的,祁月希望塔希尔跟玲珑可以。
深夜皇宫中,如死寂般,就连虫鸣声都销匿了。被梦魇激出一身冷汗的玲珑陡然坐起,环抱著双腿嘤嘤哭泣。原来,玲珑并没有失忆,所有失忆的假象都是她装出来的。
佯装失忆,只是爲了离开皇宫,更是爲了生存。玲珑忘不了皇帝派人来抓她的那一天,那是在沉墨山带著一些人找到玲珑后没多久。沉墨山爲了找寻玲珑,耗去不少财力人力,终于被他找来的江湖朋友探寻到玲珑的下落。偏偏刚刚重遇玲珑,皇帝派来的高手就来抓玲珑。
爲了保护玲珑,十多个江湖朋友相继死在了打斗中,最后一刻,沉墨山爲了保护玲珑不被掳劫,不会武功的他死死抱住了朝廷的高手,紧接著被高手一掌一掌活活打死。
玲珑忘不了沉墨山死前的那最后深情的眼神,忘不了沉墨山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以前再讨厌沉墨山的放荡不羁都好,但那一刻,所有的讨厌都烟消云散了,玲珑恨极了皇帝,她永远都是皇帝的一颗棋子,而她身边的人,皇帝都可以随意夺走他们的生命。
口喘粗气,玲珑浑身发冷,从小长大的地方,却原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还有谁来救她离开?不是玲珑对蓶陵无情,而是她宁死也不愿留在这皇宫,所以跟蓶陵是没有未来的。
“我赵玲珑再也不是任人摆佈的玩偶,我决不会坐以待毙,这囚笼,我再也不想呆待了。”玲珑低声默唸道。
作者有话要说:
☆、玲珑假失忆,玿庭带兵助祁月
江南沉家,赵汝成重金聘请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算子,神算子告诉赵汝成他大事有成,多年前他命中的贵人进入了他府中,还告诉他,他的贵人是个小姑娘,这姑娘命数显贵,谁得此女便可得天下。
这分明说的是澹台祁月,赵汝成感觉事情就像安排好似的,想著近两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感觉到衰老正在阻碍他的雄心抱负,但这壮志总需要有人传承下去,一直以来,赵汝成就认定玿玦是那个继承他大业的人。
“杀啊——”一声狂吼响彻云霄,血溅的壮志在残阳下昂扬,一身戎装英气逼人,来人都畏惧祁月火红的双目。
战场不比江湖,片刻鬆懈不得,一颗再火热的心都在血染的壮歌中冷却下来,且越来越阴寒。男人都不一定撑得下去,祁月却一步步逼著自己在坚持。
伴随著一声哀鸣,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倒下,祁月顺著熟悉的声音寻去,便一眼见到封洛倒在了血泊之中。即使相处没那麽久,但是征战中的兄弟情分却尤其深厚,祁月迎风溅出眼泪,大叫一声:“封叔叔!”
还没来得及再看最后一眼,封洛依然断了气,直到祁月杀过去托起封洛的头时,他也没有再睁开过眼睛。赫然映入祁月眼帘的是封洛身上五处两寸深的刀口,武功高强的封叔这样悲壮地惨死,祁月真的看不到曙光。
来不及好生保护封洛的尸体,祁月不得已还是放下了不捨的情愫,汗水混杂著泪水大刀砍向皇帝军,凭什麽要让这个昏君坐定江山,凭什麽要让封叔付出了生命!
受到刺激的祁月没有萎靡,反倒像一头猛虎般愈加骁勇,这是敌人没有料到的。一时间,所有的悲伤与不满都化作一身的杀气,上天对祁月有多不公,祁月的戾气就有多深。
与祁月并肩作战的塔希尔见到万人难敌的祁月,都显得十分震惊,一个瘦弱的女子如何有这般巨大的爆发力!
战场上封洛的死讯很快由探子上报到玿玦那裡,无暇顾及太多的伤悲,玿玦顿时觉得事出突然,心生疑窦。经历了那麽多大大小小的战斗,封洛一直都平安无事,可这一次怎麽就会突然命丧沙场?
望著封洛被抬回来的尸身,玿玦纵使面不改色,心中也难免隐隐作痛,自小看自己长大的封叔叔如今血肉模糊,容貌依稀难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