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兮闻言回过头,看到金凤举后灿烂地笑着,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友好的拥抱。
“谢谢你来接我出狱!”金凤举笑着说道,脸上是说不尽的激动。
“我们快回去吧,母亲在家里面等你呢!”阿兮笑着拉着他往外走。到了警察署外,阿兮招了两辆黄包车,将金凤举扶上车后,自己又坐到另一辆车上,报上地址后,黄包车便绝尘而去。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街对面的咖啡馆里,一个老人看着坐在对面,看着落地窗外那一幕一动不动的慕轩,不禁低喝道。
“父亲……”慕轩恭敬地唤道。
“你就为了那个女人不顾我的命令,放过金凤举?”老人看自己儿子那一副痴情样就火大,语气不善地问道。
“是!”
“你真让我失望!”老人听到慕轩就这样承认了,更加生气地骂道,“只许这一次,要再有下次,我连你一起毙了!”
“父亲……您爱过人吗?”慕轩听到老人的话,没有一丝动容好害怕,反问一句。
已经历多少世事的老人闻言脸上的神情不由地温和下来,他突然又思念起那抹身影,虽然在这几十年里他都想念着,可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深,来得强烈。“有……”
“不是母亲吧。”这是一句简单的陈述。
“孩子……”老人的脸上露出痛苦而愧疚的神情,“我……”
“您无需感到愧疚,母亲从未恨过你,我也不会恨你的!”慕轩打断他的话说道。
“对不起!”此时的老人不再是那个主宰着许多人的强者,他也有过去,也有故事,他的心里也有无法愈合的伤口……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离开
一回到金家,金母早已吩咐人在门口准备了火盆。见阿兮扶着金凤举缓缓而来,金母这些天第一次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母亲,儿子不孝,让母亲这些天担忧了!”金凤举跨过火盆后走到金母身前跪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金母连忙将他扶起,“洗澡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上去洗个澡,将这衣服换下来让人去烧了!把这身上的晦气都一次去干净了,以后就是一帆风顺!”
“好,妈您等我一会儿!”金凤举微笑地说着,上了楼去洗澡了。
金凤举洗好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下楼,阿兮和金母他们已经在餐桌前等了许久。
“来,凤举,多吃点!瞧你都瘦了!”待金凤举坐下后,金母便不停地给他夹菜,嘘寒问暖。
“母亲,您也多吃点!”金凤举笑着应着,也替金母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凤举,这次你能出来,是老爷和金家祖先在天庇佑,以后你要踏踏实实地做事,千万又被人戳了脊梁骨了!”金母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碗筷握住金凤举的手说道。
“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害我第二次!”金凤举反握住金母的手说道,又转过头对身边的阿兮说道:“佩芳,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嗯!”阿兮闻言笑着点头,“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这就对了嘛!夫妻和睦,家人团聚,这个家才会更加好!”金母见状笑着说道。
几天后。
金凤举虽出了狱,但是没有立刻复职,一直闲置在家。而慕轩的突然来访,也带来了一个改变金家现状的消息。
“慕轩,你今天怎么来了?”金凤举拉着慕轩坐下后问道,金铨死后,慕轩出了葬礼上出现过,之后就再无踪影。
“今天来是公事!凤举,这是你的调职令!”慕轩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金凤举。
“调职?”金凤举虽然早有预感自己这次虽侥幸幸免于难,但是那帮人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如今将自己调职不知是有什么目的。
“调到上海?”金粉举看了公文上的内容后,疑惑地抬头问道。
“嗯!凤举,虽然表面上看似是降职,但是上海你常去,在那儿你有一定的人脉,而且又远离是非,所以调去上海对你今后的仕途不一定是件坏事!”慕轩抿了口茶后说道。
“如果他们真心想害我,无论我在哪儿,都逃不过!不过,慕轩,还是要谢谢你!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金凤举自嘲地一笑后说道。
“如今你还把我当朋友?”
“为什么不?还是你因为现在我的处境……看不起我?”金凤举听到慕轩的话后很疑惑地问道。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慕轩立刻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对了,怎么没见嫂子?”慕轩突然说道转换了话题。
“这几天孩子有点闹肚子,她带孩子去医院了!”金凤举见慕轩提起阿兮便说道。如今的金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虽还有几个忠心的仆人还留着,其他的人早已走的走散的散了,如今他们做什么都需要靠自己的力量。
“哦,我还有些事要去忙。什么时候去上海跟我说一声,我去送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一定倾囊相助!”慕轩笑着说道,拿起公文包就要走。
“好,我送送你!”
“不用了,留步吧!”说着慕轩便转身离开了。
“好了,宝宝乖,不哭不哭啊!”阿兮一边抱着孩子哄着,一边将钱递给黄包车车夫。孩子刚在医院打完点滴,原本不怎么哭闹的孩子硬是哭了许久还不止泪,阿兮无奈至极。
待阿兮转过身,便看到慕轩站在金家门口也看着自己。
“好!”此时两人见面格外地尴尬,阿兮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只能简短地打了声招呼。
“好!”
阿兮不再说什么,淡淡地笑了笑,抱着孩子径直经过慕轩身旁走进大门。
“佩芳!”慕轩突然开口唤道,“金凤举要调去上海了,你自己一切小心!”
“……谢谢,再见!”
相视无言,只是因为无话可说。
******
发现金燕西不见的时候,阿兮正在院子里浇花。伺候金燕西的小丫鬟急冲冲地跑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心。担心金母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担心金燕西会不会遇上危险,担心……
“你什么时候发现七少爷不见的?”阿兮问眼前这个也是诚惶诚恐的小丫鬟道。
“刚才我想去给七少爷送早点,发现屋子里没人,我找了一圈发现七少爷留下了这封信,便想情况不对劲,所以马上来找您!”小丫鬟说着递上那封信,又补充道:“七少爷应该是昨个晚上离开的!”
阿兮拆开信匆匆浏览了一遍,金燕西只是简单地表达了自己对他们的歉意,没说去哪儿了,只是说要去很远的地方。金凤举被调职,金家每个人都对这即将到来的全新生活充满了希望。阿兮还记得当初自己将即将搬去上海的消息告诉金燕西的时候,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让阿兮错觉地以为他已从失落的阴影中走出,去迎接充满希望的未来,谁知……“唉!没想到老七是心思如此重的一人!”阿兮收起信叹了一声,举步朝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待会该怎么跟金母说。
金母正指挥着仆人将墙上那幅巨大的全家福取下来,看着照片上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再看看如今人去楼空的金府,强烈的反差带着浓浓的讽刺。而他们也即将离开这儿,前不久金母还拿着这幢洋房的地契交给阿兮,让阿兮去将这房子卖了。
他们要走了,金母此举便是将他们最后的后路也断了,这是个承载了太多人快乐和悲伤的地方,怀念也好,遗憾也罢,他们都已经准备好抛弃过往,就会义无反顾地前行。
“母亲,我有件事要跟你说!”阿兮将金母扶着坐下后犹豫地说道。
“什么事?”金母慈爱地微笑问道。
“燕西……燕西不见了!”阿兮定了定神后和盘托出。
谁知金母闻言后相当平静,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叹着气。
“母亲,您……”阿兮不安地握住金母的手说道。
“我没事!”金母安慰地朝阿兮笑笑,反握住阿兮的手说道。“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真的会不辞而别!罢了,就让他出去受受挫吧!我护着他、宠着他二十多年,是该放手让他自己去走今后的路了!”
“母亲,等我们到上海稳定下来后,我就想办法去找燕西,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再团聚!”阿兮闻言见金母突然如此豁达,也笑了。
“佩芳,我听说燕西留书出走了,怎么回事?”正当阿兮收拾衣物的时候,金凤举走了进来疑惑地问道。
“燕西留了封信后就离开了,大致就是说他要离开这个充满是非的伤心地一段时间,等他将一切都想通了,淡忘了,就会回来!”阿兮见金凤举提起金燕西的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那母亲是不是很伤心?”
“母亲很好,我想经过了这么多事,她也想通了许多吧!”阿兮低着头整理着衣服说道,“而且燕西也的确需要受到些挫折才会真正长大吧!只是我就是担心我们去了上海后,他若回来就再也联系不到我们了!”
“佩芳,那你呢?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样突然消失?”金凤举坐到阿兮身边先是一阵沉默,随后问道。
“凤举,你是知道答案的!”阿兮闻言手中的动作一停,轻叹一声,“我不属于这儿,总有一天我要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其实在这儿这些日子,虽然经历了许多的风波,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在这儿我也有了一个家,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你这样的朋友……”阿兮面对着金凤举,手扶着他的肩头说道:“我们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好不好,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一切都让它自己发展下去!”
“……好!”
阿兮记得,搬去上海的那天,是个阴雨天,下着绵绵的雨,而上海这个灯红酒绿的不夜城也难得有了一丝属于江南的柔美。
金凤举早些日子就托了以前的朋友在法租界为他置办了一幢三层的房子。房子不大,窄窄的三层小楼,附近也有这样相似的几幢,几户人家合用一个大大的院子。虽然不能跟金家曾经金碧辉煌的大洋房相比,但是对于如今的他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巧的是邻居家的男主人也是政府的一个职员,说起来与金凤举也算是同事。
“佩芳,你这是在洗什么啊!”邻居费嫂抱着她的儿子小宇来窜门,这小宇跟宝宝同岁,因而阿兮经常和她就孩子问题上讨论聊天。
“费嫂,你来啦!”正低头洗着刚买的白菜的阿兮闻言抬起头,待看清来人后笑着招呼道,给费嫂泡了茶后阿兮说道:“我想腌制点泡菜,等做好了给你拿点去!”今天阿兮跟小怜去菜市场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泡菜,便想着自己腌制一点泡菜,这样一来即便宜又健康。
“那敢情好!”费嫂虽是个江南女子,却是特别的豪迈,说起话嗓门大,心也宽,没有什么过多的花花肠子,阿兮很乐意跟她交往。
“佩芳,你有听你家凤举提起什么吗?”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费嫂突然压低声音凑到阿兮耳边问道。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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