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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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5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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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人去城门迎了吗?”

    “孙总管和于管事都已出门了。”

    她头发擦干后,又挽了一边垂髻,挂了两串海蓝珠钉翠摇,耳上坠了一对金珰,换上新做的樱草束裙抹腰,套了半臂橘红短襦。

    黄昏落,屏风下摆好筵席,肉糜酒待,瓜果洗切,冰桶半敞,紧炉里焚着他惯用的香料,薰好的换洗衣物都挂起在衣架玉,遗玉握着一卷稿册倚在床头,既期又怯地等着他回来。

    然而,等到夜幕扑下,前院才又传消息来——王爷车马从城门前直过,进宫去了。

    “王爷说,他晚上不定几时回来,要您莫等他,先歇下。”刘念岁搁着帘子向里回报,半晌后,才听见屋里轻轻“啊”了一声,绕进耳中,几分失落。

    一辆马车被送往宫门前,缓缓停下,城门守卫见着马车门头上的雕刻图色,先行了礼,再按规矩拦下,前头骑马的立刻翻下一人,摘了腰牌示在他们面前。

    “皇上诏见,允车马,退下。”

    有认出此人穿戴乃是宫中禁卫头领,但依旧认真检查了腰牌上花纹,才放行通过,等马车走没了影,才小声交谈两句:

    “魏王爷好大隆思,现都能乘马车进宫去了。”

    “可不是,这护送的都走头领。”

    “嘘,快别乱说话,都站好。”

    宣德殿中,除却内侍一名,只身穿渚衣头戴明珠金冠的李世民一人在座,手执竹简,啵啵翻响。宫灯长明,过显冷清的殿上明火昏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破这一室诡谲的宁静。

    “陛下,魏王已到,是否宣进。”

    门前人影退下,未几,一身褐红深衣的李泰,独自夹着蒸腾的夜色进门,步行屡屡,他垂首抄袖,脸庞遮在这一殿灯火的阴影处,就在殿前停下,迎着李世民略含期待的目光,衣袂扑朔声里,屈膝跪下,一揖首,低声道:

    “儿臣迟归,敢请父皇降罪。”

    李世民上下打量他一遍,笑声道,“先不论责,事情办的如何?”

    “幸不辱命,”李泰将手从袖中抽出,带出一份卷起的绢帛,交由内侍呈递,就在李世民攒眉细看之时,禀道:

    “此次获闻密行,沿途剿毁红庄窝巢一十三处,杀陵州、普州红庄孽匪二百三十四人,缴获兵械珍宝若干,捉拿毒医丹士活口五人,明日即可押送进京,另搜得丹卷密录一卷,现呈以父皇。

    “好、好!”李世民拆开那拈着几点血腥有些发黄的绢纸略看一遍,但见其上药序累累,方闻注解,略显兴奋地连声叫好,反手将白帛扣下,坐直了身形,扬眉洪声道:

    “红庄孽匪,扰我朝纲十数年,又在新朝之时将你拘禁和押,毁你视目,实乃仇大,奈何其行踪不定,藏匿之深难以琢磨,此次全赖皇儿两年巡游期间得来探报,以挫其势,虽迟归三日,但功不盖过,联欲行赏,你什么想要的,但说无妨!”

    惊奇!难怪夜深入宫,退避左右,竟是谈及红庄秘事,当年安王

事败,红庄隐匿,朝中鲜有人闻。谁又知,李世民从未放松过对这种秘一方的警惕和杀心,怎奈十数年过去,却无从下手,唯一鲜明的线索正走在少时曾被暗送蜀地的李泰身上,然而他往返皆为红庄密送,亦是不知其所在,多次探问无从获知,李世民却在那时开始,对这儿子越发喜爱起来。

    当年被从红庄送回,李泰不知如何回报宫中,是让李世民误以为他在蜀地几年教训是为受辱,但信是不信又当别论,父子间隙,岂是一朝一日生出?

    新婚之时,双案并发,让李泰进退维谷,心生警醒,知李世民对他耐性消磨,只将多年探到红庄线索以报,自请去剿,大获成功,一面加重了李世民对他同红庄牵系的疑心一面却重新换得其重视,这一招以进为退,以杀为生,险行险得,却是收得奇效。

    “儿臣不敢居功,此行亦有损伤,北衙禁军死有四十,伤残过百,但求父皇恕罪即可。”李泰心如明镜,怎会当李世民龙颜大悦之时,真会应他一概所求。

    “联既说你功盖过,那便是必要赏你的,”李世民五指轻叩龙案,略一沉思,道,“你可知联为何要你捕获红庄医毒丹士,留他们话口?”

    “儿臣愚昧。”

    李世民笑笑,挥手让内侍前去传宴,待到酒肉满桌,两杯下肚,他方感慨道:

    “当日你母妃代联受过,拦下红庄行刺,岂料她身中异毒,卧病不起,最后那几日她是有同父皇坦诚来处,才知她是出身蜀地秘派,又告知联红庄之中,医毒丹士之能,是有活死人医白骨的厉害,有如此之能,若不收为己用,杀害未免可惜。”

    他目光转动,忽地叹声道:“皇儿,你可知当年联为何要将你送到蜀地,交给红庄孽贼?”

    贴在杯身上的五指收拢,食指尾端的蓝宝石戒面闪着幽光,李泰低头,“儿臣不知。”

    “将你送走,正值安王谋反之际,朕之势弱又无兵力,继位难保,红庄暗箭防不胜防,”李世民脸色复杂,涩声开口,“她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知安王若反,必害天下黎民,她在离世之前,告诉联一方法免祸——便是将你暂时送走,交由红庄者管,可暂退红庄敌意。”

    尽管早就猜到当年被送走的原由,现从生父口中说出,绕是李泰心沉如水,也难免胸口一钝,多可笑的事实,他这条命,也许生来就是母亲拿去保换生父安危的一个手段。

    幼年记忆里飞蛾扑火一般的女人,到死也只念着一个人。

第176章 同心同眠

  “朕本来不舍亦不大信,在你母妃逝后,又强留了你半年,终是不济,忍痛将你送走,”李世民一口咽下酒水,自嘲道,“果然红庄收势,不再暗助安王,却可怜了你在外受苦那些年,回京之后,变成这副孤僻模样,你的眼睛——”
  
  他声音发紧,似是回忆起了他继位之初,时隔几年头一回见到这沉默寡言的庶子,年少时的情景,侧头转了话题,“皇儿,你知道这些,可会怨恨为父,怨恨……你母妃?”
  
  “不会。”李泰起坐离席,面向李世民跪下,声音清醒,语调清晰,“父皇多虑,世事当有轻重缓急之分。”
  
  “好,不枉联看重你,”李世民放下酒杯,同样离席,走下台阶,上前扶起李泰,一手轻拍在他已不同当年瘦弱的宽阔肩膀,轻声道:“前几回的事是委屈了你,但联对你期许颇高,莫要怪联对你严厉,听说你那王妃腿上不好,这回俘获医者,联叫人探问之后,可派给你用。”
  
  “谢父皇恩典,但凡臣已访得,江有有一治骨名医游走,欲带她前去求医,敢求父皇恩准儿臣离京。”
  
  李世民犹豫片刻,道,“你才杀孽匪,定为红庄所恨,原本不宜远行,但你既有心,联也不阻,就派一支禁军护送你沿途可好?”
  
  “多谢父皇恩准。”
  
  “那就这样吧,”李世民松开掌下略显僵硬的肩膀,转身走回高座,举杯道,“今夜高兴,陪联罪上一回如何?”
  
  李泰未答,却是同样回到座上,端起了酒杯陪饮。
  
  酒酣夜醉,李泰从宣德殿中出来,已是月上中天,殿外闷热,来往风吹都夹杂着燥气,抬头望了眼头顶月色,他一手移到左肩,按了按,鼻尖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涩,眉心微蹙,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易容做随从的阿生弯腰跟上,两名宫人打着灯笼在前引路,四名侍卫跟在其后送行。
  
  坐回马车上,出了宫,阿生才从座驾钻进车内,一路无话,直到魏王府门前。
  
  阿生拦下欲往翡翠院去通报的下人,孙得来从前厅跑了过来,跟在李泰身后往后院走,一面汇报着这一个月来大小事情。
  
  等到一行走到翡翠院前的折桥上,已将李泰外出这些时日遗玉作为报了个大概。桥那头守门的侍女看见这边灯光,留了一个进院里报,另一个则是小跑过去迎人。
  
  李泰一脚踏上桥头,看着院中灯火,才觉多日积压的念想骚动起来,脚下风声不由变得紧凑。
  
  平彤撩起竹帘,李泰进到屋内,绕过屏风,先是看向床上,光影入目,那侧卧而眠的软影,让他停了脚步,缓了眼神。
  
  “主子听说您回来,从下午坐等到夜里,喝了汤药才抵不住困劲儿,饭都没吃,刚睡下不到半个时辰,”平彤小小声在一旁道,“要奴婢叫起吗?”
  
  “退下。”李泰目光稳稳落在账后侧卧的遗玉身上,抬手轻挥,直到下人们都退出去,才够步走到床前,撩开纱帐,立在床边,低头看她安静的睡眼,方才躁动的心,奇异地平复下来,她的身影投在他眼里,就仿佛一片清凉的叶子盖在心上。
  
  近月不见,她人是圆润了许多,双颊饱满,因为阖着眼睛,少了几分知性和成熟,多了几分娇气,睡歪的发髻散开半边,柔软的发丝沿着耳侧钻入脖颈,发尾引出一抹诱人的弧勾,李泰俯下身,手指落在她发尾处轻点,指尖香腻,叫他瞳色微暗,更确信她的确是长了几两肉出来。
  
  毫不意外地,一个开始轻缓,到后来又过显急切的吻.把遗玉搅醒,她先是一惊,双手推出去却被这偷袭的男人抓牢,按在枕侧,紧接着闻到他气味,到嘴边的惊叫咽下,又狠吸了一口他身上的热气,差点落下泪来,唇齿交流的滑腻,让她心儿噗噗跳动,嘴被咬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乖顺地重新闭上眼睛,微微启唇迎他。
  
  许是察觉到她服帖,手腕被他松开,很自然地使抬起,从他宽阔的肩头绕过,在他颈后打了个结,唇上的炙热,让她头晕脑胀地想着这些日子不是她一个人在思念,那湿漉漉的亲吻渐渐下移,到她下颌,在她颈子上停留了好大一阵,辗转到她已被解开的胸前,她呼呼喘着气,半眯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帐纱,听着他在这夜里沉重的呼吸声,半晌才发出一句沙沙软语:
  
  “这么晚……才回来。” “……可有念想?”手掌摩挲着她温凉的肌肤,在这热夜里几乎是让人喟叹的舒适。

    “有。”

    诚实的回答,换来是更加热情的亲吻和爱触,她吃不住,微微打了个寒噤,腰线窜起一股酥麻,脸儿通红,正是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先去沐浴,裤腿便被他撩上去,一个激灵,她瞬间便清醒过来大半,慌忙撑起身子,拾手去推他,却被他稳稳接着大腿,使不上力气,也不敢蛮力抽腿,唯有懊恼地看他将她裤腿撩到根处,盯着她左膝上丑陋的一块。

    “伤势如何?”李泰侧坐在床边,直起身子。

    “己无大得,再有半个月的药用,便可是动。”遗玉伸手盖住膝盖,不叫他再盯着看,目光落在他半是光影的侧脸上,想要说些什么,却不觉看痴了去。

    他疲了,也晒黑了些,较常人深邃的五官少了些俊美,多了些英挺,被烛光照的高大的身形,夹杂着薄薄的酒气和一丝汗味,遗玉不知道什么该叫做男人味,但她却觉得这种东西在李妾身上,是十足的。

    这么一阵痴望,膝上伤口已被他滚烫的掌心贴合,轻轻摩擦带来的骚动,叫她脸蛋又红透几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好好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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