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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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6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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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象牙箸,先端起那碗她给盛的鱼汤,不紧不慢地喝完,算是接收了她的示好。 

    遗玉暗自吁了口气,她低下头去吃饭,面上僵硬的线条放松下来,不自觉地微微带了笑意,眼梢弯起了弧度,是让李泰看在眼中,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自然而然地开口与她说话,不似前些日子用饭时的沉闷。 

    “女馆的事,我有所耳闻,你当众给了长乐难堪?” 

    这事过去半个月,李泰今天才提起来,遗玉想当然知道他是早就听说了,她并不以为李泰现在是在责问她,便放心调侃道: 

    “我不过是在她墙头上写了几个字,有什么难堪的,总比不过长孙家的三公子,满大街地追砍一个妾室要来的丢人现眼。” 

    李泰转着酒杯,目光紧弛有度地落在她脸上,“长孙无忌迟早都要同我对立,长乐不过是将这件事提前,带兵出征,实乃我之所愿,并非谁能左右,你不必过多迁怒于她。” 

    遗玉白了他一眼,口是心非道:“我是恼她算计我二哥。” 

    李泰怎会不明白她究竟是为谁,心中受用,就不与她争辩,转了话题: 

    “中书省已经起草了文案,大抵到年尾,诏文就会发往兵部,由我统帅,大军会在明年开春时进攻北方——你以为扬州和河北,哪里住着舒服一些?” 

    遗玉听他说前半段,嘴角已经耷了下来,听到后面,就知道他是又要提前安置她,虽明白他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但还是忍不住拿鼻子哼了他一声,道: 

    “哟,这回是比上回多出来个去处让我挑选。” 

    李泰不作解释,静静喝酒,只等着她答复。 

    “。。。那就往扬州去吧,想我二哥这次肯定也是要参战的,正好我同娘去探望祖母,也带着嫂嫂和康儿一起去给她老人家见见。” 

    遗玉这半个月下来,其实早就想通了,李泰要去打仗,她拦不住,与其为这件事同他闹,还不如像上回他远征高昌一样,老老实实地不叫他操心。 

    李泰看着是很满意遗玉的“识相”,也倒了一杯酒给她,两人碰了个杯,算是就他带兵前往勾搭高句丽一事达成了共识。 

    饭后,李泰去沐浴,遗玉半推半就地随了驾,久未同房的两人就在玉泉池里荒唐了一回,后又回到卧房继续缠绵,男人三十正值壮年,何况怀里搂着的是这般秀色可餐的娇人,李泰尽管白日批阅了将近五个时辰的公文,夜里还是一样生龙活虎,算是把这几天遗玉这里受的冷待,在她身上讨了回来。 

    是夜,风寒露重,然崇光殿一处火热,几重婉转,醉了夜莺,是叫在外守夜的几个宫娥脸红心跳了一整晚。 

    第二天,东宫私底下流传太子妃失宠的小道消息,不攻自破。 

    年底,讨伐高句丽的诏文果然颁布下来,洋洋洒洒一篇,随后就是连番诏令,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帅兵四万,战舰五百艘由海路前往平壤,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帅骑兵步兵六万人前往辽东,海陆并进击高句丽。 

    并要求新罗、百济、奚、契丹分路发兵。 

    此番为先发,而当朝太子李泰则作为三军大总管,仍兼大督军一职,预备次年二月北上赴往定州,代圣驾亲征。 

    遗玉昨夜陪着李泰在书房研究了半宿汉江辽河的地图,很晚才睡。 

    天明亮,遗玉半眯着眼睛趴在李泰胸前,肩膀被他健硕的左臂横揽着,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白皙光滑的肩头。 

    两个人显然是都醒了,可没人愿意起来。 

    要平时也罢了,可今天是上元节;早上要到太极殿去给皇上问安,上午惯例要到天贺寺去上香,求一签平安,再到将军府吃了中饭,晚上宫里还有晚宴。 

    “我再眯一会儿。” 

    “嗯。” 

    一盏茶过后。 

    “再躺上半刻再起来吧。” 

    “嗯。” 

    又一盏茶过后。 

    李泰低头看看又睡过去的遗玉,揉了揉她的鬓角,是没舍得喊她起来,便轻轻抽了手臂出来,将她挪到枕头上去躺着,自己掀了被子下床。 

    梳洗罢,换了一身紫袍圆领的常服,披了鸦色的大氅,是没喊她,自己去了太极殿。 

    等太阳升高,他再回到东宫,遗玉已是沐浴过,正坐在朝阳的窗子下头梳妆,见他踱进来,正在梳髻不好扭头,就只能斜了眼睛去责怪他: 

    “怎不叫我,节庆不去同皇上请安,过几日又要有言官念叨我。” 

    李泰摇摇头,没多说,脱了大氅丢到榻上,就拎了酒壶去坐在琴架旁,一口一拨弦,一顿一拈音,随意弹些调子,听着声音是心情还不错。 

    遗玉跟着那调子轻声哼哼着,两个人也不交谈,就这么同室而坐,就觉得满心舒宁。 

    “母妃、父王。” 

    人未到,声先至,听见这嫩嫩的嗓音,遗玉正在添簪,从镜子里头瞧见那一抹杏红的小小人影,也不回头,就伸了手向门那边,笑道: 

    “来,到母妃这里坐。” 

    小雨点见到李泰,是有些怯怯的,刚才她一紧张,行礼时,还把李泰念到了遗玉后头。 

    李泰是不在意这点细节,见到女儿来了,算是勉强分了些注意在她身上,淡淡开口问道: 

    “早膳用过了吗?” 

    小雨点乖巧地冲李泰点点头,就走到遗玉身边去坐下,悄悄拉着她的袖子撒娇,李泰则继续回头喝他的酒。 

    父女俩的交流也就止于这么多,遗玉则是见怪不怪,要哪天李泰亲热地抱着小雨点嘘寒问暖,她才要被吓到。 

    “出宫去吗?”小雨点仰着脖子去问遗玉,眼睛里闪动着期盼的光芒。 

    遗玉拉过她一路从静波殿走过来略显得冰凉的小手,在手心里给她暖着,尽管已经决定了行程,但还是温声问她道: 

    “先到寺里去一趟,拜拜完,再去二舅舅那里,好吗?” 

    小雨点高兴地点点小脑袋,是没什么意见,扭脸就被遗玉妆台上一盒亮晶晶的宝石扣子吸引过去。 

    遗玉见状,就让平卉取了那盒首饰给她玩,还不忘叮嘱她道: 

    “不能往嘴里放哦,不然今天就留小雨点一个人在宫里。” 

    雨点应了她,就低头把玩起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这么大点的孩子,还不知贵重,这些东西在眼里,不过就是划到了玩具一类当中。 

    一家三口各做各的,这样安静,却洋溢着这皇宫中少有的温情。 

    将军府 

    院子里,下人们来来往往正在摆置彩灯,堂屋门前,卢俊高高地站在椅子上头,穿着一套崭新的棕蓝深衣,裹着棕红的夹袄,红光满面,手里头举着一只五福四喜大花挑灯,一边来回在门头上比划,一边低下头去询问站在一旁仰望他的妻儿。 

    “怎么样?歪了没有?就挂这里吧?” 

    晋璐安往后退了两步,一看距离,偏了大半,便指挥道: 

    “往左边,再往左边去些。” 

    卢承康将才两岁,被晋璐安拉着,一蹦一跳地不安分,听大人说话,便高着嗓门学嘴: 

    “左边,左边” 

    卢俊调整了方向,又问:“现在好了吗?” 

    晋璐安一瞅更歪了,乐道:“让你往左,你怎么老往右,分不清楚左右么?” 

    “分不清;分不清” 

    卢俊扭头,虎瞪了嬉皮笑脸的儿子一眼,转眼对上晋璐安,又成了笑脸: 

    “我这不是当成反面儿了,夫人再说就说东南西北,保证夫人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去。” 

    卢俊嗓门本就大,这么两句调笑,院子里的下人差不多是都听见了,几声窃笑,晋璐安面儿薄,红了红脸,轻啐道: 

    “不管你了,你自己挂吧。” 

    说着,便领了卢承康进屋。 

    卢俊嘿嘿一笑,得见了晋璐安娇态,是看好就收,手脚麻利地把手里的灯笼当当正正地摁在了门头上,跳下椅子,跟了进去。

第三六一章 塔中像

    天贺寺 

    上午,遗玉陪李泰在天贺寺进了香,像往年一样,智慧禅师给李泰批了一卦,自己则依旧看了手相。 

    遗玉上香时候,李泰和智慧禅师在一旁低声交谈,待她将香烛供进炉中,回过头,两人已是谈好,正望着她。 

    智慧禅师双手合十对着遗玉一礼,率先往外走去,李泰对遗玉道: 

    “你来。” 

    遗玉就跟上他们,好奇这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随在智慧禅师的脚步后头,从后院禅房经过,直接去到了寺院最深处高耸的宝塔门前。 

    塔外守着两名寺僧,见到智慧他们,唱了佛号,就在智慧的吩咐下,打开了塔门,让智慧引着李泰和遗玉上楼。 

    这宝塔总共有七层之高,楼道狭陡,两人并行都勉强,遗玉走在李泰前头,越往楼上,心中的好奇越是重,但宝塔里讲究清静,智慧不开口,她是不好主动询问李泰究竟如何。 

    遗玉之前还从没爬过这么高的楼层,到了楼顶,踩到平台上,是以微微气喘,脚下还有些虚浮。 

    “呐咪佛嗑诘嗦呃。。。。” 

    塔顶并非无人,正有人低低诵着遗玉听不懂的**,这声音,似近在耳边,却又远若隔世,说不出的玄妙,在人心间回荡。 

    遗玉有片刻的恍惚,而后定睛去看,就在这方圆不足丈的地方,只有西方开了一扇天窗,透光进来,窗下立着一座半丈高低的物事,蒙罩着一层法纱,看不清形状,但应当是一座佛像,那背脊佝偻的老僧就盘膝坐在其下,披着一身朴素的袈裟,背对着他们,一如入定般,不动如山,只有佛声依旧。 

    遗玉见过的僧人里,最有佛家气度的,当数是那实际寺的大方丈,而后便是智慧,今见这僧人,虽只是一个背影,不过一面之缘,却让她隐约觉得,这看似寻常的老僧怕是比那实际寺的大方丈,得道还要深上一筹。 

    就不知是为何,隐匿在这幽暗的宝塔中诵经,闭而不出了。 

    就在遗玉心绪连篇的时候,李泰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座竖立的佛像面前。 

    稀里糊涂地被他按着,坐在了那老僧身旁的蒲团上,正对着那座佛像。 

    气氛有些诡异,遗玉纵是百般疑惑,却问不出声,只得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那里,听那老僧诵经,不知不觉,竟是垂下头,昏昏打起盹来。 

    而李泰就站在她身侧,看着那座佛像,平静的目光中,略流露出几分异样的色彩。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一声清朗的佛号,将遗玉猛然从绵长的梦中惊醒,她头一沉一点,快速抬起,眨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到李泰,神魂仿佛才回到了窍中。 

    李泰握住遗玉无措地伸来的手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手环过她的肩膀轻拍,一面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她,一面对着坐禅的老僧点头,低声道: 

    “有劳大师。” 

    那老僧仿若未闻,不停诵念。 

    李泰便拥着遗玉,跟在智慧身后,下了塔楼。 

    直到沉重的关门声在这塔楼中回响,那老僧才堪堪止住了声音,张开慧眼,伸出挂有佛珠的枯瘦左手,颤巍巍地将那佛像身上的法纱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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