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杀死你太太之前……强/奸了她,你家的地板被血迹浸透,真惨……佐久间勇太,根本没有谁把你当成男人。’
‘根本没有任何人把你当成健全的男人,你这个可怜虫!’
三条樱子轻声说道,低徊的音调深处似是潜伏着什么,影影绰绰,蠢蠢欲动。
她说完之后耳麦中所有声音沉淀下来,包括男子急促粗嘎的喘息……迹部景吾心里咯噔一声,拔腿就朝着那扇门跑过去。
此刻的死寂令人心惊肉跳……三条樱子那蠢材该不会?!
……
顾不得守在门侧的警卫满脸诧异,迹部景吾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到紧闭门扉前,手方才搭住门把,耳麦里发出细微的拖动声,象是谁拖开椅子,而后是轻柔的脚步……
按照日吉若所说的布置,佐久间是被反锁在椅子上,而此处会客室更是有强烈攻击倾向的嫌疑人专用,椅子是焊死在地上的……此刻能行动的必是三条樱子……
迹部景吾一时大惊,忙不迭打开门,合身撞进去同时疾声喝道,“住手!”
下一秒,灰紫凤眸微微睁大————三条樱子正站在两米开外,差一点点就……被他推开的门板撞个结结实实。
“干,干嘛?!”她半张着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用绝对怀疑的眼神将人上下打量一圈,其中特别留意看了看她手中是否携带危险武器,最后目光越过她,含怒盯了眼室内的佐久间勇太……
————见那人好端端的(单指无外伤,至于面无人色什么的不在关心范围内),迹部景吾心中高悬的一颗大石重重落下,支吾几声,侧身让出位置,好让三条樱子走出来。
他倒是忘记了,虽说三条樱子彪悍凶猛,脑子却也是一等一的,路上他暗示过好几次,会客室除却监听系统还应该有监控,她定不会做出授人以柄的事……刚刚一着急昏头了。
待得三条樱子擦着他的肩膀走出房间,迹部景吾冷冷的瞥了眼里边,随即垂下眼脸,若无其事的阖上门扉。
那个男人仍旧被反铐在椅子上,脸色灰白枯槁,整个人象是被抽掉所有生气,再看不出丝毫开始时的狞恶狠戾与病态————既然三条樱子没有动手,那么定是她那一番言语……她倒是很懂得一击毙命嘛~
转过身,抬眼看着走出去几米,又停下来静静回视他的三条樱子————迹部景吾的心情很复杂,不知该赞赏还是该满头黑线。
单凭一张嘴就让人生不如死……原来‘兵不血刃’还可以这么解释,只是她说话荤腥不忌到直令人想抽搐。
迹部景吾嘘咳一声,装作不以为意的抬手理理头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神停在他耳边时……再一次怔住。
他的无线耳麦仓促之下忘记收起来!
心念急转,最后化为尴尬,迹部景吾只觉得脸上一热————虽说彼此心知肚明,看着三条樱子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就想起她那一番话……
她她她,她……她说到男人的'哔——'、'哔——'、'哔——'……迹部景吾默默的脸红了。
正处于微妙青春期的心态……此时此刻,实在不知该作何感想。
停顿几秒钟,僵死的脑子复又回忆起她(用语言)把佐久间勇太践踏得体无完肤……然后,迹部景吾的脸默默的黑了。
这女人嘴巴真毒……
想着想着,迹部景吾纷乱的思绪忽而灵光一闪————她不象这么大方的人啊?'生成姬'事件里,松山贵一不过是有眼无珠将她当成目标,付出的代价就是两条人命……佐久间勇太可是实实在在伤害过她的人……
三条樱子肯定是怀着把人大卸八块的目的来的吧?
那么……她绝对不是动动嘴皮子就算了……那一番话肯定是预先埋下的隐患……
结合三条樱子先前种种丰功伟绩,稍微脑补一下此次事件可能的后续————迹部景吾的脸默默的白了。
……
正当他呆滞在原地,心思百转千回时,与他静静对视的人露出玩味的表情,眉梢微扬,语气甚是轻佻,“你在唱戏吗?”
“哈?”迹部景吾发出单调的语音,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的脸半分钟内转了好几种表情。”她抬手凌空点了点他,好整以暇的笑笑,“技术不错,很好的娱乐了我。”
迹部景吾嘴角一抽,默默咽下堵在喉咙口的咆哮,扭头,愤然扯下耳麦,往口袋里一塞,怒声道,“面也见过了,没事给我回去!”
边说边大步逼到她近前,抬手就去攥她的手腕。
她毫无反抗的任由他攥着纤细腕骨,跌跌撞撞跟着他的步伐被往来路拖————带领他们前来的守卫没有跟上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做什么收尾工作,狭隘的长廊冷清得只余下两人行进间的步伐,压抑、单调的踢踏声令得气氛更加阴沉。
一路上两人俱是无话,直等到转过数条长廊与拐角,迹部景吾感觉到三条樱子骤然加快脚步,堪堪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
‘怎么?’他还牵着她的手,凤眸微微斜睇过去,无声的询问。
“呐——”她的声音很小,混在脚步声中不小心就会被掩盖过去,“绑架案,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吧?”
迹部景吾眼神一凛,行进中的步伐微顿,默默盯着她看,灰紫凤眸眸色渐深,好半晌,才缓缓的开口,“你想问什么?”
“嗯~看你的样子……我猜对了?”她的脸上带出些许笑意,象是没有察觉他的戒备,语气显得很轻松,“绑架案只抓到一名现行犯,幕后主使和知情者我们也分析出来,虽说没证据不过那是迟早的事,剩下的……”
“赎金?”
在此处低矮阴沉的长廊里,三条樱子的双眸微微弯起————明明是平凡的样貌,一双眼却象是深不见底的湖水,荡漾间透出惊心动魄的味道。
迹部景吾的心猛地一跳,复又沉下来,语气跟着冷硬如冰,“你在说什么?”目光锁死她的表情,半晌,微微睁大眼睛,“你想做什么?”
“我帮你找到那笔赎金,你该怎么答谢我呢?”她轻轻挣脱他的钳制,摸索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折得厚厚的纸胜塞进他手里,眼神晶亮,“这上面写的东西当做报酬。”
……
迹部景吾垂下眼帘,无意识的拆开那份纸胜,一目十行浏览完毕,抬眼,再也无法掩饰错愕。
手中的纸写得满满的,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奢侈品,更有标明整整一年份的酒店消费抵用券,加起来价值不菲……
可……比起迹部集团丢失的赎金根本是九牛一毛。
“成交!”迹部景吾沉声回答,也不追问对方如何得知关于‘赎金’的事,紧接着问道,“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你先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我。”三条樱子挑了挑眉,眼底波光诡谲,“边走边说?”
“好——”迹部景吾想也没想就点点头,将手中的纸胜折好放进裤子口袋,迈开步伐,边走边低声交代来龙去脉。
事实上,关于绑架案,迹部集团和警方近些天都是焦头烂额,佐久间勇太是落网没错,可是接到迹部景吾成功逃脱电话一个多小时前,通过电话交出去的赎金却下落不明。
佐久间勇太那里用尽办法也找不到线索,他的口供一直说是心理原因造成的临时起意,要的是迹部景吾的命,勒索电话不过是拖延手段,更何况那时候他呆在关押人质的地点附近,分/身乏术。
大冢浩次人在千叶,也没有时间偷走赎金……加上最后进入视线的筱原静香,她……没有确实证据前警方和迹部集团都动不了。
那可是几个亿的现金,按照绑匪说的:万元面额,全部是八/九成新,并且完全不连号……时间越久就越是找不回来。
彼时迹部集团首先考虑继承人的安全,对绑匪的电话几乎算是言听计从……
谁也没想到交付赎金时那座商场竟突然拉响火警警报,场面混乱不堪,等到潜伏在附近的人员赶过去,装有赎金的旅行袋不翼而飞。
事后证明火警警报是有人故意为之,一个小时后迹部景吾自行脱险,赎金却石沉大海。
迹部景吾这些天忙得觉都睡不好,就是在处理赎金失踪引发的混乱,仓促间调动几个亿造成资金流动断层,如果情况得不到改善……米诺骨牌效应下很快会波及整个集团。
所以……如果三条樱子有本事解决……别说是那一张A式纸的酬劳,再翻一倍他也无话可说。
……
几乎毫无保留,甚至连自己的想法也一并合盘托出,最后,迹部景吾沉默下来,面上算是不动声色,实际上垂落身侧的双手却有些紧张的攥起。
“那么……带我去那家商场看看。”三条樱子歪了歪头,微微勾起嘴角,“可以的话先暂停那家商场的营业,可以的话再调些人过去。”
真实的谎言之十九
孙子兵法有一计叫做‘调虎离山’。
前往那座商场的途中,迹部景吾就反应过来了;三条樱子此刻的行为……不正是在调开他的注意力吗?
要不然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见过佐久间勇太,而他们和警方都为此高度戒备的时候才提出替他寻回‘赎金’。
至于为什么三条樱子能够知道迹部集团为了丢失的赎金而手忙脚乱,迹部景吾不记得自己或者谁透露过风声;想必又是她的异能在作祟;。
————真是绝妙的‘姜太公钓鱼’,香喷喷的鱼饵甚至不必她自己付出代价,偏生他还必须依言行事,即使明知那是三条樱子的圈套,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钻进去……
因为,能否寻回几个亿的现金才是迫在眉睫;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兴衰;身为继承人的迹部景吾没有资格意气用事。
……
轿车一路朝着目的地飞驰;迹部景吾用满含复杂的眼神不时偷觑身侧的女孩子,面上不动声色,只有他自己知道,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指间不自觉在收紧。
相较于他的消沉,三条樱子倒是意态闲适,整个人瘫软在皮质座椅里,间或翻滚几下……仿佛春日里,吃饱喝足晾肚皮的猫仔。
半点大家闺秀风范也没有!迹部景吾眉骨一跳,在某人企图把双腿缩到沙发上团成肉团的瞬间狠狠翻个白眼过去。
不是他爱计较那些虚礼,而是对方实在不懂看气氛————虽说车厢里只有他和她两人,驾驶室还有司机呢!腿抬那么高象什么话!
不要以为穿着短裤就肆无忌惮!白生生的大腿都被人看去了喂!蠢材!
许是他眼底的威胁过于直白,三条樱子动作一顿,静静与他对视几秒钟,扁了扁嘴,满脸不甘不愿的放下腿,复又乖乖直起身体坐好。
见一路上跳蚤似的某人终于老实下来,迹部景吾这才冷哼一声,慢吞吞移开目光,侧首望向车窗外。
到底意难平,即使明知自己不过是愿者上钩,心里仍是说不出的郁闷,至于究竟为什么不舒服……迹部景吾不想深究。
……
太阳仍旧躲在厚重的云层里,广袤的苍穹是一望无际的阴霾,近处的树梢裹着疾风摇曳不定,车辆穿行在荒野里,遥远尽头有连绵的建筑物起伏不定。
————城市眨眼间近在咫尺。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烦躁,收回视线,“你就不能多透露点情况?”语气算是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