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奇执意送二人至大门处,几番寒暄过后,叫下人递上来几盒人参鹿茸赠予菊久辰,淼淼看出菊久辰有些不自然地唤人接过来。随后,两人终于如愿坐在宽大的轿中。
不似来时那般拘谨,她实在疲乏,半倚在轿子内壁的一侧,昏昏欲睡。菊久辰见状揽过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她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中亦觉得比刚才舒适,不想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和你爹说了什么让他误解的话么?”
她含糊不清地回了句“没有”。
他匪夷费解,司徒奇因何送自己这么多人参鹿茸,思及此,深深地看了眼怀中之人。
“误解”这个字眼在淼淼因困倦近乎一团浆糊的脑中盘旋,她突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转过头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心中衡量着是否要全盘托出。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拧着的眉头,她看到他又是这副已经看透此事却要亲耳听到自己证实他心中所想的样子,没好气地对他说道:“你定然是心中有数,何必非要我讲明,你好得意自己料事如神不是。”
“你可知人参鹿茸有何疗效?”
她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如实回道:“我只知道人参可以大补。你若是不懂可以问大夫,问我做什么。”她别过头去,像是在跟他赌气。
他自顾自地说着:“那两味皆是珍贵的野生药材,熬成汤水喝下了,可增强体力。”
她闻言转过头来面色微窘地看着他,只听他接着说道:“我只是因着这药材不难猜到些皮毛,至于内情,自然要从你口中得知。”
她听着他的解释,心中释怀,面色已然微微发红,吐出事情:“爹爹找了个神依来为我把脉,说是睡眠不足数,问我可是晚上睡得很晚,我当时并未多想,就答了是,之后愈是听他们说的话就愈是觉得奇怪,才意识到他们会错意了。”
“亏得你未解释,否则你爹又岂会就此作罢。”
“我当时只是想着将错就错,好将海兰顺利接回府上。也好了了你一桩心事。”最后一句话,颇有些酸味。
他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她只能从那眼神中看出不忍心和欲言又止,忙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不必那样看着我,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没兴趣介入。”
他揽着她的手臂突然紧了紧将她嵌入怀中,声线游离,“我与海兰之间一直清清白白。等眼前的事过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正常化了。”
她没有挣扎,只是诧异于他的话,思量着他隐瞒的事到底是什么?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你曾经是信任大哥的吧。”他的语调出奇平静。
她窝在他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但还是有所顾忌地补充说道:“那时候我太过无依无靠。”
他体贴地说道:“我知道,是我造成的。”
她愈来愈觉得他不对劲,“你今晚怎么了,对我似乎特别容忍。”
“有么,看来之前是我太过气盛。讲真的,我没想到你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帮我,我以为你只是故作姿态实则敷衍了事。看来一直以来是我对你太多猜疑,总觉得你是母后和你爹硬塞予我的,一直不想面对你,不想,竟对你造成这样的结果,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差点被母后处置。”末了,他轻轻地叹口气。
听到他如此好声好气,她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中,迷惘道:“我不懂你的转变,今晚你明明可以和海兰一起,毕竟她才是你的心之所向,诚如你所说,我只是别人硬塞给你的。而且你对我一直态度不善。”她没好气地讲完最后一句话,突然有些释然地笑了。
“你笑什么?”他不解问道。
“若是失忆前的我,对着你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可是现在对着如此教而不善的我,你可谓是自食其果。”
她的那颗踌躇不前的心终于豁然开朗。若非他起先的逆反心理对司徒绮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自己又怎会来到这个世界。冥冥之中到现如今与治分离最终与他相守,上天本就是一早注定了。想到他的细心与偶尔流露出的关怀,她早已动摇的心决意既然与治有缘无分何不珍惜眼前人。
菊久辰闻言亦跟着笑了,终于了解到治所言不假。她果真与一般只是一味依附或是迁就夫君的女子不同,她没有那份心计和内敛,即使偶尔耍些整蛊人的小心眼亦无伤大雅,无论做什么亦皆是出于善意。最让人心疼的是宁愿为着成全别人而委屈自己。
他拥着她,轻轻说道:“这件事之后,我们之间再无间隙,我们现在可以先试着重新开始。”
她突然想到海兰,喃喃道:“你对她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和我重新开始,那么她你又如何安置?还是你想要将我们都留在身边坐享齐人之福?”
“从小生长在后宫,我早就看腻了宫妃间为争宠而勾心斗角不择手段,你大可放心。”他说得很是真切,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之前种种一切皆因事出有因,眼前这件事关乎大哥是否能顺利登基,等这事完了,时局稳定了,我就只得你一个人,你说可好?”
她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你接海兰回府想必有你的打算,我就暂且不过问了,只是一旦我发现你是糊弄我的,后果自负。”
他置她的‘威胁’于不顾,握住她肩头的大手紧了紧,嘱咐道:“你与她尽量少些接触,我不想你误会什么。而且我不想你遭人利用。”
“我自有分寸。”她的心掀起阵阵涟漪,并非因着海兰的城府,毕竟她只是想要有所依,只是觉得身处皇室,他们虽身份尊贵异常,但背负得实在太多,阴谋阳谋层出不穷。想到他口中的事与太子日后登基有关她不免担心道:“可是有危险?”
“不会,只是费些心神罢了。”他不想她为自己担心。
“我看你之前倒是乐在其中。”她说完这话惊觉自己像是押了口醋那般酸,面上显得促狭不已。
他听说她话语间的酸意,明知故问地笑道:“娘子可是吃为夫的醋了。”
她死撑道:“我只是费解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那么喜欢上青楼,谁有空吃你的醋。”
他认真说道:“我与大哥会去那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以后你会明白,我说的绝无虚假。”
她闻言不再别扭,只是静静依偎在他怀中,他亦只是静静地拥着她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安然。
相处下来,她渐渐发现他认真说出的话总能让自己感到莫名心安,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强烈感觉。也许这就是爱吧,无关乎感动与感激,只是纯粹的只有因喜欢想要厮守的念想,即使它有一个婚姻做为前提。
故作暧昧
他空下的左手握住她叠放的手,她柔顺地任由他握着。
他下意识地希冀时间在这一刹多停留一刻,轿子却在此时轻轻落地,候在大门口处的刘五福和雪雁等人走上前来,刘五福掀起帘子和站在最前面的雪雁看到二人相拥的画面,喜不自禁,但皆绷紧面皮恭恭敬敬地迎在那。
待二人下轿,刘五福看了看淼淼,但还是对着菊久辰开口道:“殿下,和雪雁一道回来的姑娘,五福已经按您的吩咐将之安排在东园住下了。”
他闻言点点头拉着淼淼向前走去,刘五福赶忙跟在他身侧,伺机要将海兰的话转告给自己的主子。那女子虽不是大家闺秀,亦并非倾国倾城,但却是主子头回带回府的女子,自然怠慢不得。而皇妃又是皇后钦点的,现在看来亦是得到了殿下的垂青,自己自然不能当着她的面将别的女子的话说给殿下听。孰轻孰重,他心中亦是经过一番衡量,一碗水他必须尽量端平。
思及此,刘五福不解地看了眼淼淼,不见她脸上有任何的不快,心中兀自思量着,那女子听说还是皇妃向娘家替殿下要来的,皇妃比起一般女子甚是大度,简直可以和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媲美。刘五福不禁心生羡慕,身在帝王家果然不同反响,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不说,还能娶得如此贤妻。最后只能感慨自己这命生得不好。
淼淼走进府中,急着返回西院休息,故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菊久辰站定。他见她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回西院去了。”她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神,突然觉得心里的一部分被他攻陷了。
“我同你一起。”他径自拉起她的手对刘五福说道:“今晚我在西院过夜,你准备一下。”
她闻言愣愣地看着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说过夜!
刘五福和雪雁还有身后的一干人等皆愣了一下,之后很快默契地相互对视,大家心知肚明菊久辰这话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愣在远处的一干人等,突然觉得辜负了这夜色,遂开声遣走了一众下人,接着又对着留下的刘五福和雪雁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准备。”
雪雁闻言,按捺不住早已雀跃的心,欢天喜地地退下了,临走前喜不自禁地看了淼淼一眼,那一眼无限娇羞,看得淼淼头皮直发麻。
刘五福并未立即离开,只是踌躇着,“讲”抑或“不讲”。
菊久辰看着他少有的别扭样子,心知他是有事,只是有所顾及,不耐地开口问得到:“还有什么事?”
“这……”刘五福见主子问了话,又看看女主子,想到这人还是女主子要回来的,硬下头皮说道:“那个姑娘托我带句话给殿下,说是……”见菊久辰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道:“说是在东园等殿下一聚。”
他听完,转头看向正轻轻呼出一大口气的淼淼,说道:“就说我喝多了两杯。”
刘五福闻言,眼珠一转立马会意道:“五福先差人去拿殿下的衣衫,再去东园告知那位姑娘。”语毕,便赶忙退下,不敢再打扰这对璧人。
淼淼本已放下的心瞬间又被他的话惊地再次悬起,故作镇定地转头慢慢前行,菊久辰跟在她身后,好笑地看着她僵直的背影突然走上前去揽住她的肩,她本就僵直的身躯倏地一顿,继续故作若无其事地走着。
他只是沉默地揽着她,她紧张地甚至不敢抬头望向他,所以自然看不到他嘴角微微挑起的弧度,只是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得那般复杂。无奈他一直不出声,她心中愈发慌乱,走到一半,索性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的深邃的眸子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
“今晚我在西院过夜。”他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她不能置信地看着他,好声好气道:“你来西院过夜……你不觉得不太妥么……我是觉得我们毕竟,认识不久。”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渐渐涨红的小脸,故意将自己的俊逸的脸孔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柔柔说道:“我以为,我们已经达到共识,难道是为夫会错了娘子的意?”
他离得这样近,又刻意加重了“为夫”二字,她一时窘得不知说什么,只是慌乱解释道:“我……”刚一抬头,看到面前他放大的俊脸,不由自主地挣脱了他的臂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她啜嗫着,声音异常细小,但还是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看着她红到不行的双颊,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她看着他在夜色下好看到蛊惑人心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他也许另有所谋,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只是试探问道:“其实这并非你本意,你是做给什么人看的吧。”她心存侥幸。
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