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自那日宴后,也不见你出来玩,都忙些什么?”连云娜亲热地走过去想拉易函。
悄悄地避开她的手,易函看向门口边上的桌后坐着的白发白须白眉的瘦小老头,这里的男人普遍一米九以上,他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真是太矮小了。但此刻他突然站起来,原本像是透明般不被人注意,却突然让易函警觉起来。
三白小老头只用眼看着易函,并不说话。
易函也不说话,脚下一动,离想靠过来的连云兄妹远了些,离小老头近了些。
“妹妹,我们自住在这里,每天都来看书,可这里开放的时间也太短了点,若是能借些出去看才不辜负这大好光阴对不对?但那老头怎么说都不肯哼,我又不会不还”连云娜眼睛一转,又靠过来,用自认为很小的声音说。
易函看着连云娜眼里怎么也掩不去的精明,再看看连云贤拼命传递过来的期望渴盼,笑了笑。
连云贤脑海里百转千回,迅速衡量之后,走上一步,抱拳道:“函妹妹,听说你们易家的女娃娃金贵得很,若得您帮忙代愚兄说道说道,兴许那看书楼的老头能给你个面子,愚兄将感激不尽”
他打的好算盘。易函若是不帮,也是按规矩做事,那她就是个讲究规矩的人,自己只要表现好一些,得了她长辈的同意她不讨厌就行,到时叫了家里人来提亲,这与易家的关系自然就能近了;若是她帮,那更好办,只要想办法讨好了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让她出面,自己在后面拿好处就是。易家的人不都是很宝贝她的吗?到时候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岂不美哉?
对于挡在面前的连云兄妹,易函只放了半分心思。那边站着的三白小老头,怎么看怎么瘦弱,但她却觉得如同面对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伴着未知的危险,什么时候就会发出致命的一击她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一片温和:“这位阿祖”
“修”老头嘴未动,易函却听到一个冰冷到可以把人冻结的声音。
连云兄妹心里暗喜。这女孩子的年纪摆在那里,又是刚从别处回来,别人都对她好,她自然就会以为所有人都会满足她,一定会帮自己请求。到时候,不管借书之事成不成,她都算是帮过自己,这交情自然就与别人不同了。
“修阿祖”易函从善如流,“阿祖一向可好?那天小函参加的晚宴没有见到修阿祖,可是您太忙了?”
她一边说,一边留心着三白小老头。只见他面色不改,一双混浊的眼空洞地看着,仿佛站在那里说话的不是族里的后辈。他似乎处于无一物的空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
这是什么情况?半晌没等到回答,易函感觉到危险还是没有散去。
罢了,人家不出手,不挑衅,自己还真不能有什么反应。易函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总是面向自己,却就是不说话。
“修阿祖,我能看看你身后的书楼规则吗?小函第一次来,什么也不懂呢。”
危险的感觉少了些,只让她压力小了点,却不是完全安全。
连云兄妹心里咯噔一下。自提了那个冒昧的请求,易函就没有再答理他们。现在这样说,是暗指他们来了那么多次,还不懂规矩呢?
第二二四章 秋夕
“修阿祖,我能看看你身后的书楼规则吗?小函第一次来,什么也不懂呢。”易函话音才落,就见书楼一楼内的气氛随之一变。
如果说三白老头危险,连云家兄妹试探,那些旁边观者看戏的话,那她的话一说出来,老头的气势缓了,连云家兄妹郁闷了,旁观者却变色了“函妹妹”从二楼的楼梯里冲下来一个人,斜刺进来,插入易函面前,挡在她和三白老头之间,“函妹妹,修阿祖最不喜人让他做这做那,书楼的规矩哥哥知道,哥哥告诉你,我们不看了,去那边坐着,哥哥告诉你”
原来是易泽冲了来,几乎贴着易函的耳朵说了这番话,然后拉起她走。
易泽比易函大了几十年,修为却是远不能比。他拉了几次,一次比一次用力,女孩却是纹丝未动。
易函只在易泽来时看了他一眼,就又把视线调回易修那里。
易泽话说完时,易修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易函觉得气氛又冷了些。
哪有人爱听别人说自己不好的?何况是一个管理书楼,年纪一大把,透明得几乎被忽略的人?这样的人才更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吧?
“修阿祖,很高兴见到你”易函走过去,伸手一翻,递上一盘针松盘景。那盘虬的根枝,布了青苔的石块,使得这不到半米的盘景让人眼前一亮。
易修的眼里也闪过一道光。易函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那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或是眼睛对外界的反射。但易函清楚地知道,易修真的高兴了。不管他是因得到礼物而而高兴还是因这盘祖宅里没见过的盘景高兴。
她把盘景放在桌上,点点头,随着易泽走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要看书吗?
身后那个三白小老头身边几米还是冰冷,但那种让人觉得危险的感觉却又更轻了。
“函妹妹,你今天很高兴?”易泽看着易函微微翘起的嘴角,心情飞扬。如果不高兴,怎么会放过那对试探的人?怎么会主动送修阿祖礼物?那天的宴会他们还记得清清楚楚,是小函妹妹主动向长老们讨要礼物的呢“当然。”易函笑眯了眼,“回到祖宅和大家在一起,我很开心。”
家的感觉,就是如此吧?能从复杂的孤儿院长成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她从来就知道知足者常乐与力所能及地把自己拥有的东西与人分享。一个人,只有自己阳光起来,才能看到更多光明,得到更多光明,照亮更多黑暗。不然,就会被黑暗淹没、吞噬。
易泽微微皱眉。为什么在这样灿烂的笑容,这么直白的开心话语里,他听出了一丝丝心酸呢?还不等他仔细想,就一闪而过了。
“泽哥哥,你们平时都在族学里学习?”易函好奇地问。
“是啊,夫子一大堆,不想学这个就去学那个,反正不管是什么。修炼之外总要学点东西,不然家里要闹翻天,长老们还会亲自过问的”易泽苦着脸说。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易函不解,不干涉修炼,还能提供那么多知识任选,甚至还有专业的指导者,多好的环境啊,“难道族里的专业都不是你喜欢的?”
易泽挥了挥手:“下棋稍稍好些,可一坐几个时辰,屁股都坐痛了”
静不下来的好动症儿童?易函看着身边这个一表人材的哥哥,有些不可思议,差点笑出声来。
“书楼里也要保持安静啊,你怎么会来看书?”易函捂着嘴。
“拿好你要看的书,可以进空间去看嘛。在里面想怎么玩还不就怎么玩?”易泽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今天下午我的生活指导布置了读书课,非要把他选出来的五本书读个遍”
哪里都有不爱学习的人啊?易函小声地笑起来,只能继续捂着嘴。
秋夕节这天天气晴朗,傍晚易函梳洗过后来到正院里,就见父母和祖父母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三代五口共用了晚餐,然后开始赏月。今晚是易函回来后第一个大家都有空闲聊的晚上。平时他们各忙各的,只有吃饭时能凑在一起,说不了多少句话。
话题围绕着易函展开,不是回顾她的过去,就是展望她的未来。说来说去,易函脸红不已,正绞尽脑汁想换个话题,就听院外有人回禀:“主子们,外面有两位连云家的公子小姐求见。”
秋夕节是家人团圆节,很多在外做客的人都走了,现在客居在易家祖宅的就只有这对连云兄妹。
虽然不用再为刚才的话题烦心,却也不代表易函会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姜英却是真心笑出来。且不说连云家是姜英母亲那边的亲族,就是那两兄妹本身就很得她欢心。孙女儿没回来的时候,连云娜与她常来常往,在别人眼中,几乎就是当做孙女儿般疼爱了。
连云娜巧笑着送上小礼物给易函,易函温和地接过,随手拿出条自已学炼器时做的项链给她。缕空扭花链子,深深的天空蓝宝石五星坠子,款式不错,却只是个防御法器,甚至连宝器都算不上,更别说是神器了。
连云娜几乎不想掩饰自己的鄙视眼神。还说是十几岁就有五级修为的天才,亏她拿得出这种东西,真是太丢人现眼了。
不用感觉,那BS的眼神是刷刷的。易函温和地笑笑,不解释不说话。
连云娜再三想了,还是决定把这条自己看不上的项链戴上。
因为来了外人,这一家的聊天马上换了话题,却是问候来问候去,差点没把易函闷死。
还好不久就到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大家都要盛装,然后去族里的正殿与族人们拜月。
易家的人都在正殿,客人们若是想观看,刚在侧殿远远地看,却是不能一起的。这也是祭祀的一种吧。
易函站在最前排。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族里她的年纪最小,可最前排一共三十人,她是其中一个,而且位置在中间,正中间,左边站着族长,右边站着大长老。
想到刚进殿时,就被族长祖父拖着直直往前走,祖母松开她的的和母亲自去站着,父亲也走得远远地。正在她诧异时,就被拖到了最中间,而且大家见到那个位置上的她时,还都兴高彩烈地说声“太好了”之类的话,让她莫明得很。
所有人都站好后,大殿里静得针落可闻。易阁和大长老一人拉着易函一后,向前走出,到祭台前站定。
“这个秋夕节,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迎回了族内唯一的易姓女子,今晚,她将带领我们祭拜明月”两人往旁边让让开一步,留下中间的易函原地接受以万数的目光洗礼。
易函心里哭泣。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流程?而且为什么之前都没有人说过?自己一点也不懂,怎么能引导大家祭拜呢?
但大殿里静悄悄的,她转过身,面对着数万个眼里散发出明显喜意的人,他们眼里有信任有真诚更有喜悦。
“可是,我并不知道流程啊”易函不想让大家失望,可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前几天还特地问了零夫子,可他竟没有详细说一说在拜月过程中大家都是怎么做的。所以向着祖父说完这话后,她在人群里寻找易零的身影,想用自己的目光控诉他的不负责任。
从第二排开始,后面百多人两百人一排,易零夫子所在的地方,在几万的族人之中,算是靠后的。易函只凭目光,哪里能够穿透人群看过去?
“从台阶走上去,站在台上月光照到的地方就知道,月光会告诉你怎么做。”易阁意气风发。
易函转过身,但见摆着祭品的高台已经升起三米高,而随着族长和大长老的低语念诵,一条只有三十厘米宽的台阶小道出现在祭台的右侧。
向右几步,易函提起裙摆,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目测时只有不到十级,但易函却走了近六分钟而且她自踏上台阶,步子就越来越急促,走得越来越快,终于登上祭台,她已经有些轻喘了。台上平整一片,有五米长三米宽,前面摆着祭品,月光照下来,却在最右边的中间亮出一个洁白透亮的圆来。走过去站定,她转过身来,望着下面的人群。
“一刻钟都不到就上去了呢,我们小函真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