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寂寞的男子……
双雄中另一个人回过神来正要上前报仇,君御清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大侠莫不是要坏我清尊楼的规矩?”那人竟被他眼神所摄,清尊楼的规矩天下皆知,既然此人上前挑战,生死自理。只得恨恨去替兄弟收尸,愤恨目光射向风无忌。
风无忌浑然不觉,座上却起了议论之声,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如何入得正道?风无忌听了,淡淡笑一下,抬头对君御清道:“君楼主,你已然看到,风某就是这般一个人,恐怕改不了,不适合作什么正道君子。楼主的好意,风某只有辜负。”
谁知君御清竟然一笑,“风公子何出此言?君某倒很欣赏风公子雷厉的作风,今日宴上所发生之事完全是意外,比武中有所死伤也是难免。只要在座没有人说出去……江湖上自然不会有微言,风公子不必有所顾忌,诸位说……是吧?”
丝丝突然一阵发冷,那座上重人竟然都被君御清气势所压,都含含糊糊的应了,而周少闷头吃喝装没看到没听到。
风无忌显然并未打算接受君御清的提议,不过因为他一直坚持,才答应考虑。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可以借机推托,哪知君御清竟然毫不在意,隐约也感到些许无奈。只借口一身血迹甚是不雅,回房去换衣服,先行离席。
君御清侧头吩咐丝丝跟上去看看,丝丝知他定也看出方才剑断时风无忌恐怕被对方内力震到,不知有无受伤,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君御清只是因为她刚好在身边,看她机灵便让她前去,倒不知她几时这么听话倒似比他还急。
“风无忌!”
丝丝追上去叫住他,风无忌停下来,回头的时候丝丝刚好看到他用袖子擦去嘴边一丝血迹。丝丝也不多问,走过去拿起他的手便探了一下脉,略感惊奇,却不由放下心来。
虫脉似乎在他体内有成长的趋势,活动却被稳定下来。成长的虫脉似乎护住了心脉,虽有些许震伤却无大碍。她送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风无忌一直静静看着她,淡淡问道:“你为何还要关心我?”
丝丝心中一颤,他是否有些误解……那一日,她伤了他么?是她没有跟他说情其中利害,然而那时的情势,不那般决断,如何能够保他的安全?丝丝缓缓放开他的手,她或许应该跟他说明,他也许懂,也许不懂,也许懂了却依然不能原谅。但是说了,有什么用?她终究不能给他什么,彼此之间既然注定无望,何必给人希望,再伤他一次。
“好歹相识一场,不想看着你受伤罢了。”丝丝后退两步,抬头看他,“你自己保重。”方要离去,身后却传来周少的声音,那家伙竟然也跟了进来,唤道:“冷老弟!丝弦!”
——丝弦!
风无忌的瞳孔骤然间微微收缩,视线再次移向丝丝。
第十一回
——丝弦!
风无忌的瞳孔骤然间微微收缩,视线再次移向丝丝,转眼,却又坠入沉沉暮霭……
他不语,丝丝却懂,他的目光无声在问:为何要用这个名字?
为何?哪里有什么为何?为什么又是为何?
她不过是需要个化名,随手抓来的罢了。倘若能早知道他在这里,才不会用这个名字!只是这世上哪有什么‘早知道’?她又不是未卜先知,若有这个能耐,她一开始在冷家庄……不,早五年前在黑目山她就不会去招惹他!
丝丝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瞪了周少一眼——没事儿净添乱!
周少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异常,被丝丝一瞪,怏怏的闭嘴站在一边儿,只有一双眼睛轱辘轱辘地转。
风无忌却是不再追问,丝丝未答,他便也无所谓了答案,转身离去。
周少一步步蹭过来,小小声问道:“你们……吵架啊?”看来丝弦和风无忌还挺熟——不熟能吵架么?见丝丝不答,以为她在难过,自顾的安慰起来,“你别放心上,吵架也是好事,有得吵,才有得和嘛。这也是增进感情,互相了解的一种方式……”
丝丝翻了翻白眼儿,哼哼唧唧的干笑几声,走人。
今日这一番喧闹让她明白,风无忌并未完全放弃报仇。他虽然没有答应君御清的邀请,却也没有拒绝。恐怕他也在犹豫,对于这些所谓正道中人的厌恶,将寄人篱下的不自由,与他的仇恨之间反复衡量。毕竟若能够得到清尊楼的力量,要杀笑无情将不再难如登天。
她心里也很矛盾,一面希望他不要再背着亦正亦邪名声孑然一身,能够找一个落脚之处,一面又不想他继续与笑无情为敌。果然是关心则乱,她卓丝丝几时这么婆婆妈妈过?
她一边寻思着,一边往君御清的书房走去,走到书房,也拿定了主意。
她向君御清回报了风无忌的情况,出于私心,稍稍的提点了补养的几味药膳。君御清看了看她,“你懂得调养?”
“知道一点。”
君御清思索着点点头,“你暂时不必来书房,风公子的饮食暂时交给你,半个月之内将他的身体养好。需要什么就跟管事说,这里也有大夫,没事去多学学。”
丝丝的眉毛抽了抽,半个月?养猪都还要‘四月肥’呢,风无忌的内伤是没什么问题,养个几天就好,可是调理身体哪有那么快?刚想要开口,瞥见君御清那不允许反驳的神情,便应了声“是。”
药膳,食补固然是慢,药补就快得多。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只要离开了这里,再找法子好好教育他如何照顾自己好了。
虽然丝丝自认用毒用药都未必不如这里的大夫,但还是去装模作样讨教了一番。随后找了管事,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一堆名贵药材,看来君御清的确是很下本钱的去拉拢风无忌,虽然大多都是用来掩人耳目,他对药食毫不吝啬。
丝丝只挑了其中几种并上自己偷偷带进来的药,浓浓的煎了一碗。她被特许出入上澜院,还未走进风无忌的房间便听到琴声,指法娴熟琴音空洞,似乎只是用来打发时间。门未关,丝丝敲了门走进去,将碗放在他旁边,便貌似恭敬的站在一边当丫头。
他淡淡看了一眼,丝丝说道:“补血补气,没放什么怪东西。”
他却不碰,顾自的弹着琴,丝丝站在一边也不恼,闲闲道:“别让我费多余的力气,这药凉了我便再去热,凉一回我热一回,你几时喝了几时算完。你知道我干得出来,不如大家都省点力气。”
琴声一停,风无忌抬起头看着丝丝,眼中无波无澜看得丝丝透心的凉,但终于伸手去端了药碗,缓缓喝尽。
那碗药,很苦。
丝丝所煎的药他喝过无数碗,却从没有一碗这么苦。他喝的很慢,每一口,都难以下咽。或许,苦的不是药,而是心。即使再慢,他依然没有停顿,一碗喝尽。
丝丝仿佛是懂的,沉默低头不去看他,只在收碗的时候才低声道:“君御清吩咐我来照顾你的饮食,晚饭时我再来。”
她正要退出房间,走到门口,却听风无忌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但还是早些离开,君御清不是你能玩弄的人物。”
她回头看了眼风无忌,他只是背对她站着,背影是那样削瘦,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会当心。”
她似乎听到门里的风无忌一声轻叹——她会当心,却不会离开。他明白。
原来,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曾消失。只是他不再愿意让她懂,他却是懂她的。
丝丝这两天渐渐在想,虽然她不是风丝弦,对风无忌也丝毫没有兄妹的感觉,但是……如果,只是如果,卓丝丝谈了个男朋友,而有一天老爸告诉他那个男朋友是他的私生子,变成了她哥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不论她是卓丝丝还是风丝弦,身体里的血脉都和风无忌来自一处。这血脉只属于身体,无关灵魂。
那么,她究竟该把风无忌当作什么?
君御清要求她每日到书房汇报一次风无忌的调养状况,这个丝丝没意见,毕竟现在这是她唯一何君御清接触的机会。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任务。若将风无忌的身体调养好,便能提升君御清对她的印象,还不必天天对着君御清过日子,一举三得。
这两日她拔得稀疏的眉毛渐渐长密了,睫毛也开始长长,丝丝约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便减少了用在脸上的药膏,皮肤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显出白皙。一个稍有姿色的丫头慢慢的有了点吸引人视线的小小美丽,只有额上的刘海依然留着,稍作遮掩。她知道一定要慢,急不得,让一切看起来都自然而然,不能显得刻意。
第十二回
丝丝一大早便要到君御清的书房报道,轻整妆容,自己都不得不赞叹自己太有才了。若有一天回了现代去,学业是荒废了,说不定能靠舞台化妆过活。
兴冲冲的就往书房闯,还没进门,险些跟周少撞个满怀。
这家伙,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他!
丝丝刚站稳了脚,就听周少长长的“咦——”了一声,盯住她不断打量。
此刻君御清走到书房门口,严声道:“怎么如此莽撞,冲撞了客人。”
“丝弦冒失了。”丝丝赶忙让到一边,嘴角扯了扯,暗暗告诉周少:快滚!
不过她跟周少显然没有默契,那家伙还站在原地兴致十足的盯着她看,直到君御清低声询问:“周少?”他才支支吾吾,“啊~~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好歹他还记得丝丝这个丫头'不地道',也不想在君御清面前露出什么不对劲,只是走过丝丝身边的时候用力的挤眉弄眼,告诉她:一会儿那边见。
丝丝正琢磨着要不要也当作没看到,就听屋里清冷的嗓音响起说道:“若君楼主没有其他事情,风某也告辞了。”
——风无忌也在?
丝丝偷偷抬头,看到风无忌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丝丝的时候视线微微停留,似乎眉头轻蹙,转眼却又消失,让丝丝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君御清未作挽留,送风无忌离开,转身回书房时对丝丝说:“进来。”
丝丝跟进来,见君御清在书桌前坐下,却不似平时直接询问风无忌的情况,只细细看了她,轻笑道:“总算知道打扮一下了。”
默……难道她还是操之过急了么?
就听君御清继续道:“原本也不是长得多难看,偏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你过来。”
往前蹭一步。
君御清一声轻笑。
怒了,姐姐怕你不成?再——蹭一步。
直到君御清跟前,他才止了笑,伸手去轻撩起丝丝的刘海——那一瞬间未及阻拦,丝丝的心几乎蹦到嗓子眼儿,然而君御清只将刘海抬过眉,便没有继续,打量了那对弯弯柳眉,道:“果然画过这对眉,便精神了许多。”
丝丝微愕,暗想你个咸湿不会第一次见我那会儿打算撩我头发就是想帮人家画眉了吧?我们好像不熟吧?
君御清放下丝丝的刘海,把精力转到书案上的账簙,漫不经心道:“去管事那里支二两银子,再领些水粉花钿,也该好好收拾一下。”
丝丝的脸立刻黑了,沉默半天,才挤出一声:“是。”
——丫色狼!貌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