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好好收拾一下。”
丝丝的脸立刻黑了,沉默半天,才挤出一声:“是。”
——丫色狼!貌似你小老婆才进门不到一个月!!
看来今天是不用汇报了,丝丝哭丧着脸从书房里走出来,刚一出门,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只见那人衣袖赫然是八十两一匹的料子,加上做工一百二十两一身,不是周少还有谁?周少做了个“嘘”的手势,把丝丝拖到书房看不到的死角,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住丝丝……
——你丫想干嘛?耍流氓??
丝丝刚被书房里的人‘精神非礼’了一下,心情正不爽,眼前的周少又摩拳擦掌上上下下看着丝丝,只差没有流口水。他靠过来,那副做贼似的模样让丝丝想起夜市小摊旁那些笑得跟狼外婆似的偷偷问你“大姐,要黄片不?”的小贩。果然周少压低声音,兴奋不已的问了一句:“丝弦,要不要试试我家水粉铺子的新货?”
黑线中……
“其实我一直就觉着,你明明张那么漂亮,怎么就看着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今天可算是找着原因了,你若是好好打扮起来,绝对比君御清那大小老婆漂亮多了~~”
丝丝郁闷中,干吗非提这茬儿,跟谁比不好跟那俩女人比?她一点也不想比她们漂亮!
丝丝琢磨着他这话,“你说……你'一直'觉得我漂亮?”
“对啊。”
“……就没觉得我挺平凡,挺墉脂俗粉?”
“你脸上连脂粉都没涂哪儿来墉脂俗粉啊?”
“……那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这还用'看出来'?你不一直都长得挺漂亮么,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了啊……”
丝丝开始对自己的化妆水平感到怀疑,明明把自己打扮得挺平凡挺俗气,是周少眼力太好?可若是周少都看得出来……君御清呢?
周少没容她多想,喋喋不休的把周家水粉铺子里的新货介绍个遍,比其他家颜色如何如何好,涂上如何如何动人,竟然还从身上摸出一盒胭脂来给她看。丝丝就奇怪难道这个人随身都带着货样,走哪儿带哪儿不成?
她看了看那盒胭脂,倒真是不错,颜色清润粉质细腻,在她来到这个世界来说还算是见过质量和颜色最好的一种。
一旁周少还在不停的说,丝丝做个手势让他打住,“说吧,多少钱?”
“不要钱!送你全套,还附带周家制衣坊专门为你量身定做并且改制的侍女装一套!”
丝丝眼中立刻闪出警戒,“有什么条件?”要她相信这个'生意人'白给她这些好处,骗鬼!天上掉馅饼,必定有诈!
周少嘿嘿笑了笑,“丝弦果然是明白人,不点自通,跟你说话就是轻松……”
“说重点!”
“只要下次清尊楼宴客的时候,你穿用周家提供的衣裙和胭脂水粉,在君御清旁边站上那么一会儿……这装扮必定令沧州女子趋之若鹜,争相买周家的水粉和衣裙,引起一阵风潮~~(以下声略)……”
默……你这奸商,莫不是也穿来的不成?
您先这儿慢慢做着梦,我要去给风无忌准备药膳了~~丝丝溜走~~
丝丝直奔上澜院,准备药膳之前先问问风无忌想吃什么。虽然这两天都是她准备什么他就吃,给煎了药就喝,就是问了,他也没有要过什么,但是丝丝依然是很民主的,你有没有要求是你的事,意思意思问一下总还是要的。
进了上澜院,只见风无忌站在园中,望着湖面静静出神,衣袂翩然,神情寂寂的样子,都让丝丝怀疑他这是要升仙,还是要投湖。
她走到他身后,以为他不会主动跟她说话,却未料到他低声唤道:“丝丝。”
“嗯?”
风无忌缓缓回头,眉间的那一抹轻蹙,已清晰可见。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君御清?”
丝丝一怔,便明白,她前后两种刻意的装扮落在风无忌眼中,他如何看不出她的举动背后的意向?方才在书房,果然不是她看错。
丝丝轻轻点头,却见风无忌眉间更紧,袖中的拳渐渐握起,微微咬牙道:“你,在勾引君御清?”
第十三回
天地良心啊——!!
丝丝瞪大了眼睛看眼前的风无忌,他,他说啥?她勾引君御清!?
她来这里的目标的确是君御清没错,但是要勾引他自然用不着她这根豆芽丝……但是,她这样先抑后扬的在君御清眼前晃来晃去,任谁也都会这么想吧。
“我……那什么……”她琢磨着这怎么说得清楚,话未出口,风无忌却一把将她按进怀里,双臂紧紧匝着她,声音微哑着压抑道:“够了!为什么你为了他的命令连这种事情都要做!为什么你还要不停出现在我面前!”
丝丝已经惊了,僵直着身体在他怀中,不敢做任何反应,他的气息就在耳边,让她全身紧绷。
“我曾经一度想忘记,报仇,还有你。可是我两边都忘不掉……我知道是那些药的关系,从发现之后……我就没有再吃。”
——他没有再吃药!?丝丝想动,却被匝得更紧。
“我可以当作我已经不在乎……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试着做到。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出入在我身边不停的来关心我!只要你远远的走开,你想要得我都可以做到!”她以为那样的声音应该是声嘶力竭,却依然被压抑着,盘绕在耳边冲撞进心里,没有眼泪,却比流血更痛。只是她不知道,这痛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能够感到耳边急促的呼吸渐渐被压抑,风无忌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一些,他低声道:“丝丝,跟我走。”
丝丝的大脑呈现短暂空白,无力思考,却下意识的轻轻摇头。
风无忌不容她拒绝,“你若当真无情,何必还来关心我?你若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何必偏偏用丝弦这个名字……你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
丝丝继续摇头,体内有一对监军正在督促方才罢工的大脑和嗓子迅速运作,嗓子初一上工,甚至未经大脑,便问出一句:“你打算把我摆在哪里?”
风无忌身子一震,她终于感觉到抱住她的手臂松动,从里面挣了出来。
她看得到风无忌眼中两种情绪的挣扎,仿佛理智和感情要厮杀个昏天暗地,定要将一方赶尽杀绝。她懂,若不将一方念头断个干干净净,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相处的立场。可是她也知道,即使较出高下也不过暂时,永远不会有结果。
她不需要他继续挣扎,打断道:“不要忘记,我也是新月。我不喜欢纠缠不清,只想轻松的过日子,所以我需要的不是沉重的感情,只是一个安稳的保障。我和你,不过是不清不楚的跟你漂泊江湖,就算你肯放弃报仇同我一起隐居,难道就当真忘得了么?一年,两年,早晚有一天你会悔恨,而这悔恨,全都是我的过错。到时候你和我哪个能好过?不过是互相折磨而已。”
她一字一句都是他想过,否过,挣扎过的,字字均中,每一句扎在心里都是鲜血淋漓。
丝丝一看他的眼睛,就有些底气不足——同样的伤疤竟然要再挑开一次,但是话总是要说的,她留在沧冥对谁都好。至少,他即使动报仇的念头也会顾及身在沧冥的丝丝。
她压下心中的不忍,抬头道:“我不离开沧冥不是因为笑无情的命令,而是我迟早都要嫁给他的。”
风无忌的瞳孔猛然一缩,风霎时肆虐,他在风里微微半眯起的眼睛在飞扬的黑发遮掩下让人看不清情绪,丝丝听到他问,“你……喜欢他?”
“是,喜欢。”丝丝不避开视线,依然直视,“我跟了他十年,喜欢了他十年。即使那不是多深刻的感情,可是他才是我需要的。”
“他会对你好?”
“好或不好只在你如何来看,他对我已经是很不错,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从来不会难过。”
风无忌不再开口,直到风渐渐停止,丝丝再次看到他的眼睛,已恢复清冷寂静。
“如果,那是你要的……丝丝,只要我可以做到……”他缓缓将视线移开,已不知落向何处。
“风无忌……”
他不再看她,只淡淡问:“'忘情'……还有么?”
丝丝喉中微咽,应道:“是……”
“那便好。”他向着湖边的方向淡然远望,好似方才的失态从未有过,淡然道:“夜里怕是要起风了……”
晚膳时丝丝照旧端上一碗浓稠煎药,风无忌淡淡抬头看她,她在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只是平时喝的补药。'忘情'……还需要三天配制。”
他漠然收回视线,“还有三天么……”端起药碗,缓慢而艰涩的仰尽。
丝丝很丫头很本分的收了药碗,退出房间。她轻轻带好门,背靠房门望了望深琉璃色的天空,长长吸了口气。
原来做一个结束也不是那么难,一个转身一个放手,就结束了。曾听人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要有一方死不撒手,就不会断的。她对风无忌终究是情浅,还没有深到可以让她为他改变自己的生活……但是她懂,风无忌放手,却是因为情太深。
那么沉重的感情,她不敢碰。
她抬步离去,走出两步却稍稍驻足,回头看投在窗户上的人影。若一开始便以兄妹重逢该多好,那么他便是她的哥哥,她在这个世界便有了亲人。可惜,造化弄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她这一生也不会是他的‘妹妹’。
她终是转身离去,回房拟了一张需要的药材毒草的单子。
有些东西不能从管事那里要,她自然想到周少,这个什么生意都沾的生意人弄这点东西应该不难。
待次日唬了周少弄到药材,她便开始在自己房里偷偷制药。
周少蹭蹭磨磨的围着她转,不安分的对着一桌‘草叶柴梗’拈拈这个闻闻那个。他的手正要去摸一种包在纸中的血红色的草,丝丝突然说道:“如果想死你只管去碰。”
周少的手赶紧缩回来,丝丝看他一眼,轻笑,“怕什么,那血草一棵比你都值钱,死得不冤。”
周少怏怏的避开这个话题,“你怎么拿这种东西来医风老弟?不会出人命吗?”
“我肯配他肯吃,你管得着吗?”
“丝弦……你今天脾气好差哦……”
“别叫我丝弦!”听见这个名字就心乱!
周少大约也知道既然她这个丫头都不地道,那名字自然也是不地道的,“不叫你丝弦,那叫什么?”
“我叫卓丝丝!”
“卓?”周少一愣,突然跳起来指着丝丝——“你你就是小卓!??风老弟那个被仇人养大的'妹妹'!?”
丝丝微微蹙眉,“你若是这么大呼小叫的就给我出去,非要让人知道你在这儿吗!”不理他,继续捣药。
周少见她没否认,知道自己说中了——难怪她和风无忌之间的气氛那么……那么……怪。他当然也知道风无忌身上发生的事情,虽不详尽,也是七七八八。原本就觉着风老弟已经挺让人同情了,如今再看看丝丝……左瞅瞅右瞅瞅也不见一点悲色,冷着一张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想起风老弟,真是让人痛心啊!
看外貌身形倒真像一个爹妈生的,可是这里面的……唉,这女人莫不是入魔道太久心肺全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