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了!”
就这样,齐家琛的萨摩耶被硬塞到了钟蕾手里,这条狗跟着她回了家。
一人、一狗,在她的宿舍里两两相望。它长得实在是漂亮!
两只三色形的耳朵,身形魁梧、通体雪样的毛发,格调不俗。趴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昂着头,说不出的优雅。虽然神情是倨傲了些,性情却不怕生,非常友好而有气度地回望着钟蕾,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
既然一见如故,就不能不知道它的名字。于是经过深思熟虑,综合各方面因素,钟蕾为萨摩耶起了个代号‘小雪’。
虽然,它是公的,不过这不重要。
钟蕾知道她自己对于小雪来说,只是一个并未登记在册的临时保管员,所以这个代号过了这段日子之后便就毫无意义。
可惜这代号的主体却似并不欢喜,钟蕾叫了一声‘小雪’,它竟把头别开再不瞧她一眼。如此反复试验多次,依然无效。
“我说,我在叫你呢。”钟蕾伸手想去戳戳它的背,只是手还没落上去,小雪便非常警惕地站了起来,一只前爪反倒迎上来拍她的手,针锋不让。
于是在钟蕾这间并不宽敞的宿舍里,一人一狗就玩起了谁先拍到谁的游戏。
规则虽单调、过程却精彩,你来我躲、敌退我进之中,前蹿后跳的把所有桌椅沙发都踏了个遍。直到不知是谁一下把桌面上的水杯碰到了地上,此时钟蕾已是连累带笑折腾个气喘吁吁,“我不玩了,反正我就叫你小雪,应不应是你的事。”
她直接瘫坐在沙发上面耍赖,小雪虽似并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地趴在了她脚下。
望着一屋子狼藉,还得拖地。待到屋子重新恢复如初,地板也水灵灵地发着光,夜已经深了。
钟蕾把客厅安排给小雪,自己进了房间。没心没肺地疯笑过后,还是不得不继续考虑齐家琛的案子。
实际上任南生刚刚所说的‘不容乐观’,还不是全部。他还不知道君度方面已经掌握了齐家琛业已签字的相关合同和发货单。关于这‘合同和发货单’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在齐盛尧与裘海涛的对话中听得只言片语,可是既然裘海涛这样谨慎的人都把这两样东西作为重要物证拿出来做了总结,那必是没有问题。
齐家琛想脱了干系,不是‘不容乐观’,而是‘希望渺茫’了。
打火机‘呯’的一声响,钟蕾正待点燃手里的香烟,这时只听睡在客厅里的小雪腾地就跳了起来。钟蕾一惊,卧室的门已被它撞开了。
迅捷的身形和警惕的眼神,边汪汪吠着边就冲进了屋子里。这狗还真是忠心!
一定是听到静夜里突兀的火机响声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钟蕾心下一暖,却见才刚奔进卧室里半个身子的小雪在望到她手上拿的烟后,又猛地刹了车。只是它起先的速度太快、地面因为刚刚拖完太滑,这一刹车转了方向之后直接就在地上打起了滑,足足溜出一米的距离,‘咚’的一声撞在了门口斜侧的床头柜上面。
钟蕾‘啊’的一声捂上了自己的嘴,小雪自是被撞得不轻,再停下来的时候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
钟蕾想笑却又觉得不礼貌,辛苦憋住的时候发现小雪正严肃地望着她手里燃着的香烟皱了眉。是的,狗不会皱眉,可是钟蕾下意识地就知道它是在鄙视她的烟。于是迅速按掉,人也有些局促,“对不起啊,不知道你讨厌人吸烟。”
说来也怪,道了一句歉的效果立时可见,小雪似是轻意又原谅了她,竟亲昵地趴在了她脚下。钟蕾顿觉无奈,原来有格调的狗狗也是讲究环保的。夜更深了,屋子里只有一个被别人的官司搅到焦头烂额的女人、和一只被撞得还有些晕晕沉沉的狗。
“你说,那批走私的货品其实真的不关齐家琛的事,是不是?”
“你说,齐盛尧为什么就非要把他侄子弄到监狱里才肯罢休?”
“你知道齐盛尧有多可怕么?他连找人替他儿子的命案顶罪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究竟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得罪齐盛尧这样一个人,会有什么下场,你猜得到么?”
小雪不会说话,它只是静静听着她的疑问,报以忠诚信赖的眼神。
第二天,钟蕾出门的时候小雪送她到门口。纵然作为一条异常沉默的狗,还是在临时托管人上班之前‘汪汪’了两声以示礼貌的告别。
钟蕾握在门柄上的手,就这样顿了下来。她半跪下来,抚了抚小雪的背;这一次,它没有反抗地拍掉她的手,而是非常信赖地等待着她的抚触。
“小雪,他这样受人暗算、被他们合起伙儿来陷害,实在不够公平。所以,咱们得帮他,是不是?”
这一天下班时分,齐盛尧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市内寄出来的普通平信,寄信人及地址不详。原本差一点被当作垃圾不开封就直接处理掉的信函,打开之后摧心裂肺。那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
照片上,两样东西——一个印着嘉源大酒店logo的杯子、和一个花花绿绿的标有ybin等英文单词的纸盒子。
a4纸上是打印的宋体字,方方正正——“如果不想照片上的东西出现在警察局,请立即停止您在恒远走私案中所动的一切手脚。关于这两样东西的解释,敬请咨询您的儿子齐少聪。”
西郊的凯撒豪庭,是一处别墅建筑组群。共由十橦四层高的别墅组成,每一橦的门牌所代表的都是全国知名的商业集团或者财团。晚上七点钟左右的光景,一辆火红色的敞蓬法拉利急速停在了其中一橦的门前,踏出车门的男人,是齐少聪。
“爸,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齐少聪走进书房的时候,整了整自己的领口,那上面还留有一股热烈的香水味道,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抖擞走了进来,风流倜傥。
不料一张坚硬的照片纸扑面而至,齐少聪被打得一愣,再从地上拾起那张照片,开始只是漫不经心又带些费解地端详着,渐渐地,他的脸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齐盛尧目光如电审视在他唯一的儿子脸上,齐少聪的表情毫无遗漏被捕捉到,于是这位敏锐的父亲,心沉了。
“爸……你从哪弄来这个?”齐少聪甫一进门时的潇洒早就不见了踪影,紧张得话都说得有些断断续续,“我早把这些东西扔垃圾堆里了……这是从哪来的?”
他的话不用说完,听到这里,齐盛尧一个耳光已是响亮地扇了过去。“浑蛋!你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要怎么给你收场?花了多少功夫把事情料理好了,现在又冒出这些东西来?你没长脑子是不是?这种东西能随手扔在垃圾堆里的么?!”
第十七章
齐少聪被打得懵了,隔半晌没说出话来,满目委屈与恐惧。那个恐怖的夜晚瞬间又回到了记忆里,好不容易把追了两个星期还追不到手的那个空姐连哄带骗拉进酒店,趁她不注意在水杯里放进了□□,却不知道那些药真就能要了她的命!当他摸着自己极度渴望的、却是渐渐冰冷的女人的身体,心中的恐惧大过了天。他不想要她的命!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杀了她!他只是想和她一度*!
他飞奔出酒店,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带走了那只杯子和□□的包装。寻了个极偏僻的小巷子,把这些烫手一般的东西扔到了垃圾堆里。他真的想不到,有人竟然能从垃圾堆里把它们翻出来。早知如此,他就该把它们带回家敲碎、烧掉了事;可他真的不知道,在当时,只是想逃离那个噩梦,越早越好。
“我这辈子没被人揪到过把柄进行勒索,你干过的事你自己买单!”齐盛尧铁青着脸,坐到沙发上面,他的胸膛起伏不定。他在想这封信是谁寄出来的;是谁能得到这些东西,是谁又能知道他跟恒远走私案之间的联系。不会是齐家琛的人,如果是齐家琛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现在就绝不会是发一封恐吓信这样简单。可是这个人提出的条件又为什么独独是他恒远?
齐盛尧飞速整理着自己的思维,可他那一句气话却似一柄巨锤瞬间将齐少聪砸成了残废。他从呆滞中猛醒,所有的恐惧幻化成了乞求,‘通’的一声跪在了他父亲的脚下。“爸,您不能不管我,我的案子马上就能结束了,替我顶罪的人钱都给他了,你不能不管我。”一旦这些印满了他指纹的东西被交到警察那里,他的父亲再有通天本领也救他不得。
他的眼眶湿了,泛着红;齐盛尧原本已自闪开的眼神不得不复又投回到自己儿子的脸上。他长得像他,尤其眉眼间透着灵气与俊朗,隐隐约约的,就是他年轻时的样子。无论从身家、财力、长相还是其它,这个孩子都得到了他给予他的最好!
怎么竟就会干出这种下三滥、没人性的事出来?追个女孩子,竟然要用到□□,他是失了疯了还是吃了狗食?在刚刚案发时的那一天,齐盛尧就曾经大发雷霆,可是盛怒过后,他还是费心竭力去给他儿子收拾这烂摊子,再如何不争气,毕竟,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这些东西落在别人手里,拿来敲诈勒索,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齐盛尧的声音已自沉稳和理智起来,不知是说给谁听。只是这样一句缜密的考虑听在齐少聪耳里,却是一种舍弃,他急急拉住父亲的衣袖,歇斯底里般喊了起来,“爸,你真不能不管我,我要进了监狱这辈子就完了!再说……再说……”他急急想、想到耳朵都透红起来,终于灵光一现,“再说,你找的那个替罪的,如果现在警察知道是我干的,那个人也白找了,你还得被指挥造伪证,这也是犯法啊!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的。”
齐盛尧只差要捏住自己的人中才不至于被气昏过去。他最大的悲哀,便就是唯一的这么个儿子,空长了一副像他的皮囊。听一句话连字面意思都理解不到的人,让他去体会暗藏的含义,简直是妄想用一块豆腐把人砸死。于是原本理当心平气和下来讨论对策的话,就被这股不甘憋在了口里,再开言依旧是冰冷冷的无情。
“我管得了你一时,管不了你一辈子。你已经成人了,你造的孽自己承担。”
望着齐少聪近乎痛哭流涕的哀求,齐盛尧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齐家琛。心底无声长叹,如果家琛是他的孩子,该有多好!如果是他跟白静娴的孩子,他现在就可以把整个齐氏放心交给他,然后跟静娴两个人找一处她爱的地方安度晚年。可是世事没有如果,家琛,是他大哥齐盛毅的儿子。他跟齐盛毅斗了半辈子,想不到临老,还要继续跟他的儿子斗下去。甚至就连自己的母亲,也站在那个大孙子那边,连他这个儿子都可以当作没生过一般。
当他已经拥有了齐氏,齐家琛还是个一无所有、年纪轻轻的少年,却硬是挺起一身傲骨不肯接受他一点接济,把个什么恒远公司一点点做了起来。他是真想帮他,从私心里讲,可能很大程度上的确是想家琛承他的情,的确是为了静娴,他不用齐家琛把静娴打包送到他面前,只需要他不那么反对,那他和静娴就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可惜,齐家琛宁可低三下四为了一笔几万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