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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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记事-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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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之前从未见过他身上有刺青啊,打哪儿来的?
   
   吴邪蹙着眉望他。
   
   张起灵浅浅的呼了口气,这才说道。
   
   “那群人很厉害,要走现在立即去村口,马匹都在那。”
   
   “你没受伤吧?”
   
   “我很好。”
   
   “那小胖和潘子呢?”
   
   “没死。”
   
   “…你这人说话可真是…”吴邪扁扁嘴。
   
   “没时间了,先离开这再说。”
   
   “吴先生,踹了我一脚就想走,未免太缺德了吧?”
   
   巷口倚了个长身玉立的影子,略微奇特的语气发音让吴邪头皮一阵发麻。
   
   “我是太缺德了。”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转身说道。“早知道这么皮糙肉厚就该多踹几脚。”
   
   张起灵那龙脊背却是一晃,将吴邪挡在身后。
   
   “到我后面去。”
   
   他轻声耳语道,留给吴邪一个背影。
   
   “喂,我说啊,别太小瞧我成不?”
   
   吴邪戳戳张起灵的后背,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摸出一把象牙柄嵌珍珠手枪。
   
   “那种装饰品有用?”
   
   张起灵挑了他一眼,反问道。
   
   “有没有用马上就见分晓。”
   
   他笑眯眯的挪了挪身子,倏然抬手毫无预兆的往身后巷子里就是一枪。
   
   随即便是一声惨号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哎呀,好歹毒哦,考克斯先生。居然拿同伴挡子弹。”
   
   吴邪啧啧有声的说道。
   
   果不其然,那个教士装束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枪法不错啊,吴先生。”
   
   “过奖过奖,总是跟军队打交道怎么能不学两手呢~~”
   
   吴邪笑得灿烂无比,枪口却没有丝毫松懈的指着考克斯。
   
   “垂死挣扎,无用功。”考克斯踢开挡在身前的木板,他身后跟着走出几个洋人。
   
   “我猜你没有杀过人吧?吴先生。”
   
   “的确没有,不过,若是你想做第一个,我也不会介意。”
   
   吴邪靠在张起灵背上,淡淡的温度扩散开来。
   
   “吴先生,你很棘手。杀了你或是绑架,都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跟这里的军阀对上阵可不是我们期望的。”考克斯往前几步。“不过,如果吴先生你不配合,一点皮肉之苦还是要挨的。”
   
   “哎呀,那真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怕痛的要命哩~~”吴邪装模作样的挥挥手,突然笑了。
   
   “我都忘了问…你们喜欢石灰吗?”
   
   “嗯?”考克斯一愣,收住脚步。
   
   “这样啊~~”吴邪点点头,收枪入怀。
   
   “小胖,这些洋客人说喜欢哦~~”
   
   话音未落,只见马头墙上铺天而下一片白花花的粉末,吴邪忙转身扯下衣襟捂住张起灵的口鼻。
   
   “趁现在快走!”
   
   视野里倏的闪出抹金色,张起灵想都不想一刀拦过去——
   
   金发少年碧蓝的眸子疼得一缩,随即合上了眼睑。
   
   “他…”
   
   “没死,用的是刀背。”张起灵利落的收刀进鞘。
   
   吴邪看了眼昏死过去的裘德考,抬腿狠狠的踹几下。
   
   “怎么?”张起灵挑起眼皮。
   
   “调戏我的报应!”说完又不甘心的补上几脚。
   
   “小吴你还有空玩儿!那把石灰挡不了多久的!”胖子几步跳下马头墙,拉着吴邪便往村口跑。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趴在墙头?”胖子拽着他跑得飞快。
   
   吴邪被他扯的上气不接下气。“你那肥头大耳我会认不出来…”
   
   “嗨!真不愧是咱家小吴!”说话间出了村口,胖子顺手把吴邪拎上马背。
   
   “上尉阁下,你的包裹。”潘子甩给张起灵一只桌布打起的包袱。不大,却看的吴邪心里一阵狂跳。
   
   这里面很可能就是那些洋人在找的‘铜鱼’。
   
   张起灵接过包袱利索的翻身上马,对着吴邪轻声说。
   
   “你先回庐州,我有些事,随后就到。”
   
   “你要去哪?”
   
   “…我很快就回来…”
   
   “你要去哪?!”
   
   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到全身,几乎让吴邪没办法坐在马背上。
   
   村里传来不合时宜的喧哗,似乎是那些洋人追了过来。
   
   “没时间了,快走啊!”胖子嚷道。
   
   “你说你要去哪,不说我不走!”吴邪握紧了缰绳,紧到要将手掌扎出血来。
   
   张起灵默默的看着他,突然狠狠一脚踢在吴邪的马屁股上。
   
   那匹棕马惊得四蹄乱踏,飞也般的扬尘而去。
   
   “张起灵!”
   
   他听着那人震惊万分的语调,轻轻合上眼,又睁开。
   
   “别去找吴邪麻烦了。”他转身扬了扬手里的包裹。
   
   “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这,有能耐的就来追吧。”
   
   张起灵瞥了眼身后绝尘飞奔的马骑,语调淡然却坚决的不容置疑。
   
   
   
   庐州清明碎雨流连,接连下了几日,着眼处净是芳草凄迷。
   
   小院还是那粉墙黛瓦,不过其间却少了一人。
   
   吴邪坐在沿廊边嘬着茶水,方才送走一位熟客,那位熟客出门前突然转过来对他说:三爷,你气色很不好啊,出什么事了吗?
   
   吴邪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他摸摸自己尖了的下颌,脑袋后仰咯咚一声靠在廊柱上。
   
   气色不好是吧…他眯了眯眼睛。吴邪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呢…
   
   王盟在拐角处站了很久,他不会忘记他家老板是怎样被潘子敲晕了才带回来,醒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他回来没有?
   
   那个人没有回来,他走了整整一个月,杳无音信。
   
   简直就像从人间蒸发。
   
   刚回来的那些天老板情绪很激动,后来,他慢慢平静了,会和往常一样噙着淡淡的笑。但是王盟知道,老板已经不是以前的老板了。
   
   “咳…”胸腔里阵阵灼痛,吴邪没压住,咳了出来。
   
   “老板,快进屋吧,天凉。”
   
   王盟捉了他的手臂往屋里拉,他家老板的身子骨他最清楚,这人从小就虚,而今竟然连下巴都尖了出来。
   
   “别糟蹋自己啊,老板。”
   
   “放心,我是祸害遗千年。”吴邪笑着说,最近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但他不想让这老管家费心。
   
   “得了吧。”王盟加给他一件衣裳。“少跟我耍嘴皮子,我去给你熬药,坐好了别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吴邪忙把衣裳披在身上。
   
   只是王盟刚转身,那素花织锦长褂便轻轻从肩头滑落地面。
   
   那个人终究还是消失不见,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后悔了。”
   
   吴邪望着屋顶上精雕细刻的冬瓜梁。
   
   “我后悔了啊,张起灵。如果有可能,我绝对不要认识你。”
   
   而后又过了很多天,日子平静的让吴邪几乎产生了错觉。
   
   和小胖斗嘴,跟潘子聊天,帮王盟削萝卜,狠宰那些满肚油肠的洋人。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没有遇上张起灵的时候。
   
   直到那天夜晚。
   
   吴邪睡觉很浅,甚至可以说,他现在经常失眠。
   
   想来还真是讽刺,一个原先每天睡到天昏地暗的人,现如今居然会失眠。
   
   躺在床上辗转的难受,吴邪悄悄披上外褂起身,坐到沿廊边。
   
   明明是近夏的天,却还是觉着凉飕飕。
   
   这把身子骨大概真的不行了。吴邪眯着眼睛想。
   
   院外传来细碎的马蹄声,而后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这么晚了,谁啊?”
   
   不想吵醒王盟,吴邪自个打开了门栓。
   
   外头站着个模样老实的汉子,见吴邪一身丝锦衣物便开口道:
   
   “是做古董的吴三爷吗?”
   
   “是我,你有事?”
   
   那汉子松了口气。
   
   “总算是到了,三爷,您看看车上这人您认不认识。”汉子指了指旧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马车。
   
   吴邪狐疑的蹙起眉。“怎么回事?”
   
   “这人也怪惨的,我捡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也不知怎么弄的,居然能伤成这样。我原本想找个地方让他歇几天,但这人死活要去庐州找三爷,我刚好顺路,就把他捎上了。”
   
   “不过一路颠簸,我看这小哥八成也熬不了多久。”
   
   那汉子掀开布帘,吴邪就着院口灯笼昏黄的光往里瞧。
   
   就这一眼,几乎让他晕过去。
   
   马车里靠着个身材修长的人,紧闭着淡漠的眸子,刘海遮了大半张脸颊,隐约可以看到俊秀的面容;衣衫满是斑驳的血迹,敞开的胸口上涂着血污,看不出起伏。
   
   吴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出手的,掌心里苍白的指尖冰凉到让他一阵哆嗦。
   
   扣紧那个人的命门,直到微乎其微的跳动从指尖传遍全身。
   
   他回来了,他没有骗我。
   
   “王盟!快去叫大夫!”
   
   张起灵醒来的时候意识还很模糊,鼻端嗅到了淡淡的篆香味道,和那个人身上的香味一样,很舒服。
   
   “总算醒了。”
   
   张起灵听到熟悉的温软音调,他调整好视线,果然在床边看到了那个儒雅的轮廓。
   
   还是那双灿若桃花的眼眸,只是下颌尖出了一圈儿,看着有些心疼。
   
   张起灵望了他好久,才慢慢撑起身子倚在床边。
   
   “我回来了。”他说。
   
   吴邪勾勾嘴角,心里涌出一阵从未有过的疲倦。
   
   “我原本可以早些回来,只是不想落了样物件在那斗里,回去寻的时候不留神着了道。”
   
   张起灵淡薄的语调还有些发虚,沙哑的尾音暴露了脏器的受损。
   
   听着那声音,吴邪心里像是被揪了一把,疼得他微微蹙起眉。
   
   “是何物件这般重要?”
   
   他坐到张起灵身畔,把他滑落的外褂重新披好。
   
   张起灵在床头摸索了一阵,从血迹斑斑的衣裳中拿出样东西。
   
   吴邪当场便楞住了。
   
   竟然是那块羊脂玉牌。
   
   “这个…”
   
   “原本挂在刀柄上,出去后才发现弄丢了,再进去找就着了道。”葱白长指抚着玉牌。“还是磕损了一角…”
   
   “这种东西我有很多啊!丢了就丢了,你喜欢再给你一只就是了!”
   
   吴邪抓着他的衣襟狠命摇。
   
   “你是白痴吗?!”
   
   张起灵默默的看着他,半晌等他摇累了,才伸出手指捉住他的腕。
   
   “不一样,这是不能丢的东西。”
   
   “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吴邪仍捉着张起灵的衣襟,只是低头不愿去看他。
   
   “不会的。”
   
   “我说万一!”
   
   吴邪猛地抬起头,唇瓣擦过张起灵的下颌,带着激动的吐息。
   
   “你回不来,我要怎么办?”
   
   那个声音颤抖着,连带出歇斯底里的悲徨。
   
   张起灵伸出去的手被吴邪轻轻躲开,后者退到床的另一边望着他。
   
   “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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