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士在幽深的树林里走不见了,月玲回头看司马,他目光含笑,洋洋自得,如同连中三元。
“我真不懂你们男人,为什么凡事都要互相一争高低,三个比两个多一个,你是因为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要赢克明才笑成这样吧?鬼影子没有的迷信你也相信?”
司马被老婆看穿三十岁而立男人的幼稚小心思,嘿嘿一笑,“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同时请三个菲佣好了。”
“你这是种族偏见,难道别的国家别的种族就没有优秀保姆?”
慰文来D市探望月玲的新宝宝们的时候,刚一踏足进入司马农庄,就看到Sunny和Selene晒得黝黑和马来人一样,骑在马上来迎接。
三个一模一样的宝宝,三个肤色各异的保姆,一个白姑娘一个黑姑娘一个棕色皮肤姑娘,雷姨这个黄皮肤的管家婆指挥大家团团转。
慰文感叹仿佛到了联合国。
作者有话要说: Jan;结婚编年史还可以吧?
☆、结婚二十年
月玲一身正装连衣裙全套的珍珠首饰戴着一顶小巧时尚的礼帽和一身黑色西服的司马还有一崭齐的三个也穿着西服系着领带的小司马在某大学参加完Sunny和Selene的毕业典礼。
他们顺带再一次参观校园,席地坐在一处绿草如茵的草坡上,看三个孩子在不远处的金黄枫叶堆中说笑撩打,校园里青春学子三三两两经过,看古树参天,云淡风轻,雁过寒潭。
月玲说,“大家都离婚了,或者离了又接了,我们怎么还在一起,还没有离婚啊?”
司马接口说,“是啊,怎么我们还没有互相厌倦啊?甚至从来也没有扯皮打架,生活太平静。玲玲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啊。”
“你了解我吗?”
月玲端详他半天,摇摇头,“不了解。”
“Neither do I。我也不了解你。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了解对方。不会到死都不了解吧。”
月玲翻翻白眼,“极有可能。”
大家都是奔五十的人,再过几十年,就真的是一辈子了。
月玲把头靠在司马的肩膀上,司马在她身后伸出胳膊,紧紧搂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三十年
司马昱病危。
大哥Sunny和大姐Selene都带着各自的伴侣和重孙辈的孩子守候在病房门外。
司马家里三胞胎中间的二哥和三哥和司马岚风年轻时候仿佛一个铸币模子里出来的噌亮银币,也在门外一边拿着手机上网一边静静守候。
司马三兄弟里最小的那一个;名叫司马梅森的,他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地冲到问讯处,“请问司马昱在哪层楼哪间病房?”
年轻的护士瞪着杏眼,忽然发飙,“你玩什么恶作剧啊?你以为你换了衣服戴了假发我就认不出你来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我已经告诉你两次了,两次!”
年长一点的护士走过来,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你不要看人家长得漂亮就来做这种无聊的游戏啊,直接约出去不就得了。
司马梅森有口难辩,“你们刚刚看到的是我的二哥和三哥,我们是同卵三胞胎,我
大哥和姐姐是异卵双胞胎。我和我的两个哥哥是长得很像,小时候我已经洗过澡了,妈妈又把我放到浴盆里再洗一次。“
有一年夏天,月玲带他们三个去理发,看有头发文身hair tatoo,就把他们三胞胎三兄弟的头发剃成中间一簇字母数字组合S1,S 2, S3。以示区别。
司马梅森想,有这样的母亲,又有那样财富的父亲,可以想见我和哥哥们这三个孩子从小受到怎样的关注。好不容易分散在世界各地少受点三胞胎效应的影响,现爷爷病危,大家又聚在一起。
看司马梅森温和诚恳有礼,年轻的护士在意再看他一眼,说“你爷爷在二楼西区私人护理间A。我四点下班,医院出门拐角就是星巴克咖啡馆。”
司马梅森继承月玲后知后觉的个性,呆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年长的护士提醒他,“You’ve just got a date!”
病房里。
月玲和司马岚风矗立在病床前。
司马昱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面如死灰。
医生说,就是今日或明日了。
纵使拥有无尽的财富,也买不回健康。
纵使拥有世上最先进的科技,面对最凶残的病魔也无能为力。
所以有人说,健康即是大款。
生死垂于一线,司马昱多日已不能言语,此时低低的声音,但是一字一句明晰的传来,“岚风,你出去,我要和月玲说几句话。”
司马岚风一愣,看向月玲,月玲也是满眼睛的问号,司马昱如果有埋在世界某个角落的地下三千尺的宝藏也是应该告诉自己的独子司马岚风啊,三十年还不够证明商业财务完全不是月玲的专业吗?
司马岚风对父亲和月玲说,“我就在门外。”说完大步走出病房,并轻轻把门带关。
月玲靠近司马昱,将死的人,似乎有腐朽的幽灵匍匐盘旋左近,散发着恶劣衰萎的黑暗气息,像翻到枯枝烂叶的最下面那一层,迎面一股臭败的腥味,让人想屏住呼吸。
上一次有类似的心情是停尸房里看到克明,
不提防,司马昱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握住月玲中年发福杨贵妃一样丰润的手臂,仿佛他接下来说的话,她听了,会要逃走,一去不复返。
他这三十来年,总是遥远观望,默默关怀。尤其对克明的两个孩子格外拂照,拂照得疯男和三个小司马常常因此说话酸溜溜,都说老爷爷尽喜欢全A生。现在状元之类的人才已经不流行了,全面发展体育第一才是最优秀。
司马昱的眼睛混沌,几乎不能聚光,但是他拼尽最后一缕余力说,“三十一年前,是我钦点你参加岚风的慈善舞会,你可知道?”
月玲流露出,是又怎么样,现在还重要吗的表情,难不成还要我感激涕零您老人家撮合?Who cares或许我不嫁司马可能有更好归宿,现在说不定已经坐在火星上对着地球喝茶呢,谁知道呢?Who knows
司马昱一直和月玲有交流方面的障碍,时时感到中间隔着整个清王朝那么久远的距离,现在他只得叹一口气,缩短距离用加拿大普通白话,“我早知道岚风瞎胡闹和克莱尔订婚打马虎眼,早就知道他不能忘记你。他曾经为你差点自杀。。。”
月玲的脸退掉点颜色,疯男,他曾经为自己主动不要命?他这个平日里胆小如鼠的怕死的人?
“你在我们家族也有了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巨额的财富可以带来的东西,常人无法想象。”司马昱剧烈地喘气。“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别人的儿子死了,我自己的儿子才可以活,你说我会选哪一样?”
月玲身上的活泼泼的生命气息,忽然被抽空了,然后注入冰水混合物一样,瞬间冰冻。
克明,他的额头正中穿过的深深细小弹洞。一颗流弹致命。
她挣脱司马昱握在手臂上的掌控,退后几步。她像那日在停尸房,胃部剧烈收缩,恶心欲呕。
没有生命气息的死亡气息像一只手紧紧捏着她的心,让她不能呼吸。
“你是永远不会怀疑岚风的,他心地仁慈,远离暴力。”他古怪地笑笑,“但是,你要清楚,你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克明的死换来的,这三十年,你不是不幸福。你现在知道真相,接下来的日子,怎样生活,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吧。”
月玲缄默,面对着他,没有任何表情,收拾心神,只想转背离开,刚转半身,就听得老爷子喉咙里呼哧像要被自己的痰卡死,片刻之中,他已经神志迷糊,他的声音像《指环王》里的咕噜,诡异嘶哑,他说,“湘君,湘君,你来了,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一旁的各种精密仪器一时警铃大作,嘟嘟嘀嘀乱响。
一大群的医生护士飞鸟一样着陆而来。
月玲都不知道自己如何从病房里出来,她坐着靠在司马岚风的臂弯里,他的手轻柔拍着她的肩头,她满脸都是眼泪,止也止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我高兴得什么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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