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玲说这句话的时候,臭鼬那边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狂笑。月玲和麻吉两个人都皱了眉头。
麻吉看着月玲,只一天多功夫,月玲的脸瘦得下巴尖尖的,显得眼睛大得不似真人,像他们小时候在老师的办公室的小厨窗里见过的日本娃娃。她就是酋长说的神派来帮他们的东方女孩,他们研究出一套神奇音标,可以教会所有人轻而易举继续说部落快要濒临灭绝的语言。
“你刚才念的名单里的第一个名字是我和长发的弟弟。”
月玲说,“乔?”
麻吉说,“是的。我和长发都在外地上大学,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我们在新闻上看到抗议冲突中他被捕,被戴上手铐塞进车里,我们心都要碎了。”
月玲停下吃三明治,“你们的弟弟多少岁?”
“十七岁。他个子高块头大,但是心里面却还是个孩子。平时非常温和有礼,全A生,将来想做外科医生。长发和他最要好,说大学毕业之后就赚钱供他到美国去读医科大学。他这一被关进监狱,我们担心他从此会要被毁掉了。“麻吉哽咽。
月玲同情地看着她,“肯定还有别的途径救他出来,加拿大是法治社会,一定会有公道。“
麻吉讥讽地看着她,“我们?我们有什么旁的办法?你知道居留地周边的居民昨晚烧纸扎的原住民勇士,一面大喊什么,他们叫我们做‘野蛮人!野蛮人!’。我们会说英文又怎么样?受了教育又怎么样?在他们眼里我们依旧是野蛮人!”
“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啊。你们部落原先一定签有条款,不应该不经你们同意就征用你们土地的。”
“他们什么时候信守过诺言?我们第一民族一言既出,就会信守诺言,不会为了贪婪的欲望去掠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改变诺言。我们早已失望透顶,甚至绝望。”
“但是你们这样做,说不定会被归类国家内部恐怖袭击,不但救不出你们的弟弟,自身难保,要坐一辈子牢啊。”
麻吉忽然发怒,“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我们每个人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别人问我们,可以走到有多远,进行有多深?深到地下六英尺的坟墓!”
月玲急了,“你们不要命,但是我要命啊!我是单身妈妈,D市家里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他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我有什么不测,我的孩子们怎么办啊?麻吉你想办法,要长发放过我们啊,一定还有别的途径解决争端!”
麻吉看月玲一眼,忽然不说话,跑出去了。
月玲食不下咽,想也许视频送去政府军队,他们得知我们的下落会很快来营救,但或许绑架团要同归于尽,自己小命要呜呼,就可见到克明未尝不好,但是两个孩儿要成苦命孤儿。。。而且她不知怎么又有点同情麻吉,不想她坐牢或是到地下六英尺的坟墓去,心里很纠结。
她甚至有那么一两秒钟心里闪现司马的名字。他说,她可以给他很多。给他的,也许是所谓之幸福吧。幸福是多么虚无渺茫的一个词,连想一想都是奢侈。他现在在做什么呢?知不知道月玲这个小寡妇在这里担心自己这条小命呢?
她这样想的时候,臭鼬和他的伙伴闯进来,不由分说,用枪顶着月玲的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解开月玲手铐,但是用一条皮绳捆住她的双手,推着她就往外面走。
月玲扯着嗓子大喊,“你们放开我!麻吉,麻吉!你在哪里?”
拉尔夫听到,大声呵斥,“你们要带玲上哪里去?我们虽是囚徒,亦有人权!”
月玲的嘴上马上被贴上封条胶布,再也无法发声。
拉尔夫大喊,“玲,玲!”他气愤地用自由的那只手猛击墙壁。
月玲被拖到小瀑布旁边的树林。
臭鼬把封条唰地撕下来,月玲痛得一惊,但是她马上说,“长发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
“长发现在不在,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臭鼬笑笑的,嘴里喷出一股酒精恶臭,目光迷离,脚步不稳,他的伙伴也是类似状态。
月玲心想,这下子完了。她做翻译的时候,有一个政府合作项目是帮助受虐妇女,曾有一个娇小眉目清秀的姑娘,泣不成声,哀哀述说,伴侣在酒精药物作用下如何对她折磨性虐待,诸多可怕细节,月玲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一阵阵发冷。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等臭鼬欺近,月玲飞起一脚踢中他的睾丸,臭鼬痛得躬下身体,骂出许多脏话。
他的伙伴拔出刀子,就向月玲冲过来,月玲扭身就跑,但是黑暗的树丛中,即便有月光,惯常生活在城市里的人的劣势暴露无遗。
月玲藏在一颗大岩石后面,屏住呼吸,聆听动静,觉得一切忽然安静下来,似乎虫儿们都停止唱歌了。
她小心翼翼把头伸出岩石,四顾无人,刚准备起身,一条黑影从岩石上方悄没声地扑到她身上,把她扑倒在地,一把尖刀就架在喉管之上,“不要动,再动就。。。”
月玲感觉尖锐的刀刃似乎就要刺穿她的喉咙,就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
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哭,这一哭不是就向敌人示弱告诉他们自己怕得要死,但是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下来了,她狠狠咬住自己嘴唇,但是啜泣忽然变成嚎啕大哭,不可抑制。
臭鼬和他的伙伴倒是松开她,疑惑地站起来,他们没料到心目中的铁娘子忽然就丢盔弃甲投降了,游戏顿时不好玩了。
正迟疑间,臭鼬和他的伙伴被人从身后用棒球棍闪电般分别击中头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麻吉拿着一支球棒出现在月玲跟前。月光下,像林中仙女一样。
月玲尤自在那里哭得身子一抖一抖,麻吉掏出小刀割断皮绳,抱住月玲,说,“没事了,没事了。来,深呼吸,深呼吸。”
月玲深深呼出一口气,说,“他们到时候醒来,不会找你算账?”
“你还担心我?”麻吉笑,“他们明天早上什么都不会记得。”
月玲想起那次Lucy事件(青青草111《他乡》第49章),的确自己醒来那一段时空仿佛不曾存在,生命空缺二十四小时。她不语。
麻吉看着月玲的眼泪,说,“我最好的朋友被人车仑。女干后,终日以泪洗面,最后自杀身亡,我伤心很久。我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摧残。哥哥一定不会原谅我,我送你到安全地方去。”
“不如你把我们大家都放了,我说服他们不起诉你们。”
麻吉讽刺地看着月玲,“玲,我已经做出最大让步,你还和我讨价还价?”她又说一句,“玲,我现在只可能做到保全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营救(5)
月玲跟在麻吉的后面默默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中行走,虽然有月光,但是月玲还是要佩服在暗夜里像有着光明的眼睛一样,坚定地清楚明白自己的方向。
但是,她们走出有两个小时,到达一个山顶,麻吉指着山谷那头的一团光,“政府军的大本营就驻扎在那里,我再送你靠近一点,我就回去。”
月玲点点头。她默不作声。麻吉回去,怎么和哥哥交代?
他们向陡坡走下去,走到半路,前面是一个长发飘飘的挺拔的身形,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麻吉,你这是做什么?”
月玲倒抽一口凉气,是长发,他追来了。
月玲和麻吉的身后,是两个持枪的绑架团队员。
“哥哥,你走之后,臭鼬他们要对玲。。。“
长发打断她,“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
“但是我们不可以伤害无辜,我们的目的不是伤害无力抵抗的人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长发扬手就给了麻吉一耳光。
长发说,“把她们拷在一起。”
于是月玲和麻吉两个人被押着,拖拖拽拽跌跌撞撞又回到废弃民居。
快要到达,长发听一听动静,举起一只手叫大家不要前行
他回过头,就听得有人在嘶喊,“你们都不要动,谁动就打死谁!“
“把枪都丢在地上!“
有一打人把他们团团围住,抢都上了镗。
长发示意大家学他把枪支都丢在地上。
“还有你们藏在身上的刀子和武器都丢在地上! “
然后大家丢了很多各种尺寸的刀子出来,七七八八铺了一地,月玲稍一留心,看每个人身上至少三把刀。
一个异常结实的矮胖子走出来,他的声音像喉咙被扯破,嘶哑嘶哑的,他说,“长发,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你动一动,我就先拿你妹妹开刀!“
月玲偷偷问,“他是谁?也是你们部族的?“
麻吉嫌恶地说,“他怎么可能是我们部族勇士?!他是这附近的帮派头子威廉,为人极其凶残疯狂,做事毫无章法,地方一霸,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我们这下子可真惨了。”
月玲简直欲哭无泪,才出狼穴又入虎口,下次上香拜佛,再不向菩萨抱怨生活一成不变,祈求变化多端。
拉尔夫和两个教授也被推出来,拉尔夫看到月玲,月玲向他示意点点头,意即要他放心,自己刚才并无大碍。
拉尔夫面上有点释然。
他眼睁睁听得他们把月玲拖出去,悔恨自己,无法形容。
他在停车场看到发生的那浪漫一幕,月玲那年轻英俊的富家子小男友,他们惊心动魄拥吻一刻,如果不是他想:我没有办法调遣月玲的男友,但我可以调遣月玲,让她暂时离开他,跟随我左右,看她一颦一笑,她怎么会有生命危险。
麻吉一到他被关押的房间寻月玲,他立马告诉她,央她速去救玲,一面祈祷希望麻吉能够及时阻止将要发生的那一切。现在,祈祷倒底灵验,他的内疚心稍稍缓和一点。
如果不是自己那点私心带上月玲,,她怎么会有这样不堪的遭遇。
幸好没有发生什么。
但再看一眼那破喉咙的凶恶的矮胖子威廉,任何脑筋明白的人都知道大事不好了。
一颗心又揪紧。
威廉一行是要带着他们上圣山。
月玲在快要看到医药房子的时候,忽然跌倒在地,起来的时候手里是她在长发抓她的时候从手中掉落的手机,她趁无人注意,把手机塞在牛仔裤口袋。
等走到医药房子,老教授晕倒,拉尔夫和月玲扶着他,问威廉要一点水。
威廉冷笑着拒绝,“他如果就死了,正好省得我下手杀他。我等下就在野蛮人的圣地处决你们,大家都会以为野蛮人不讲道理,滥杀无辜,政府军立刻扫荡居留地,这一片土地就再也不是野蛮人的了!“
拉尔夫和月玲互相看对方一眼,原来忽然自己就变成将死的人了。
长发发狠说,“威廉,你想都不要想!“
威廉嘎嘎笑几声,声音比哭都难听,“我等下布置现场,就有好戏上演了!“
司马那一边。
有人搜出几只手机平板电脑,平板电脑的皮套上面有大学标记,司马在月玲的车里见过,皮套上有Sunny和Selene分别贴上的动画电影Frozen和Car Movie的公主和小红车的易撕掉的不干胶小纸贴。这是月玲的iPad。
只有三部手机,大学代表队一共四个人,并没有月玲那部老旧的也贴着动画贴纸的黑莓。
司马把手指伸进头发,揪扯,月玲他们到底上哪里去了呢?
酋长的兄弟稍稍巡视一会,回来对司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