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妈,刚刚收到单位通知,说明天有急事要回去加班,我应该一早就走,您不用专门给我准备早饭,我去食堂吃,您多睡会儿。”
苏于溪不得已向苏母说了谎。
这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好不容易捱到早晨,才六点多苏于溪就起床收拾停妥出了家门,这几日天气不好,这个时间外面还灰蒙蒙的,到地铁站的公交车首班没到,苏于溪便直接改为步行过去。
上了地铁,整节车厢里一个人都没有,苏于溪才刚坐下就赶紧打开天书,通过图鉴的实时显示,那些鱼外表看起来都挺正常,甚至经过昨晚这十几个小时,也并没发生什么特殊变化。
可苏于溪还是不放心,天书的那句提示绝非无中生有,而且怎么可能偏偏这么凑巧,成百上千的鱼中,只有那一条他用万能药特别标记的鱼出了问题?
无法去赵科齐的仓库现场查看,那现在最直接的印证途径,就只能依靠送去的鱼缸里那些水质监测仪表了。
协会饲育大厅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看见苏于溪周末大清早过来,门口的保安明显吃了一惊,“咦?苏技师,今天还加班呢?”
苏于溪勉强笑了笑,“嗯,有点事儿。”
说着他便刷下门禁卡,快步走了进去,径直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苏于溪先转身关好门,这才打开电脑,连接上信号传输装置。
接下来是十分钟漫长的等待时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信号指示灯变为绿色,显示实时数据已经全部接收成功,苏于溪又对电脑进行设置,选择对周五到周六的全部历史数据按小时进行传输。
这次要花的时间更长,苏于溪一边等待一边先对已经下载的实时数据进行分析。总共是来自三十个鱼缸的水质信息,苏于溪比照最开始出库之前记录下的初始值一一查验。
其实随着时间和地点变化,鱼体机能会一定限度发生改变,造成水质某些值在适当范围内浮动也很正常。而苏于溪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软件计算结合人工筛选,判断当前变化值是否符合常规。
大约半个小时的紧张工作过去,比对结果也终于浮出水面,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数据显示竟然一切正常。
虽然氨含量有些偏高,但也在可以解释的正常区间内,尤其经过长途运输,鱼的排泄功能会出现暂时性紊乱,这种结果倒完全说得过去。
实时数据看不出什么来,那现在就只能寄望于历史数据了,由点及线,将每个小时的结果按时间排布起来,或许能发现隐藏规律也未可知。
不过,这是一项相当浩大的工程,从周五中午左右运输车抵达赵科齐的仓库,直到现在是将近四十八个小时,那就对应四十多组数据。若按刚刚一组数据的运算速度,不眠不休也至少得花费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全部搞定。
这显然不现实,苏于溪于是仔细回忆,虽然昨晚因为疏忽,他并不知道天书出现那条提示的准确时间,但至少昨天下午他为珍珠龙最后打开过一次天书,那时他看客厅的挂钟显示是快到四点。
那么……就从重点入手,先计算昨天下午四点前一个小时开始,到昨晚十点之间的水质数据。
想清楚该怎么做,苏于溪便开始忙碌起来。六组数据,预计怎么着也得算到下午了,苏于溪现在连早饭也没顾上吃,昨晚还熬了一宿,身体到底感觉有些吃不消,好在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小面包,苏于溪又冲了一杯黑芝麻糊,虽然简单却也总算凑合填饱了肚子。
做好准备之后,他拿起笔开始比对第一组——昨天下午三点的数据。
整个办公室十分安静,苏于溪身后的鱼缸里,血红龙凤凰也沉默地悬浮在水中,朝着办公桌的方向一动不动。桌面上,信号传输装置的指示灯伴随着鼠标轻微的敲击,一直在不停地快速闪烁。
中间有两次,包里的手机持续震了几声,苏于溪太过专注都没发觉,而后来很长时间,房间里都再没其他任何动静。
也不知墙上挂钟的分针走过了多少圈,直到电脑屏幕上终于呈现出一个规律明显的线形图,苏于溪盯着它看了许久,终于身子一松,往后靠向椅子里。
他眨了眨眼睛,无意识偏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昏暗无比,整个协会的院子都是一片死气沉沉,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几乎已经不用再看其他时段的数据了,他估计的没错,所有的变化都是从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开始的。
虽然直到最后,他算出的几千个数据中也没有一个超出正常范围的,但怪就怪在,昨晚六点和七点的水质监测情况太过迥异,尤其是氨含量和二氧化碳含量,分明是突然飙升至一个更高的数量级,更别提七点之后,几乎每个小时都明显在持续上升。
起初,苏于溪也不愿意承认这个规律,然而事实不容错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特意取了卸车后两个小时和七点之前两个小时的数据,再次放在一起进行了对比。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有些东西已然呼之欲出。
再看天书上的图鉴,那些鱼群外表看来仍旧很正常,但是苏于溪清楚记得那条提示上的“机体衰竭”四个字,应该是新陈代谢过快才引起的。而这种情况表现在水质上,最明显的就是过滤循环系统已经跟不上鱼体的排泄速度,才直接造成氨含量和二氧化碳含量上升。
那么昨天晚上七点,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苏于溪走出办公室时,脑子里还一直在思考这个疑问,现在他是可以依靠天书提供直接的证明,但如果让寻常人来看,仅仅凭那些数据本身,只怕根本解释不了什么,他不确定现在该不该将自己的顾虑提前跟严洛说明。
而且苏于溪记得,周五下班的时候,严洛很高兴地跟他说,这周末他父母会来c城看他……
“算了,还是别打扰他了。”
苏于溪喃喃自语,其实他也明白,即使他说出来,现在鱼的情况表面上完全正常,他也不能贸然去赵科齐的仓库验证些什么,既然都是空口无凭,明天说和今天说也没什么分别。
而且……万一真的要发生什么事,今天只怕是最后一天平静的日子了,倒不如让严洛好好跟家人过个周末,一切都等周一上班再当面商量。
锁好办公室的门,苏于溪转身要走,抬头正好看见a区那一百个模块,大部分里面都是空荡荡的,苏于溪驻足片刻,只觉心里也像跟着空了一大片似的,茫然关上灯,他缓步走出rd3厅的大门。
这一整天,天色都阴沉沉的,苏于溪刚才走的时候没留意时间,现在看外面,太阳隐藏在厚重的灰色云层里,他竟恍惚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错觉。门口的保安本想跟他打声招呼,可是一看他神情落寞,也没敢上去搭茬。
苏于溪默默走下台阶,绕过大厅前面的花坛,径直往路边的人行道走去。因为心里装着事情,他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以至于后面有辆车悄悄跟上他,他都没注意。
直到快接近这条路的终点,前面将要拐弯的时候,苏于溪走下人行道,正要穿过马路,那辆车也在他眼前缓缓停下来。
“……孟沅?”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苏于溪什么也没多说,他顺从地上了车,或者说,他此时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所以,他可能连自己怎么上车的都不知道。
一路上,孟沅也只是安静地开车,昨晚他几乎一夜没合眼,早早开车赶回来,电话打了几遍没人接,苏家人也都不在家,不过幸好苏于溪活动范围相当局限,孟沅首先便想到协会,一来果然看见那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于是,从早上到现在,孟沅就坐在这车里,等了苏于溪整整一天。利用这段时间,他也将有些事的来龙去脉细细梳理了一遍,最后他发现一个隐藏的关键点,可是他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相信这看似简单愚蠢的商业竞争背后,或许暗含的是他一直在避免触及的某些真相。
“到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慢停下,孟沅轻声提醒。
“……谢谢。”
苏于溪回过神,下意识就直接要打开车门,可是,当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住动作,低着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孟沅耐心等着,他知道经过这一天,苏于溪一定有话想说,有疑惑想找人开解。
不过,苏于溪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默默下了车,站在路边向孟沅道过别,然后就转身走了。
孟沅注视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小酥鱼,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总是不肯对我说真话……不过这一次我也隐瞒了你,咱俩算是扯平了吧。”
无奈地勾起唇角,孟沅回身看向后座上自己的相机包,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
孟沅清楚地知道,那里面记录的是些什么东西,可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思及那些事,情绪却异常平静。
苏于溪早已经走远了,孟沅独自坐在车里,却似乎能切身体会到,那人还近在咫尺一般,空气里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仿佛仅仅只是想到他,孟沅心中那些纷繁芜杂都会尽皆平静下来。
原来,所有一切都不那么重要,因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或即将面临任何困境,他最希望并且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心底的这个人,仅此而已。
所以那些事,还是不要让苏于溪知道了吧。
孟沅想,如果可以,他只希望他的小酥鱼能永远活在他清澈的水族世界里,好好养他心爱的鱼,过他一直梦寐以求的那种生活;而至于外面的那些阴暗复杂,那些居心叵测,他会替他全部挡下,他永远都不需要懂。
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如今看来却是很难达成了呢?
孟沅眼神深黯,久违的感受沉沉涌上心头。
不得不说,那个人……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可恨呢!
。。。
 ;。。。 ; ; 周六,苏乐照例得去上补习班,苏父和苏爷爷一道回了老家,苏母也有事跟朋友出去了,苏于溪简单收拾过后,先独自去了一趟畅晴园,用剩下的奖金买了一整套带地柜的龙鱼鱼缸。
这段日子一直忙于订单的事,也没能抽出空闲,如今天书里的珍珠龙幼鱼已经快要接近保存期限,苏于溪急于给它找个合适的小窝。
他之前已经跟家人商量过了,正好客厅靠近阳台的角上还有挺大一片空地,而且苏于溪早早就已经晾好了几大桶水,也从严洛那儿借了器材药品,预先调配好水质,万事俱备,就等今天容器上门。
从选中鱼缸、路上运输,再到设备进屋全部安装完成,充氧泵、加温棒、循环过滤系统也都通电开始运作,总共花了将近三个多小时。苏于溪紧接着又给家里做了一遍彻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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